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礼,你咋的了?”赵传忠赶紧上前,把小弟从被窝里挖出来,给他擦擦脸上的鼻涕眼泪,担心的问道。其余几个兄弟也都围了上来,说实话,他们还从来都没有见过小弟哭得这么惨过。
“大、大哥,俺、俺把……把小妹……害、嗝……害死了……”赵传礼拽着赵传忠的衣襟,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的说道。他还小,还弄不清楚昏迷跟死亡的区别,因此在看到赵晴儿晕倒的那一瞬间,他吓坏了,如果不是自己忘记爹娘的话,私自带小妹出去的话,小妹就不会死……
是他害死了小妹!
愧疚与恐惧如海浪般排山倒海而来,小小的赵传礼在这般浓烈的情绪下终于崩溃,无法面对现实的他只知道要找个地方躲起来……
“呜呜,大哥,小妹、小妹……死掉了……”而造成这一切的却是自己,赵传礼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从赵传礼断断续续的夹杂着抽噎的话语中,赵传忠他们感受到了小弟浓浓的的恐惧和深深地自责,看到这个样子的小弟,即使之前曾经想着要好好教训他一顿的人也都不忍心再责怪,也许是之前赵传礼表现的太过懂事而让他们忽略了一个事实,小弟才六岁,也不过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已,他又懂得什么呢?今天的事情,就算是他们在的话也不一定能保证做的比传礼更好,又凭什么来责怪只有六岁的传礼呢?
“大哥,咋办?俺……俺把小妹害死了……呜呜,可是、可是俺不是故意的……”只要一想起小妹倒下的那一幕,赵传礼就害怕得不行,哭得也更加厉害了。
“传礼,传礼你不要担心,小妹没有死……”赵传忠看到小弟哭得已经快背过气去了,连忙对他说道:“传礼不要怕,哥哥们在呢……”
赵传忠把小弟传礼抱在怀里,用手轻轻拍抚着他的背,不停的在他耳边说话安抚他,让赵传礼的情绪先稳定下来。
“真、真的吗?”听了大哥的话,赵传礼的眼中闪现一丝亮光,忍不住抬起头希冀的问道:“大哥,小妹、小妹真的没有死掉吗?”
“是真的,传礼要是不相信的话,那哥哥带你去看小妹,好不好?”
对于大哥的话,赵传礼又惊又喜,连忙点头道:“大哥,要去看小妹!”大哥说小妹没有死呢!传礼没有害死小妹!
赵传忠接过赵传孝递过来的已经洗净拧干的帕子,给赵传礼擦了擦糊了满脸的鼻涕眼泪,这才抱着小弟往赵王氏和赵传福的屋子走去。
“传礼这是咋的了?”听到门响,一直坐在床边看着闺女的赵王氏和赵全福抬头,见大儿子抱着小儿子走了进来,直到走到他们跟前,赵王氏才发现小儿子脸红通通的,一双眼睛更是红的跟兔子眼睛似的,看起来就像是哭了很久的样子,忍不住担心的问道。
“传礼看到小妹晕倒,被吓坏了,以为是自个儿把小妹害死了,自个儿一个人在屋子里哭了半天。”赵传忠对赵王氏和赵全福解释道,“要不是俺们几个找到他,还不知道他一个人能哭到啥时候呢。”
从进门开始,赵传礼的眼睛就紧紧地盯着在床上躺着的赵晴儿,见她始终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原本有些放下的心又重新提了起来,眼眶也再度泛红:“妹妹……”
听了大儿子的话,再看到小儿子的这幅样子,赵王氏怎么会不知道小儿子的心思呢?她连忙把小儿子接过来揽在怀里,对赵传礼说道:“妹妹没事儿,只是睡着了,等妹妹睡醒了就会跟传礼玩儿了……”
依偎在赵王氏的怀中,赵传礼伸出小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赵晴儿的小脸,暖暖的,软软的,就跟妹妹平时睡觉的时候一个样子,这下子,赵传礼才算是终于放下了心,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容,妹妹没死呢,真好!
赵王氏和赵全福看到小儿子这幅样子,也都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是啊,晴儿可是他们一家人的宝贝呢,怎么可能会是什么妖怪呢?
