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大地,王道定乾坤。
“烈日当头,午时已到!”
忽然间一声大喝传来,打破了咸阳王宫中的这种肃穆。
只见一个玄色装扮,头戴高官,满面肃穆,宽衣博带,仪表堂堂,身长九尺,祭祀打扮的中年人,站立于以一座高台之上,微闭着眼,抬头看了一下日头,转头又是看向场中密密麻麻的众人,暴起一声大喝。
声音洪亮,气势威武,好似平地里的一声惊雷乍响,与这王宫相称,威严庄重!
随即,一声金锣响起,声音悠长,刺人心魄,众人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不由得神魂具惊,顷刻间屏气提心,霎时变得精神百倍。
又一阵战鼓声音传来。
“咚,咚咚,咚咚咚,……!”
初始时慢声慢语,其后传来越是湍急,好似大河奔涌东去,前赴后继,又似两军交战,一触即发,让人热血沸腾,场中是尚有热血的男儿,无不精血冲首,热血沸腾。
大气磅礴!
座于正中的陈均,只觉得这种感觉尤为清晰。
当!
又好似峰回路转,急转直下,一时之间让人难以接受,只听这鼓声急的不能在急,人心跳的不能再快的时刻,竟然是戛然而止,换来的却一声金钟。
震耳发聩!
这一罗,一鼓,一钟,犹如行云流水一般,配合的是严丝合缝。一惊,一乍,再是一震,场中之人只感觉到一种旷古洪荒之气,油然而生。
这并不是什么演奏的曲子,而是秦国从古至今传承至今的精神,秦人生命不息的脊梁,这世间还有比这更好听的声响吗?
没有!
此时此刻,咸阳王宫门前的空地之上,正是密密麻麻的端坐者秦国部分臣子,以及嬴氏王族从各处赶来的成员。这些人密密麻麻的围成了一个正方形的形状,中间留了一块极大的空地,空地中心只坐着陈均一人。
数九寒天,众人都是盘膝直接座于石板上面,什么也没有铺,就连上首的秦王也是如此,秦王左右各是嬴敖和赢熋两人,册封公羊国士,这是嬴氏王族之事,所以这御史台还有丞相府都是没人来。
今日,正是陈均公羊国士册封的日子,对于整个王族一个非常重要的仪式。西秦的统治者秦王政,座于上首最中央,左边坐着嬴氏王族掌管者左庶长赢熋,右边坐着黑冰台宗令嬴敖。
此时都是面向陈均,看细看之下表情却是各有不同,好像都是在思考着什么。左庶长时不时的用眼角撇一下秦王,而秦王是一脸肃穆。那嬴敖微微低着头,好像心思根本就没在这上面,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礼乐毕!上鼎。”
只见那刚才的祭祀又是一声大喝。
啪啪啪!
又是急促的声音传来,好像是敲击竹板的声音。
嘶!
忽听得一声长鸣,犹如马叫一般,可是细细分辨这确实要比马儿的叫声雄壮不少,威慑十足,声音当中透出一股狰狞的味道,有些摄人。
踏踏踏!
马蹄踩地,却是比平常的声音要大上数倍不止。
只见远处过来一辆车架,硕大无比,拉车的更是神兽两匹。
狴犴!
这车架正对着陈均而来,陈均的视线一下子就被吸引起来。
只见这神兽生的是似马非马,似龙非龙,马身,龙首,四蹄,三眼,面目狰狞,凶恶无比,脚下霍霍生风,奔走速度极快。通红的两眼中间还竖着一直眼睛,三眼皆是通红,周身漆黑,散发出无尽的黑气出来,好像将身后的天际都是涂成了黑色。踏着石板而来,瞬间从黄豆变得斗大。
再看那身后的马车,非常雄壮,也是漆黑一片,马车上面空无一物,只立着一个大鼎。这鼎看起来表面非常粗糙,看起来不相识精工细作而来,反而是粗制滥造。上面坑坑洼洼,但好在四方四证,端庄威严。再细看之下,只觉得一种厚重之意席卷而来,鼎四方,下三足,重若万均,后德之物!
“分熊!”
祭祀大喝之下,只见从大鼎后面跳下两人,这两人也是上身赤膊,肌肉嶙峋,好似精钢一身,身形长了不少,好似巨灵天生一般,真是擎天力士。
“起!”
异口同声,两人手扶着大鼎,同时用力,只见这么重的大鼎就被两人抬了起来,直接举到了肩头,一步一步朝着陈均走去。
好气力!
“当!”
大鼎落地。
陈均只觉得一股浓厚的血腥味迎面扑来,这要是个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之人,早就一口吐了出来吧,这大鼎当中应该是放着整只大熊吧,所为的分熊,就是分食这半生不熟,而且还带着血水的“食物”。
上古之人,饮毛茹血,与天斗,与地斗,在洪荒大地当中抱团取暖,薪火相传,人族才慢慢发展到了今天的地步。而秦人今日之举,是不忘初心,薪火相传之意,
只见这两位力士,手中各我这一柄钢叉,从大鼎当中拿出两天还是往下滴着血水的肉块,直接落到了两个大盘当中,一人手持一个,径直端到了秦王和左庶长跟前。
不知道各是,秦王和左庶长两人手中各自拿着一把钺,站立起来,钺刃处也是锈迹斑斑,看起来非常老钝,不知如何才能切的了这肉。
这就做首刀,必须由秦王和掌管王族之事的左庶长一起挥刀才行,此事这两人当中有一人不同意,这西秦便少了一个公羊国士。
“九叔,请!”
