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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八章 父母的骄傲(1 / 1)

把辞退父母接到长沙的过程是比较煎熬的,因为他父母总在反复问我的年轻、职业、收入以及与二妹的恋爱经历。老人对后代婚姻的关怀,这种心态,你还不能叫它八卦。

扯开话题躲闪,或者,编造一个故事,都是很累心的。古人讲,直心是道场,那是一个聪明省事的办法。要想不累心,永远不撒谎。

而二妹呢,不仅幸灾乐祸地不帮忙给我打圆场,还表现出添油加醋的兴奋,这让我编故事的难度,陡然增加。

好在我智商高,并且二妹坐在副驾,两位老人在后面坐,看不到我红脸。我是一个会说话的人,但在纯朴的山区老人面前,撒谎也不是很自然。

有一种底蕴叫做良心,在你学会了各种卑鄙后,它仍然存在,只是你不知道它有如此强大而已。它会在你最滔滔不绝时,偷袭你一下,让你突然感到无地自容。

三个多小时的车程,如同一个世纪那样漫长,真不好熬过来。其实最开始我跟二妹商量过,在一些路况好的地方,她来开,一是练习技术和胆量。另一方面,我也可以得到稍许休息。

但我坚持自己一个人开车,以安全为理由。但真正的原因是:如果我闲坐没事,两位老人还会问个没完没了,我怕自己编不下去了。

还好,老人们只是关心二妹的生活和我的情况,并没有注意到我故事的诸多逻辑漏洞,他们不是来破案的,心中没带测谎仪。

好在我找到了一个好的话题,成功地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以亲情对亲情,以关心对关心,这是直接有效的办法。我问起了二妹她哥哥的婚姻状况。

两位老人显然被这个话题所吸引,一边责怪二妹没把自己家庭的状况给男朋友讲清楚,一边热心地跟我介绍。

她哥初中毕业就出去打工了,学习成绩实在是不太好。当年二妹算是他们中学学得好的,所以贫困的家庭只好弃一保一。按二妹的说话:“我哥是为了我,才辍学的。”

当然,乔姐的妈妈还是疼爱这个侄女的:“也不是,他当时的成绩,只能读个职高,不如出去打工呢。”

在外面打工如果没技术,是很吃亏的,舍得力气是一方面,没有上升渠道,就没希望有前途。在外干了几年,觉得不行,又回乡,承包果场,但果场的难题也在于技术,他也没经营好。现在,在县城卖水果,铺面是租的,也没什么生意。

人年纪渐渐大了,就得寻思找媳妇。但是,现在找媳妇的行情已经看涨了。在中国大部分地方,有重男轻女的习惯,因计划生育的压力,有很多人,利用b超技术,打掉已经怀了几个月的女婴,只留下男孩才生下来,这人为造成了男女比例的严重失调。

当然湘西并没有这个风俗,当地对女儿还是比较看重的,倒没有这种灭绝人性的做法。我记得,四川老家,也很少有这种做法,男女比例倒大体相当。这估计是与我们的民族结构和生产方式有关。

大巴山区和武陵山区,都是各民族杂居之地。汉儒文化以及后来走向极端的程朱理学,并没有浸淫很深。人们倒还保持着朴素的生育观念,对生命有一份起码的尊重。孝与不孝,并不以男子的传承为依据,也没有很严重的姓氏家族概念。

这里虽然也是汉族居多,但这些汉族,大多是外来移民,祖先并不在这块土地上,所以算客随主便,也就随了当地民族的习惯了。

在北京时,碰到一个人口学专家,他专门研究八十年代以来,中国人口性别比。他说,四川和重庆,是中国男女比例最平衡的地方。

除了民族原因,也与生产原因有关。在这贫困的山区之上,男女是要同时参加劳动的,女人的付出和生产活动,对一个家庭的存续,具有极大的意义。吃苦耐劳,是这里女性的基本品格,她们用汗水,给自己在家庭中挣得了一分尊严。她们靠自己活着,并不仅依靠男人。

在四川老家,许多家庭并不是男人说了算。只要女人能干,就是天然的当家人。经济地位决定社会地位,女人在家庭的地位,是与她们的生产密切相关的。

这种情况,在云南也比较常见,丽江的纳西族是典型的女性当家。其实白族女性壮族苗族的女性,都享有很高的社会地位的。

过去,我们把走婚等习俗,看着是母系氏族的遗存,并称之为社会发展落后的地方。但今天看来,或者有另一个解释。

按中国最主要的历史进程来说,主要是长江文明与黄河文明。夹杂在两者之间的,是中原文明。

黄河以北的地方,按卦像来说,属阳,是男性当家的地方。阴阳这个词,最先让人联想到的是太阳的光线与树荫。在北方,太阳出来时,异常温暖。但即使是最热的天气,只要你躲到一个树荫下,马上就感觉到凉爽。