中午的时候,赵李氏和老赵头都过来了,赵李氏是担心赵王氏和赵全福要照看小孙女,没有时间准备午饭,所以是过来帮忙的,老赵头则是因为今天早上下地去了,所以在中午回来的路上才听到村子里人的议论,而听到最疼爱的小孙女竟然被当做妖怪还被人弄得昏倒了,一向是老好人形象的老赵头也生气了,只是眼下他没心思跟他们计较,还是先看看小孙女要紧。
“爹,娘,你们咋来了呢?”赵王氏和赵全福看到赵李氏和老赵头进来,有些吃惊,连忙站起来迎接。
“哎,俺这不是想着现在晴儿这个样子,你们家里的事情应该也挺多的,所以就过来看看能不能帮帮忙。”赵李氏走到床前,仔细的看了看依旧没有醒来的赵晴儿,有些担心的问道:“晴儿一直没有醒过来吗?这个样子没有事吗?”
“应该没啥事儿。”赵王氏对赵李氏说道:“刚给她吃过药,郎中也说过了,晴儿这次受到的惊吓比较大,所以可能睡得时间会比较久一些。等醒过来就没啥事儿了。”
“哦,这就好。”赵李氏听到是郎中说的,也就稍稍放了心,“你们都还没吃饭吧?那俺先去帮你们弄点儿吃的。”
赵王氏又怎么肯让赵李氏一个人动手呢?反正今天周先生给几个孩子放了假,既然郎中说赵晴儿不会这么快醒过来,赵王氏就让几个孩子在这里照看赵晴儿,她和赵李氏一起去灶房准备午饭。
而老赵头在看过孙女之后就和赵全福出去说话了。
“俺来之前已经去找过村长了,村长说这次的事情他会帮忙查查,看看到底是谁在造谣咱们家。”老赵头对赵全福说道,他在回来的路上听到这件事情之后连家都没回,就直接去找了村长,村长说一定会在村子里严查这件事情,给他们赵家一个交代。
“爹,你说是不是俺们最近这段时间有些太扎眼了?”赵全福低着头想了一阵子,才对老赵头说道:“俺们家最近又是盖新房,又是送娃娃上学堂,是不是做的有些太出格了?所以才招了某些人的眼?”还有年前他们家杀猪的事情村子里也是有不少人知道的,不过赵全福没有想到的是,那隔上一段时间就出现在他们家门口的马车也是令他们家成为村子里的谈资之一。
“你啥意思啊?”听了赵全福的话,老赵头盯着他问道:“你的意思是今儿发生的事情都是你们一家人的错?”他这个儿子是不是脑子坏掉了?他的小孙女都被人害成这个样子了他还有功夫在这里瞎寻思?老赵头抽出旱烟袋,准备随时给儿子一下子,要是赵全福的脑子真的坏掉了,那他不介意帮他清醒清醒。
“不是,爹,俺咋会这么想呢?”赵全福连忙说道,“可是多多少少的俺们也是有些责任的吧?”当时只想着说不想让孩子们再跟着他们受苦,所以只想着把最好的给他们,可是却忘记了考虑这样做的后果。
“那你的意思是你们辛辛苦苦赚了钱,还要让孩子们跟着你们窝在四处透风到处漏雨的破房子里,跟着你们吃糠咽菜?”老赵头终于还是没忍住,狠狠地敲了二儿子一记:“那你们还那么辛苦干啥?挣那么多钱啥用?就光眼睁睁的放在那里看着吗?”
“不是,爹,俺不是这个意思……”
“要是都跟你似的,怕被鱼刺卡着喉咙,那大家还都不吃鱼了?”老赵头不管儿子的话,径自说道:“你们又不偷又不抢的,那些钱都是你们堂堂正正挣来的,凭啥不花?那些人不是眼红吗?那你们应该过得更好,努力挣更多的钱,让他们看看!”
“只要你以后足够强大,强大到他们只能抬头看你,却永远踮起脚尖都够不到你的时候,他们也就再也没有办法来伤害你了,到那时候,像今儿这样的事情也就再也不会发生。”老赵头告诫儿子。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当你们处在同一水平的时候,只要你稍微一出格,就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可是如果你强过他们太多,那你反而会成为他们心中敬畏的存在。
赵全福没有吭声,他在认真的考虑老赵头所说的话,越想越觉得有些道理,凭什么他们自己辛辛苦苦赚的钱还要藏着捂着?他们又不欠那些人什么!
而通过这件事情,赵全福也开始认识到自身存在的一些不足之处,看来,他也有必要好好学习一番了,只是他却不知道该学习什么,该跟着谁学习,难道也要他跟着儿子一起去学堂吗?这可有些不太好办……
随着太阳的落山,这折腾的一天总算是过去了,可是等到了半夜,赵家人再次惊慌起来,因为,昏睡了一下午原本以为有所好转的赵晴儿突然开始发起高烧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