第 41 章(1 / 1)

小丫头不经吓,鸵鸟似得埋着头不敢出来,叶季晨胳膊都快被她指甲掐紫了,等人走了,青筠才尴尬的抬了头,耳朵发红,一语不发。

叶季晨淡淡一笑,怀抱着她,手掌心抚摸她脑后的发丝柔声安慰道:“没事儿了,他们不会说什么的。”

点了头,青筠提心吊胆,但这样跟她这样亲近,在她身边又觉得很安心,忍不住靠在她怀里,十分安静的享受她的爱护,这种感觉前所未有的温暖。

叶季晨嗅到她发丝上让人砰然心动的香气,像抱着宝贝似得贪恋这难得的相处时光,低下头,眼眸炙热和她对视,青筠的眉头微微皱着,眼神带着一丝眷恋和忧愁,叶季晨凑近一些,难以克制亲在她额头。

伸手又把青筠往怀里搂紧一些,回忆起那些往昔孤独的岁月,仿佛灵魂有了一丝依凭,前世一直不断地旅行,流浪在世界的角角落落,内心是渴望这样的安宁与平静。

也许这是她再世为人的意义。

思绪翻涌,嘴角想张开说一些心里话,喉咙发干,最终只能在心里默默叹息。

她与绿真的秘密仍需保守。

她没有说出口,却听青筠有点虚弱的声音娓娓道:“自幼师父教导我,要我严加修行不要为旁事分心。”言罢心中情丝百转,像青涩的果实般,甜中带着一些酸,眼神清澈宛如一滩湖水,看着喜欢的人的面孔道:“她说我出生的时候,有高深的修士推演我的命格,说我命运多舛……”心中却独把那修士后半句省略,那言语原是此身如冰,情如烈火,焚心不寿。

叶季晨闻言极为怜悯,摸着她发丝,心道,师妹她自幼父母亡故,师父严厉,算得上可怜之人,性情敏感一些原也是有些道理,不由开口道:“这修士可曾飞升?”

青筠摇摇头:“他已经坐化而去。”

叶季晨淡淡一笑道:“纵然你之前有一些波折,但不见得今后会不好,我会一直陪着你,我们相伴修行,将来你我飞升上界,才让那修士后悔。”

青筠心道,我怀有师父也祛除不了的伤,便是与你一起修行,将来只怕也是师姐先我而去。她心中虽然酸楚,眼眸中却透出温柔,点了头,轻轻嗯了一声。

叶季晨瞧她似乎好转,扶她起来道:“你歇一会儿,我去看看丹药炉子。”

“你去吧,我运气调息一会儿。”青筠道。

……

叶季晨出了门,心里开始盘算,丹有几种练法,低等草药消耗不多,可以用灵力结成丹炉直接炼化。稍好一些的草药则要通过炼丹炉慢慢炼化,丹炉的结构特殊,可以用灵力催动作为炉火,再好一些的珍惜药材则也要配上很好的炼丹炉来熔炼,要不然制出的丹药药效会差一些。

给青筠炼药,叶季晨算是拿上了很好的药材,但奈何自在宗一门属于穷的叮当响,家里的大药炉子属于传了好多年,破旧不堪,老黄牛一般慢慢悠悠,叶季晨用上灵力催动,也不见速度快多少,等把这一路子草药炼制完毕,黄花菜都凉了。

天易对家里这些破烂一直很多牢骚,借机叹息道:“祖上不努力,我们还得白手起家。看看人家金峰和珍宝,几十个金炉子一起发动,烟雾缭绕,太上老君家也不过如此吧。”

“唉,慢就慢点吧,反正迟早也能弄出来。”天铃自我安慰。

放在过去等也是能等……只是目前急着给青筠炼药,也得给司马家那位备着一些。

想来想去,去借门中炼丹房的丹炉一用,这是唯一的法子。搁在过去这都是稀松平常的事儿,丹炉房是门中祖上传下来的,据说祖师爷飞升时候也没具体说传给谁,那意思大家都能用。

只是金峰和珍宝两宗需求多一些,平时是他们轮流值日看守,大家谁想借用都是填个单子,有空的丹炉就可以直接用。叶季晨倒不觉得这很难,唯一难在,目前看守丹炉房的人……是李承兰。

虽然现在也有控制她的法子,但是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儿,惹的事儿大了,说不定她爹疼她,更要暗中打压自在宗了。

