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子胥回想起那件怪事,觉得这是一个契机。
究竟是什么怪事呢?
伍子胥想:那日田猎卑梁蓉为白狐所惊,实在是千古奇事!更何况那白狐还刀枪不入,岂非凡间所有?再者,吴王的新欢卑梁蓉又有着一副倾国倾城貌……
伍子胥这才计上心来,他走到公子光的跟前,又叫专诸靠近前来,窃窃私语,说出自己的计谋。
公子光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一日早朝,大臣们议论纷纷。
“我们应该赶快斩除这个妖孽,考虑大王的安危才是啊!”
“对,没错,可是时机还没到,没有掌握证据,大王一定不会相信的。”
“嗯,大王现在正陷入其中,不能自拔,要除掉这妖孽恐怕……”
……
大臣们各个都紧锁眉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或跺脚,或搓手,或感慨,或沉思,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公子光在一旁站着,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感觉自己的计划正在慢慢地展开,就像一张缓缓铺开的蜘蛛网。
“公子,您觉得此事该如何是好?”吴大夫询问道。
“……”公子光佯装思索状,道,“吴大夫,卑梁蓉倘若果真是狐妖化身,有朝一日定会露出原形,只是我担心……到那时,大王的安危……”
“公子所言极是,我们现在就把这事告诉大王,叫他立刻处死那妖孽!”
公子光听到“死”这个字眼,不觉心里一怔:处死……处死?要是现在就处死卑梁氏,那自己的计划怎么赶得上这变化?之后的事情还没有筹划好呢?这也太突然了吧……
公子光立马换了一副语气,对吴大夫说道:
“此事还是慢慢商讨再做决定,现在我们都还没掌握证据,再者,凭我们的一面之词,大王也未必会相信!”
公子光尽力地阻劝,同时又克制住自己慌张的神色,拼命保持一副冷静从容的表情。
吴大夫点点头,表示赞成:“嗯,公子说的有理!”
“大王,臣有要事启奏!”吴大夫道。
“说吧——”吴王一副慵懒的口气,近日处理各种政事确实精疲力竭,接连好几夜都没睡好,早朝自然是两眼困乏,朦胧惺忪。
“不知大王有听说国中的传闻没有?”
“什么传闻?”
“关于卑梁氏的传闻。”
“卑梁氏怎么了?别卖关子了,有话直说!”
“国人都在说卑梁氏是狐妖化身,红颜祸水,将来必会殃国殃民……”
“放肆!!!一派胡言!!!是谁说的,胆敢这样诬陷蓉儿!”
殿下的大臣们吓得屁滚尿流,一个个俯首跪膝:
“大王息怒——大王息怒——臣等都是考虑到大王的安危才……”
“寡人这不好好的吗!寡人看你们这群人是唯恐天下不乱是吧!”
“臣该死,这都是民间传闻……”
“蓉儿她是寡人从楚国钟离带回来的,你们好大胆,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大王,前些日子田猎场上的事那么离奇,人们自然会有很多谣传,况且卑梁氏一来就发生这样的事……确实有点……”吴大夫畏怯地说道。
吴王两眼冒起怒火,直直地逼视着吴大夫。
“连你也信以为真!现在边疆局势那么紧张,你还有心思花在这种事情上。”
“大王,臣知罪……”吴大夫顿时垂头,不敢直视吴王。
“大王,吴大夫也是考虑到您的安危,希望您不要怪罪他了。”公子光挺身而出,为吴大夫辩解道。
吴王见公子光为他说情,心里的火气渐渐舒缓。
“姬光,依你之见,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大王,此事并非空穴来风,既然国人能信以为真,必然会有它的道理。我认为有必要深入调查。”
吴王微微颔首,脸上显出一副苦涩的样子。如果自己对此没有任何反应,肯定会被众人指摘,倒不如随了大臣们的心意,让他们去调查,一来可以平息众人的担忧,二来也可以让自己安心。
“吴大夫,这事交给你处理,务必查出造谣的人,寡人一定要严惩!”
“诺!”
“退朝!”
正当公子光步出大殿时,一侍人走到他的面前,道:
“公子,大王有事召见您!”