这种温度的强烈对比,让人产生了阴阳的联想。气候上的巨大冲突,造成人的肌体的巨大压力和亢奋,这是阳卦的最形象体现。既然北方属阳,尤其是西北是乾卦所在,当然是至刚至阳的地方,这些地方,男人有绝对的主宰权力,好像也符合卦象。

长江以南,是阴地。是坤卦之所在,因为气候变化不剧烈,温度在光线到与不到之地,表现得不明显,因为水雾的调节作用,造成和谐平衡的滋养状态,很像坤卦的卦象。

坤是至阴至柔的,女性的作用体现得比较明显。

而长江流域与黄河流域之间,就是典型的中原地带,是阴阳互动的地方,这地方产生了伟大的汉文明,阴阳的冲突和平衡,是这里最长久的主题。

这只是个粗略的概说,并没有精确的依据。

按理说,男女数量大体平衡的地方,婚姻问题好解决。但是,这里因贫困和时代的变化,婚姻状况也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因为中国自上世纪八十年代以来,中国以流域和山地划分的地理阻隔被打破了,中国进入了人口大流动的时代。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个趋势一旦形成,所有以前的传统和平衡,都将被打破。

不是湘西的女孩子少了,而是外出打工不回来的女孩子多了。那么,留守在故土的年轻男子,找对象就成了一个大问题。

这块土地啊,沈从文赞美过的地方,黄永玉描绘过的地方,为中国其它地方贡献了女性,贡献了美,而它的男人们,却在煎熬。

二妹他哥,人也老实,干活也舍得力气。祖先教导的好品行,他都有。但祖先能够得到的好家庭,他却难以建立了。

今天在湘西,县城没房的,家庭困难的,没有固定工作的,这三者只要点有两点,娶媳妇就困难了。

按他们的说法,乔姐是他们村第一个到北京的人,也是第一个为父母在县城买房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呢。“生女儿好啊。”乔姐的父亲感叹到:“还接我到长沙去住,去看病,我一生,这也是第一次到长沙呢。”

我明白他的感叹,农民身上没什么,只要能够带出他走出贫困,他就会自然地尊重。

他不知道乔姐在北京,经历过多少挣扎与磨难;他不知道他女儿,为了带富整个家庭,费过多少努力和心机。乔姐本是一个纯良的人,但她没有权利追求感觉上的幸福啊。至少在她以前的日子里,她只能追求钱财,因为,这都是贫困给逼的。

穷人都有一个恐惧,害怕重新坠入当年贫困的深渊。

乔姐决定把这县城的房送给表弟,对她今天的钱财来说,也许并不算什么大事。但是,这个举动,可是改变了一个亲人一生的命运。甚至,这个举动,也改变了二妹一家人的处境。

现在看到的情况是,乔姐以一已之力,改变了她全家以及二妹全家的命运。这是一个了不起的功绩,她对得起生养她的父母和土地。

她得到了什么呢?她最高兴的,莫过于得到了与我身体上的欢愉,我是她聊以自慰的亮色,或者说,是对她美丽的奖赏。当然,这种奖赏是双方的,我在她身上,也得到了如姐如母的温暖,以及作为男人可以享受的最好的激情。

“自从有了这房子,给我哥说亲的人就多起来了,估计,差不多,今年春节,就要结婚了吧。”二妹说到。

“还要快些,估计冬月间,他们就要结婚了。我们这一走,过几天,你妈就得搬过来,毕竟需要准备。家里的东西我们都没带,都留给你妈了,反正,你哥结婚后,你妈还是要跟他们住在一起的。”这是乔姐的妈说的。

此时,我发现一个问题,他们始终没提到二妹的爸。我问到:“就你妈一个人与你哥住一起?”

