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我的疑问和吃惊,苏溪显然比我更吃惊,喝了一口茶后,好似又瞬间明白了似的说道:“也是,难怪你不知道,毕竟你不涉及这一行,据公关部提供的资料,说捷安百货最近副总经理取代了总经理的位置,并开始逐步将公司重新洗牌。中文?网? ? w≠w=w≥.≠8≈1≤z≈w≤.≠”
苏溪的这番话来的太突然,让人难以置信,当即刺激了我,尽管克制着自己,但声调还是不自觉的提高了一分:“不可能吧?”
“我相信公关部的实力,得到的消息不可能有假。”
“让我冷静一下。”
苏溪会了我的意,没有再说话,喝着茶望着身旁窗台上那些温室里娇艳开放的花朵,陷入沉默……
安沐从洗手间走出来,与苏溪打了一个招呼后坐了下来,看着气氛有些不对,本能的问一句:“苏总,钱辰,你们这是怎么了?”
我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是点上一支烟,在沉默中吸着……
苏溪提起包站起来,然后和安沐在工作上作了最后一步交流,便起身先行离开。
……
送走苏溪,我与安沐也上了车,整个开车的过程中,安沐一直保持沉默,直到车子在17号住宅前停了下来,她才转过头看着我,突然好似下定了决心,向准备下车的我问道:“今晚在我上洗手间的片刻,你和苏溪聊了什么,方便告诉我吗?”
“今晚从苏溪口中意外得知,苏茉公司出了一些事情。”
她有些不太明了的看着我,然后向我说道:“……她现在一定需要你的安慰吧!”
安沐的这句话让我充满了伤痛和无奈,曾经我与苏茉的确在一起放纵过青春,可是追随时光的足迹,再去审视这段感情,却现它是如此的苍白,乏力,或许这本就称不上爱情。
但我深知现在这并不是追究感情的时候,我知道苏茉白手起家,从零售开始,走到今天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而我也终于清楚了辰逸口中所谓的代价……
“我能做的也只有安慰了。”
安沐的语气有些疲惫,这种疲惫无关生理,而是精神上的,她说道:“尽自己所能,便不会让自己遗憾,下车回去早点休息吧!”
我下了车,替安沐打开门,然后站在原地,下意识的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燃,心中揣摩着安沐临走时留下的这句话,实际上我并不需要去过度的解读,因为所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她愿意相信我,更觉得我能处理好这件事情,以及自己的情绪。
……
洗漱完,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之后,还是决定就此事对苏茉询问一番,她是个极为感性的人,我了解她的脆弱,却并未能给予她太多东西。
电话铃声响了好一阵子,苏茉才接通,她略带喘息的问道:“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这么晚你还没休息啊?”
“你不也是,这么晚在忙什么。”
“回家后熬了点粥,刚准备吃,你电话就打过来了。”
“最近是不是挺忙的?”
“是啊,公司出了些问题,正在商讨对策。”
苏茉轻描淡写的将如此大事直接带过去了,我知道她的心思,但还是忍不住的问道:“是不是辰逸上位,鸠占鹊巢了?”
对于我的粗暴提问,苏茉忽然故作轻松的笑了笑:“说的怎么跟后宫似的。”
“别跟我打哈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可以对策了?”
“如果是为了公司也就罢了,可他似乎并没有打算将‘捷安’做好,百货公司面对半年内即将开业的国润,将面临重新洗牌,在市场本就不景气的情况下,辰逸似乎打算搞垮公司,‘捷安’对于我来说是梦想,可是对他来说是报复我的手段,他已经疯了!”
苏茉的话让我忧心忡忡,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像她所说,面对这巨大的资本游戏,我是无能为力的。
“那公司内部高层就任由他作怪?”
“他将自己的股份拿出来,说会在离职前全部分掉,那些贪恋钱财的人对他趋之若鹜,我也无可奈何了,他的目的就是将公司拆分、掏空,然后丢给我,让我眼睁睁看着自己梦想变成一具驱壳,然后被国润收购。”
我轻声叹息,心情也因为苏茉的沉痛而变得沉重了起来,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希望所有的事情不会愈演愈烈,辰逸及早停止这种报复性的措施。
“你不是刚煮好粥么,快吃,我在电话里陪你吃。”
“电话里?”
“怎么了,就是电话里,省的我跟你抢。”
“即便是只剩下一碗,你要是在我面前,我不吃也不会跟你抢的。”
“我给你开个玩笑,你快吃。”
“嗯,好!”
