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晴儿兴冲冲的坐在桌子旁边,一双大眼睛紧紧的盯着二哥面前的书本。赵传孝看着赵晴儿的样子,就好像是一只守着粮仓的小老鼠,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来,晴儿,传礼,你们先跟着哥哥念,哥哥念一句,你们念一句。”赵传孝拿着书本,对赵晴儿和赵传礼说道,两个人自然是连连点头。
“人之初,性本善……”
“人之初,性本善……”随着赵传礼的声音,两个小人儿也摇头晃脑的跟着念。只是赵晴儿却越念心里越泛嘀咕,这明明就是《三字经》啊,这可是中国古代蒙学读本中流传广泛、影响深远的经典之作啊,没想到这里启蒙居然也用这个?那她到底是来到了一个怎样的世界啊?
把今天先生教给他们的那部分念完,赵传孝合上书本,对赵晴儿和赵传礼说:“好了,今天就先学这些吧,赶明儿哥哥学了新的东西,再继续教你们。”
一旁赵传仁和赵传义已经把今天学习的内容抄了两份出来,分别交给赵传礼和赵晴儿,这就是他们明天的功课了,等明天他们兄弟几个下学回来,就要抽考弟妹们了。
“哥哥,这都是说的些啥啊?”赵传礼仰着小脑袋,懵懵懂懂的看着赵传孝,他跟着念了这么长的一段,可是到底念了些什么东西,他可还是一头雾水。
“呃……”听到小弟这么问,赵传孝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脸上也悄悄的升起了两朵红云,“这个,哥哥也不知道哩!”先生也没给他们讲过啊,只是带着他们照着书本上念罢了,然后就让他们照着书本上的字开始写,然后临下课的时候给他们布置功课,要背完今天学的这一段,明天先生抽查,还要考生字。
“不知道说的啥,那背这些东西有啥用?”赵传礼皱着眉头,有些纳闷的看着哥哥手上的书本,这样的话上学堂还有啥意思?
听了二哥的话,赵晴儿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种死记硬背的教育方法,用来应付这种文字简单、内容浅近的东西还行,可是以后如果学习其他的大段大段的文章的就有些难度了。
“哥,那你觉得好背不?”赵晴儿问赵传孝,前世她还挺喜欢古文学的,虽然很多古文或者古诗词都要求背诵,但是她从来都没有觉得有难度,主要是她从来都是先把文章通读一遍,然后就开始结合注释分析文章的内容,等把文章所要表达的意思弄明白之后,再背起来自然就轻松多了,这样往往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还行吧……”赵传孝想了想,回答道。他今天被这些东西正经花了些时间,总是记了上句就忘了下句,幸亏是这字数少,要是再多点的话,估计他会更辛苦。
“二哥,这些话和咱们平时说的话一点都不一样,感觉太别扭了……”赵传礼试着想要回想刚刚二哥都是念了些啥,可是只想起来了前两句,后面的死活都想不起来了,愁眉苦脸的对赵传孝说道。
“就是啊,二哥,要是把这些话都变成咱们平时说话那样的就好了。”赵晴儿也对赵传孝说道。“就好像咱平时要说‘始’的话都是说‘开始’、‘初始’,说‘性’的话都是说‘天性’啥的,俺觉得这样好记多了。”赵晴儿试图用小娃儿的语言把自己的想法传达给哥哥们,白话文记起来总是要比文言文简单的多,这样的话再学起来就轻松多了。
听了赵晴儿的话,赵传孝兄弟几个的眼前一亮,是啊,他们就是觉得书本上的句子太拗口了,要是照着小妹的想法来的话,先把它们转化成他们平时说话的习惯,然后再翻译回去,不就好多了么!
见几个哥哥面带喜色,赵晴儿知道哥哥们已经开始学着掌握其中的窍门了,心中不禁暗喜。
“嘿嘿,小妹,你真是太聪明了!”赵传仁试着自己往下念了两段,果然记起来轻松多了,忍不住抱着赵晴儿狠狠的在她的小嫩脸上亲了一口。
“俺也是瞎蒙的啦!哥哥们最好还是明天问问先生,要是万一理解错了可就麻烦了。”赵晴儿红着脸对赵传仁说道。她是很想直接给哥哥们解释一遍啦,可是为了不让家里人起疑心,还是算了吧!