二妹当然明白我在问什么,她说到:“我爸在我初中的时候就死了,唉,也怪当时在农村,医疗条件差。”

我不好再问下去了,这毕竟是她的伤心事。

但乔姐的爸爸显然对他这个连襟充满了怀念。“你爸年轻的时候,可以喝三大碗包谷洒呢。力气又大又爱帮忙,你哥长得就像他。可惜,当时在农村,就一个阑尾炎,发作了,从山上抬下来,乡卫生院做不了手术,再抬到县医院,就已经穿孔了,腹腔大面积感染,没办法,拖了十几天,还是死了。他要是不死,看到儿子结婚,还看到这么好的女婿,怕是要笑死了,得喝五碗包谷酒呢。”

这一瞬间,我被击中了。二妹,这个火辣辣的人,这个貌似时尚的人,居然与我的命运有如此之多的相似点。

“别说了”二妹的声音有点哽咽:“姨爹,我们家,要不是你们帮衬,恐怕是早就倒了呢。”

“自家的妹子自家的人,妹妹没娘姐来疼呢。”乔姐的妈说这话时,居然有旋律,她仿佛是唱出来的。如同一首古老的歌谣,平缓而沉静的叙述中,蕴含着巨大的悲痛和达观。

我觉得,每当听到这种平静的歌谣中透露出的悲剧色彩,我都会充满力量。这难道不是一个民族延续的牺牲精神吗?这难道不是接受痛苦并努力度过的生存情感吗?这难道不是大地的悲歌被风被雨被禾苗和万物传达吗?

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大地如同我们的母亲,我们把它生长的粮食和庄稼都吃了,把地下的珍宝和矿产都挖了。她说什么了吗?我们给了她什么?脏东西都留给她了,挖得千疮百孔的矿山留给她了。她说什么了吗?

子曰:天何言之,天何言之。

其实我们还要说一句:地何言之,地何言之。

她从来没有抱怨过我们啊,因为我们是她的孩子。

我始终不懂,乔姐吸引我的原因是什么。如果仅仅是因为荷尔蒙的关系,那么,比她年轻比她美丽的女生是很多的,我很可能移情别恋。而且,这对我来说,很容易。

我想,可能我心里有恋母情结吧,乔姐虽然没有孩子,却在我面前,体现出了一种强大的母性。这种母性是她天生的,来源于这块土地,来源于她的母亲。

而我,却最迷恋这种母性,因为从小我缺乏母爱,因而没有安全感。在乔姐的怀里,我感到安全,这是在弥补少年时代的梦,也是心理自然的需求。

但另一方面,这种联想却让我警觉起来。二妹现在对我的态度,我其实是很明白的,她在追我,或者她很享受跟我在一起做男女朋友的状态,虽然这种状态只是装出来的。

那么,她为什么喜欢我呢?毕竟这种关系很不正常。如果只是普通的男欢女爱,那么,我与乔姐,她是知道细节的。她就理嫉妒和厌恶吗?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呢?

假如她是真的单纯地爱我,那么,她就应该很厌烦我与乔姐的关系。那么,是不是有另外一个可能,她包容我与乔姐这种关系,是不是在报乔姐对她的恩情?不,不可能,报恩的方式有多种,况且,她这样年轻,感情是隐藏不住的。

那么,她只是恋父情结的延伸,把我当成她的父亲,找一个早已失去的保护神?就像我找到乔姐一样。这种想法,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问题的关键是,我并不喜欢她。我不太喜欢这种青葱的火辣,不喜欢这种直白的攻击和挑逗。或许,我还不如喜欢乔姐样喜欢她,连她的身体都不能给我以冲击。虽然她长得算美丽性感,但不是我喜欢的那一类型。

从感情来说,我喜欢小池,从家庭来说,老婆就该找妍子那样的。如果仅讲身体,谁也比不上乔姐,让我依恋并且坦然。这种感觉,在与乔姐一起时,从未改变。

我喜欢这种确定的感觉,从未改变。我的生活轨迹具有太多的不确定性了,父亲的离去、故乡远去、母亲与家庭得而复失,朋友远去,孤独长伴。这种漂泊的生活中,我现在唯一能够抓住的,是乔姐身体带给我的感觉。确定而温暖。

我受尽了命运变故的攻击,我就不太喜欢攻击性太强的女生了。至少,如同小池那样,仅仅是语言和情感的攻击性,我都不能长期承受了。何况,这个二妹,还带有明显的身体和生活目标的冲击。