秦王带着些许笑意,盯着赢熋说道。
“我王先请!”
赢熋也是客客气气,一脸尊敬的说道。
“哎!这次还得多谢九叔成全了寡人,这陈均于寡人是相谈甚欢,一见如故,堪当治国大才啊!”
秦王看着正中的陈均,幽幽的说道。
“喔!我王不知是看重这小子哪一点?”
说实话,秦王如此看重陈均,就连左庶长也是不知所以,但是好在陈均有把柄在自己手中,所以便同意了此事。陈均越是得到秦王的重用,这左庶长就越是欢心。
“哈哈,陈均此人,寡人用心良苦,寡人这么做都是为了九叔啊!”
秦王面上故意出现一丝紧张,目光躲闪的对这赢熋说道。
难道是对老夫而来?
赢熋目露精光,稍加一想,便明白了秦王的意思。
“多谢我王,下官之事,就不劳我王费心了吧!”
赢熋口口声声说是下官,可是神情话语竟是没有一点臣子的自知,反而是一脸倨傲的说道。
“哎!寡人的一番美意,左庶长还是不要拒绝,想来左庶长操劳国士,我也是想为左庶长分担一些罢了。”
秦王还是面不改色,满是尊敬的对赢熋说道。
“为我?这老夫就不得而知了!”
听到此话,赢熋直接转过身去,正对着前面,看都不看秦王,故意用生硬的语气说道。竟然是自诩为老夫,丝毫不顾这君臣之力,在这么多人面前,显然没把这秦王放入眼中。
秦王看的赢熋此举,眼神当中透露出一丝杀机,嘴皮字抖了几下,双手握紧,怔了一下,但又是很快被笑容所取代了。
旁边的大众大臣王族,各个都是眼观鼻,鼻观口,犹如没有见到一般,面无表情的站着,好像对这幅景象早就司空见惯一般。
就因为这几句话,场中的气氛忽然之间变得诡异起来,好想要随时爆发一般。
“九叔何故生气,陈均此人有雄辩之才,有明晰治国之道,实属大才,而九叔执掌朝政,可谓是日理万机,如此多的事情,如何才能忙得过来。所以小侄想将此人推荐与你,成为主簿,为九叔分担一些,况且,这日天下也只有这公羊国士才配的上九叔的身份。”
秦王这话说的是受听,可是字字诛心,犹如尖刀一样,直插赢熋而去,赢熋皱着眉头,不知道心中盘算这什么。
秦王说完之后,并不做停留,而是转头又看向嬴敖,话风突变,从刚才的小侄又是变回了微风依旧的西秦君王。
“十一叔,难道这公羊国士还配不上左庶长的身份吗?众位族人,倒是来说说配不上吗?寡人有错吗?”
赢熋听的此话,露出一丝冷笑,又有些轻蔑。
秦王此举,是在逼迫赢熋。
这表面上看起来陈均像是秦王派去监视赢熋的,可实质上陈均的母亲性命在左庶长手中,左庶长一旦威逼陈均,陈均必然是顺杆而下。此时,秦王是在找机会让陈均这个传信之人,顺利到达赢熋身边,好让赢熋心安理得的接受自己的布局,一波三折,不得不说这还真是好算计!
嬴敖见到秦王和众人都是紧紧的盯着自己,顿时感觉到了一股压力。
这西秦王族,最大势力者肯定是赢熋不假,其次是秦王,而最后是嬴敖,就数此三人在王族中势力最大,所以这些人都是看向嬴敖。只要是嬴敖一发话,后面的人只需要附和就行,这样一来,谁也不会得罪,左庶长也不会追究到自己身上来,所以都是看向嬴敖。
嬴敖深深的看了一眼秦王,不知道是察觉了什么,还是何意,皱了一下眉头,透出一种悲凉来。
鹰长成了!
“公羊国士,给左庶长做主簿,足矣!”
嬴敖几乎的大喊的说了出来。
秦王泛起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此话刚落,后来的人都是附和起来,顿时咿呀咿呀的一片,说着陈均优秀之处。
陈均看在眼中,只觉得好笑,看来这人无分贵贱,都是一样的。在外面这些人代表的是西秦的尊严,各个都是威风八面,仪表堂堂,可是现在呢,突然一下子却是成了这番模样,犹如墙头草,两边倒。
只是那赢熋片刻不说一句话,也不见应道,秦王的一颗心都是悬了起来,成败与否,此举至关重要。秦王不傻,左庶长更是老狐狸一只,一旦嗅到什么异常,便会警觉起来。所以,故作弥彰是非常重要的一步。示弱于人,算计于人,骤然而发,这就是秦王的计谋。
片刻后。
“好了,都不用说了,既然是我王美意,老夫自然遵循,我王可满意了?”
听的赢熋这话,场中突然间是安静下来,众人都是面面相觑。尤其是赢熋最后一句话,就连秦王面上也是有些尴尬。
“咳咳!九叔首肯,寡人甚幸,来分熊!”
秦王一声打破了这尴尬,双手持钺,递向赢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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