左思右想,叶季晨一拍脑袋,开口道:“有了,让少卿替我把材料拿去,方子写给少卿,她去炼丹,承兰总不会有胆拦着少卿。”

叶季晨钻在书房把方子附上,写明缘由,招出木狐狸,把一切都放在她背后的篮子里。木狐狸自己御剑往司马的别院去。

喜滋滋处理完这些事儿,下午的时候就收到了司马的式神回复,一只白玉做的鸟飞过来,捎话道,家仆接到药方禀明我,我已差三五去办理,待明日丹药出炉,我送去给你。

司马非常可靠,叶季晨对这个办事速度感到满意。这一日,忙忙碌碌,青筠一直在闭关调息,待夜里吐出气息,情况稍微好转一些,但掌心的血仍在缓慢滴落,这苦非受够三日不可。

叶季晨等到她调息完毕,帮她又换了条白布,瞧着血肉模糊,心疼的看了她一眼,青筠总是有所顾忌,缩了脖子躲开她目光,小声道:“别担心,明日就完全好了。”

手上的伤倒也罢了,青筠侧过脸,心中十分后悔当初那么无谓在她面前摘下过面纱,这脸孔怕永远也难好,总要用这样的脸去面对喜欢的人,心中仍感到难受。

叶季晨明白她心病,但自己不是那种咄咄逼人的人,顺着她的心意道:“伤好了,你还得补一阵元气。我让少卿去丹药房练了药,她明日送来,你拿一些。其余的让她留给韩姑娘。”

“都留给韩姑娘也无妨,伤一好,我不用特意补充,过几日也就好了。炼药不易,丹药房不是谁都能排队进去,司马肯定给了他们不少好处。”青筠对这些勾当倒心知肚明,只是从来没有顾忌过,也不愿意和那些人打招呼。

“我有时候也不明白,缘何明明是修仙的超脱人,反比凡间人争抢的更厉害。”叶季晨挺不懂的,为抢个药材就动手,为练个法宝就杀人,这哪儿像是神仙,明明跟恶鬼也差不多了。

她有此一问,青筠比她豁达,淡淡开口道:“仙若好修,只需稍有灵根得点传承,大家都飞升上界了。”顿了顿,眉头如水皱起道:“天帝历亿万劫而成正道,凡人修仙若不历劫如何正道?殊不知,痴嗔贪欲皆为劫,他们空有灵根心中充满贪欲,便是已经败在劫上……师姐不必为他们感叹。”

叶季晨喜欢听她说这种有点老气但又很有道理的话,青筠见她不答道:“我说的不对吗?”

“有时候我也奇怪,你小小年纪一直在湖边修行,可一开口像个看透世情的老道姑似得。”叶季晨怎么说她可是两世为人,但大道理上还不如她懂得多。

青筠被她取笑,瞥了她一眼,叶季晨赶紧道歉:“我的意思是你说的都特别有道理,我活这么大都白活了,想不出来这么好的道理。”

她行径颠三倒四,青筠叹口气道:“道理都是师父教的,本来我也不明白……”顿了顿,手心按住半边面纱道:“可慢慢也都能体会……”

绕来绕去,总解不开这个疙瘩。叶季晨心道,师妹聪明敏感,类似承兰他们的讥笑都藏在心中,冷眼看世人待她无情,以此印证了她师父那些道理,可又养的性子更加嫉俗孤僻。

叶季晨一笑道:“你劝我看开这些,我现在已经不生他们的气了,反正他们也成不了仙,等我跟你一道飞升,逍遥快活的时候,让他们后悔吧。”

她形容滑稽,青筠给逗的稍微宽解,叶季晨进而劝她休息,自己则在房中打坐行功弥补今日消耗。如此一夜相安无事,待第二日醒来,青筠手掌伤口有一些愈合趋势,叶季晨才稍放心。

早起去炖了点汤给诸人,本来想一勺一勺喂给师妹,但想到她介意容貌被自己窥见,还是只送了点喝的在房内,自己在院子里跟其他人一起。

如此到中午十分,司马亲自前来送药。

“少卿,劳烦你跑一趟。”叶季晨赶紧迎进门。

司马静楠最近几日在别院行功,其实是被青筠冻狠了,请了假没办公,也不敢回家歇在山上。刚进门要说话,一个喷嚏打出来,鼻子不通气道:“怕什么劳烦,我也经常麻烦你,阿嚏……”