车子好不容易到了长沙了,远远看到高楼大厦,得到她父母的阵阵赞叹。

他们没见过的东西还很多,我知道,他们的余生,肯定在思念故乡中,保持着一份满足和骄傲。当年,我母亲也是这样,如同从地狱来到了天堂。

也许城里人生活久了,会说出这个城市的种种不好。但对于久居农村的人来说,这里就是个精彩纷呈的地方。

二妹负责把两位老人搀上楼,我负责行李。当乔姐拥抱着她母亲时,居然痛哭起来,而她父亲,颤抖的手,在一边,无处安放。

这顿晚饭是乔姐亲手准备的,很丰盛,充满了湘西土菜元素与长沙菜的混合,唯一显示出高档色彩的,是餐具,这是套崭新的景德镇瓷器,釉面光洁,青花幽蓝,胎质细腻,造型典雅。

当餐具发出叮叮的清脆之声时,是乔姐在给父母盛汤。二妹赞叹到:“姐,这瓷器是哪里来的?这么高档?”

乔姐的妈显然不明白高档是什么意思,只是说:“我只觉得这碗这盘子好看,怎么高档法?”

我解释到:“大妈,这套餐具,没上万,是买不来的。”

她父亲肯定是被惊呆了:“上万,卖一头牛,也换不来这几个碗?”

乔姐说到:“叫你们吃菜,你们研究碗干什么?”

她说话时,脸上到语言,骄傲无法自抑。真正的骄傲,是让父母为你而骄傲,她此时,应该是最幸福的人了吧。

吃完饭,二妹洗碗,乔姐也要我去帮二妹的忙。结果被她妈制止了:“就让小庄陪你爸说说话,二妹能干,她一个人没问题。”

我们就带他们参观房间,带着介绍各种电器的使用方法。当看到房间的陈设时,他父母是一阵又一阵的赞叹。

“这床上的东西,亮闪闪的,全是绸缎的吧?”

“对啊,绸缎的对皮肤好,睡着也舒服。我给你们买的睡衣,也都是绸缎的,滑滑的,你们没穿过,来这里,就该享受了。”

她母亲摸了摸这些被面和睡衣,摇了摇头。“这么滑的东西,在身上挂不住。万一晚上睡着睡着,被子滑到地下了,我们不是要冻凉?”

冻凉是土话,也就是感冒的意思。

“大妈,没事,你要是习惯,就觉得它好了。况且有空调开着,冻不了您的。当然我妈从农村到城里时,也是刚开始不习惯,后来还离不了呢。”

我这一说,就明白自找麻烦了。因为她母亲马上就问到:“你妈在哪里?是在长沙吗?方便的话,我们可以见个面?”

此时乔姐迅速救场:“妈,小庄的妈已经去世了,你就别问了。”

“唉,可怜的孩子。没妈没家,你也没盼头了。”大妈的感叹,简直是个哲学家。她没什么文化,却说得极其深刻。没有妈就没有家。最主要的是,我的人生没盼头,这是我最大的痛苦。我不知道为谁而活,为谁而努力。

我没有值得骄傲的事情可做了,因为我无法让我的父母为我骄傲。

此刻是乔姐最幸福的时刻,我在一边添油加醋。仔细介绍每个家具电器和用品的好处,顺带还在阳台,看了看外面的风景。

今天的阳台被收拾得很干净,没一件晾晒的衣服。乔姐买了个烘干机在卫生间,在阳台上安放了两把竹椅和茶几,方便老人们晒太阳。

这里是长沙最繁华的地方,正面高楼林立,下面车水马龙,而隐隐约约的湘江,横穿市区,给人一种沸腾的感觉。

“看来,我们是住在天上的!”她爸爸这句话,差点让我们都笑起来了。这个楼层高,当然如在空中。还有一个意思,就是,他们来到了他们想象不到的天堂。

此时二妹已经收拾完毕,也来到我们身边。她靠近我,假装很自然地,挽住了我的胳膊,作亲热状。毕竟,在乔姐父母面前,我是二妹的男朋友。

但此刻的尴尬,有谁说得清楚呢?我偷瞄了乔姐的眼神,她也在瞄我,仿佛有鼓励和调戏的味道,让我差点脸红起来。

“好了,小庄,你跟二妹回去吧,把店子整理一下,爸妈要休息一下,明天到医院,小庄,你跟二妹开车来接我们,早上八点,好不好?”

“不嘛,我想跟姨爹和姨多呆一会,你这就赶我们走?”二妹故意娇嗔,把她的头,在我肩上蹭来蹭去的,搞得我很难作出适当的反应。

“听话,二妹,你跟小庄回去。今天跑长途很累,你估计没开车,都是小庄开车的吧?你不心疼他,姐还心疼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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