公子光点点头,随着那侍人引导,来到吴王的寝宫——长兴宫——这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寝宫。在梦中,自己无数次梦到这儿,看着这宏伟高大的屋宇,俊俏的飞檐,锃亮的琉璃瓦,还有永明不灭的长夜灯,两眼闪烁着光芒,有种难以言说的歆羡和苦楚。他多少次涉足殿内,都只能是在殿下俯首称臣,而正前方坐着的却是身材魁梧,见识短浅的吴王僚。也曾幻想过自己有朝一日,拿起宝剑,狠狠地刺在吴王的胸口,血流成河,染红整个寝宫。到那时,接受每天早朝在阶下的臣子们的朝拜,而自己悠然自得地说着“平身”……
“姬光,造谣之事你是今天才知道吗?”吴王询问道。
“大王,这事我前几天知道的。”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寡人?”吴王质问道,显然有点着急。
“最近在料理边疆的战事,所以没来得及像大王禀报,请大王恕罪!”
“算了算了,”吴王挥手道,“还是想想这么解决吧!”
“大王不是命令吴大夫去调查了吗?”
“哎——寡人派他去调查只是睹人口舌罢了。至于卑梁氏,寡人并不相信她是什么狐妖化身,只是……”吴王稍作犹豫。
“大王但说无妨!”
“只是那日太医的一番话让寡人感到很诧异。”
“哦?太医说了什么?”
“太医说,那日卑梁氏回到宫中,昏迷了三天三夜,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脉象:忽高忽低,若有若无。而那神医随便开了几副药方,卑梁氏的病就好了。他感到很奇怪。”
“或许这病真是太医棘手的呢?”
“不可能,太医说他亲自去拣的药,都是一些很普通很普通的药方。”
公子光听完倍觉诧异,觉得其中必有蹊跷,便问吴王:
“大王的意思是?”
“寡人觉得这里面肯定有蹊跷!尤其是神医这个人,得好好查查这人的来历。”
此时的公子光越发紧张,本想随随便便造个谣,让宫中大乱,可没想到半路上还真的杀出个“神医”,自己的计划看来是要发生变动了。
“姬光——姬光——”
公子光回过神来,道:
“是,大王。”
“你刚才怎么走神了?”
“哦……也许是昨晚没睡好吧,这几天一直忙着边疆的事务。”
“对了,寡人正好也要问问边邑的局势呢!你给寡人说说吧!”
“西南边邑局势比较紧张,楚军正在修筑城墙,建设防线,我军也在尽力抑制民众的反楚情绪,避免发生冲突。不过,随时都有爆发战争的可能。”
“嗯,边疆的局势你要替寡人操操心了,尽量不要发生冲突。最好等我们养足士气,蓄够军粮,再做打算。”
“是,大王。”
“至于那个神医,你去帮寡人查查这个人,寡人担心他真的跟白狐有关。”
“是,大王。”
“还有,你要秘密调查,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是卑梁氏。万一她知道了,肯定会阻挠,毕竟神医对她有救命之恩。”
“知道了,大王。”
“好了,就这些,你去吧!抓紧时间,尽快处理。”
“诺。”
公子光回到府中,把今天的情况告诉了伍子胥。
伍子胥后悔自己的失策,怎么也没料到吴王会对神医感兴趣,而对自己的疏忽感到后悔。他越想越发好奇,这神医还真是奇怪,不免也对他产生了兴趣。事到如今,只能顺水推舟,把神医的真实面目揭开,才能实行下一步计划。但是,上哪去找神医呢?
“公子,你见过那位神医吗?”
“没有。”
“那怎么找?”
公子光这点还真没想到,自己当时在吴王面前怎么会这么糊涂呢?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没有考虑到。他沮丧地拍打着双手,蓦地眼珠一闪,脑门大开,说道:
“太医一定见过!他当时不可能不在场。”
伍子胥点点头。
“我去找太医,叫他画一幅像,然后派人去找,我想他不会这么快就离开吴国的。”
“看来我们的计划要调整一下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
“先完成吴王的命令再说吧,你要尽力地控制好边疆的时局,千万不要发生冲突!相机行事!”
“嗯。”
“至于卑梁蓉的谣言,你要花力气把它扩散开来,还要维持现状,并且不要被吴大夫那帮人发现了。”
“对付他们那些人没问题。”
“我和专诸现在就去找神医,一有消息我会马上通知你。”
公子光心里愈来愈焦急,他不是好奇那位神医,更不是担心自己在吴王那里不好交差,而是替另外一个人担心。但他还是希望自己尽快地找到神医,从他的口中获得真相,解开自己心中的谜团。
欲知后事,请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