……
被白雪覆盖的夜色中,我拉开窗帘躺在床上,然后静静的听着电话那头苏茉喝粥的声音,电话那头除了勺子偶尔触碰碗的声音,便剩下一片寂静。实际上,苏茉这么些年也是孤独的,她几乎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朋友,现在的我似乎不敢与她以真正的朋友身份自居。
苏茉曾经和我说过,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便去了青海支教,一待就是许多年,她就在物资贫乏的山里度过童年,直到后来考上大学才重新回到兰州。毕业后,父母微薄的工资并未给她创业带来任何帮助,可她就是那么的自强,靠自己的实力,从推销做起,硬着头皮四年拼搏,在兰州的百货市场行业打下江山,还在山区捐赠了好几所小学,每年给孩子提供大量的文具用品,前段时间还跟我说,明年公司营业额上去时,再捐赠五所,可就在公司蓬勃向上的时期,出现了这种事情,怎能不叫人心寒。
约莫过去十来分钟,电话那头苏茉终于说道:“谢谢你陪我吃晚餐,吃完我就好好休息,明日的事情明日再说吧!”
“你能这样想就好,无论生什么事,记得别着急,容易上火。”
“不怕上火,对了,你刚刚说要给我开个玩笑的,倒是开啊?”
“我刚刚不是开了吗?”
“有吗?”
“你看你,傻不拉几的,我再给你读条新闻吧!”
“好,你读。”
我故弄玄虚的清了清嗓子,读道:“男子欲跳楼轻生,被消防员用水枪呲回屋里。”
苏茉玩味了片刻,憋了好久,终于笑出声来,雷人的回复我,说道:“要死我也选择其它方法死,这太吓人了。”
我被她的话语震惊了,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音调都不自觉的提高了好几分说道:“大姐,俺求你了,你别说这种玩心跳的话题好不好?”
“死开,谁要做你大姐,放心吧,我没那么想不开,如果不是你那时候带了一批游客到我店里,说不定我早就宣告创业失败了,即便现在我一无所有了,至少我曾经成功过,我可以从头再来,或者刚好可以去我捐赠的学校教书去,想想都觉得有意义。”
我笑了笑道:“看你如此想得开,我也就放心了。”
在挂掉电话之后,我的眼皮渐渐沉重,终于在一片温暖的房间里睡去,我渴望在灼热的暖气片里做上一个明媚的梦,梦里没有寒冷荒芜,有的是四季如春的南方艳阳,再没有悲伤里,做上一场永不凋零的梦。
……
日子就这么在这个忙碌而干燥的季节里推进,还有一周便是除夕,而我和安沐开始关注,今年我们该如何安排过年。
这又是一个下班后的夜晚,我习惯性的点上烟,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眺望着这座雪下的越来越频繁的城市,每每这个时候,我整个人都是放空的,太阳落去的整个城市,昏暗到有些虚幻,可是我的心却越空明,就像那些曾经以为不可稀释的苦难,也变得寻常。
在等待安沐下班的时间里,我望着远方有些入神,昏暗中,那朦胧的街景忽然变的真实了起来,所有亮起的霓虹招牌,将年味渲染的越浓郁,我好似透过远处那繁华的街道,看到了家的味道。
接到安沐的电话以后,我乘着电梯迅下楼,然后在老地方看到了手里握着一次性塑料杯的安沐,朝我示意了手中的关东煮。
我用竹签从塑料杯中取出一个海带,吃了起来,调侃道:“没想到你还好这口啊?”
安沐辣的吐舌头,擦了擦嘴,再次取出豆腐吃了起来,不忘声明道:“谁规定我不能做吃货了,多好吃的东西。”
我看着一本正经的安沐,不禁越觉得她真实可人,这些日子相处以来,我们从冷漠攻击,到如今的一个杯子吃食物,这种慢慢靠近心贴心的感觉,真好!
坐在车中吃完一杯食物以后,我打开车门将竹签和杯子扔进垃圾桶,然后上车示意她开车回家。
安沐紧咬着嘴唇,内心显然在剧烈的争扎着,终于对我说道:“钱辰,今晚去看看我爸吧,我有一些事情跟他说。”
我点了点头,没有表太多的意见,因为安沐每次回家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甚至下了很大的决心,想想她也许久未回去了,想到了安启阳彻夜将电视机声音开得很大,来排解夜的孤独与寂静,着实让人为之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