庄户人家很难有闲的日子,总是有忙不完的活计。不知不觉中,这天便在树梢知了一浪高过一浪的叫声中一天天的热了起来。夏天到了。
学堂里已经开始放麦假了,这些天赵家也忙着收拾东西,该磨的磨,该修的修,准备全力以赴迎接麦收。
麦收是一件大事儿,当然不是把麦子从地里割回来就完了,还需要在单独的场院中进行打麦穗、扬场、晾晒,直到最后收回晾晒干的小麦粒才算完。不过谁家也不会常年备着一块场院,土地是农民生存的根本,村里人恨不得把一切能利用的土地都利用起来,而场院也就是麦收的时候用的比较多,平时要是想晒个东西的话随便找个干净平整的地方就行了,所以,每到麦收的时候,都要提前把打麦子需要用的场院准备出来,一般是用菜地改场院的比较多,事先把菜地里的菜都收干净,然后把地给翻整好,用水泼一遍,把地给浇透泼透,再趁着湿润掺上切成段的麦秆,最后用碌碌把土地整平,再经过太阳暴晒一天后,就可以了。村里要是准备泼场的话,一般是村里的人都事先商量好,选个日子大家一块进行。这不,经过商量,就定在了今天下午。
赵家人虽然分了家,可是麦收的时候还是要合在一块打场的。主要是一家人其实也用不了多大的场地,单独开一块场的话比较麻烦,还不如几家人合在一块省事儿,相互之间也可以有个照应。
泼场都是赶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进行。吃过晚饭,大家就带着家里的桶啊盆啊之类盛水的容器,赶到准备用来做场院的地里。地头上都事先挖好了沟渠,从池塘里或者河里把水引过来,男人们就开始挽起裤脚,赤着双脚用桶或者盆把水往地里泼去。而妇人们则把之前就准备好的麦秆拿出来,等到地里已经被浇透的时候把麦秆均匀的撒在上面,然后用脚踩一遍,使麦秆能和泥巴融合在一块。
这个时候的小娃子也是快乐的,他们或者跟在爹爹的身后凑热闹,拎着个小桶听从爹爹的吩咐,看看哪里泼的不均匀,自个再去补上一桶水;或者跟在娘亲的身后,光着个小脚丫满地里乱跑,听着从脚下传来的噗嗤噗嗤的响声,乐得哈哈大笑。
等到这些都做完了,大人们就可以松口气了,开始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块,或者谈天说地,或者下梁跳棋,或者说说东家长论论西家短,等到地里晾的差不多的时候,男人们就在肩膀上套上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头拉着一块滚圆的大石头,开始一遍一遍的在地里转圈,直到把整块地都压得平平整整的时候,泼场的工作才算是完成,这个时候,大人们才算是松了口气,可以回家休息了。
所以每年到泼场的时候,基本上村里都要闹腾到很晚。不过虽然累是累了些,但是人们的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因为这个时候就预示着收获啊!
赵全福站在自家地头上,笑吟吟的看着田里的麦子。眼下地里早已经是黄澄澄的一片,沉甸甸的稻穗在太阳的照射下,闪着金色的光芒。看样子,再过个几天,就可以收割了。
“哎,全福,你家的麦子长得真好,看来今年收成不错啊!”一旁走过的村人对着赵全福打招呼。
“呵呵,还行吧,齐叔,您家的可比俺家的要好多了,您可是种庄稼的老把式了,俺哪能和您比啊!”赵全福笑着对那人说道,虽然嘴上说的谦虚,但是神色中却是掩不住的得意。他侍弄家里的这几块地简直比对待自己的儿子还要上心,浇水锄草施肥,哪一样都尽心尽力,如今地里能有这番景象,与他的辛苦是分不开的,这就是对他最好的回报。
村人听了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庄稼人嘛,谁不希望听见别人夸自己地种的好?这才是他们的根本。
“俺说全福啊,看样子,你家的麦子也可以收了吧?”
赵全福点头,“是哩,差不多了,趁着这两天日头好,再让它晒两天,然后就准备开镰了。赵叔,您哩?打算啥时候收啊?”
“俺也准备这几天收哩!”那人说道,“别看这几天太阳挺大,可是俗话说的好啊,‘六月天,孩儿的面’,可是说变就变啊。反正麦子都熟的差不多了,尽早收呗,省的到时候再白忙一场。”
“谁说不是哩。”赵全福也点头附和道。“俺爹也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