手绢捏着鼻子,捏的鼻子都发红了,模样甚为狼狈,进门连打几个喷嚏,看的叶季晨吓了一跳:“你病的怎么这么严重,我配点去风寒的药给你。”

“不妨……我吃过药了。”青筠那天使了全力,司马静楠吃了药也不太管用,幸而叶季晨及时阻止,否则再冻一时三刻恐怕得落下病根,目前情况还算好了。

叶季晨拿着她递过来新炼制的丹药,瞧见是多半瓶便道:“可有给韩姑娘留一些吗?没有我分一些出来。”

“三五已经送过去,这些你留着吧。”司马静楠打着喷嚏,言谈间,青筠推门走出来,吓了司马一跳,她给这灾星冻怕了:“阮师妹也在此间,我今日来可不是找天枫切磋……”说一半又开始咳。

叶季晨挺不好意思,给她拍着背,让天铃去端一碗参汤给她暖暖。

青筠那天生气,如今知道是误会,有点过意不去,淡淡道:“那日多有得罪,请司马师姐见谅。”言罢,教了她一个驱寒调息的行功法门,算是赔礼道歉。

“谈何得罪,正需要师妹这样的人才多指点我与几个捕快。”司马倒也说得不是客气话,她常年在外捉拿凶徒,是危险工作,自然实力越强越好,放眼康国境内,其实到达元婴期的修士有一些,但并不多,而且这一期的修士已经算飞升有望,大多不会出来闹事。闹事多是一些年纪不小,飞升无望,破罐子也就破摔了。

“聊修行咱们慢慢聊,少卿你先坐,喝点汤。”叶季晨瞧见两个人没啥心结,赶紧张罗拉着她坐在院子里。

天铃给她端了汤,恰好太阳也算暖和,司马稍作调息缓过来不少,当下对青筠的修为更为佩服,就一些法术上的问题请教起青筠。

白云宗历代师父都是大牛,一个师父带一个徒弟,往往倾囊相授,青筠自幼师父教导博览群书,于诸多法门关键上懂的比旁人为多,她三言两语一点拨,司马静楠也十分高兴。

灵虚门此时虽然五宗看起来同属一脉,诸人间兄友弟恭,往来频繁客气。但经历七百年变化,大家修行法门早已千差万别,而且暗中门户之见严重,像他们几个这样坐在这里聊各自门派修行问题实则是大忌。

世人总有胜负之心,五宗之间暗地互看不顺眼,各自功法都对其他宗保密,生恐谁多学了抢在前头飞升了。也正是这种严防死守不做任何交流,导致百年间大家修行毫无变化,仍旧是祖上传下来的那一套,甚至连那点东西也参不透。

她三人在一起探讨,叶季晨心思活络一些道:“我瞧咱们三宗各有所长,心法之中似乎有一部分相同,另一部分不同但却十分互补。”

这关节一旦想出,青筠也点头道:“我宗虽然修行速度为快,但不如自在宗慢而稳当,如果能又快又稳则最好不过。珍宝宗对法术细微处的控制力,又远高于其它各宗。”

司马静楠本来生病,这会儿也精神起来道:“你二人肯打破门户之见,和我坐在一起推心置腹已是高洁之举,我素日只当白云宗人孤僻古怪,今日相识,才发现阮师妹秉性纯真,乃是真正的得道之士,心中十分佩服。”

猛然得一夸奖,青筠颔首致礼道:“司马师姐客气了。”

叶季晨心道,师妹她性子傲归傲,但一般特别讲理的时候,都是心情比较好的时候。她跟我在一起虽然很愉快,但总戒备外面的人对她心病也不好,司马师姐是个好人,大家在一起说说笑笑,师妹心里开朗多一些,过去那些别人伤害她的言语带给她的痛苦就少几分。

三人闲谈正欢,忽闻金峰飘来一阵急促的钟声。

哐哐哐,震得方圆百里内群鸟惊飞,走兽嚎叫。

这钟声一出,人人脸上都变了颜色,叶季晨脑中搜索了一下,大概上一次听见这钟音的时候,是她师父坐化之时。

“金悬钟响,必是出了事,你我速速前往大殿一探究竟。”司马静楠已然身在半空,风力包裹急速往山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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