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儿,你今个儿是怎么了,瞧着恍/恍/惚/惚的?”
董姨娘的声音让顾妙浑/身一/颤,看着董姨娘满目的忧心,顾妙强撑着嘴角的笑容,道:“没什么,许是昨个儿晚上有些热,没有睡好。”
话虽这么说着,可许妙心中却着实是忐忑的很。不由得,她伸手去抚了抚额。昨个儿长公主身边的宁嬷嬷去寿安堂的事情,她总觉着这里面藏着些什么。长公主是什么人,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派身边的嬷嬷来侯府呢?
难道?
顾妙不由得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可她又觉着是自己多心了。她自认为自己做的滴水不漏。
可若是自己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的话,为什么宁嬷嬷会来呢?再加上今个儿早上去寿安堂给祖母请安的时候,虽然祖母还是那个祖母,可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顾妙总感觉今个儿祖母看她的神色有些不一样。
想到这些,顾妙眉头深锁。若昨个儿宁嬷嬷真的对祖母说了什么,那也怨不得祖母今日会那样的眼神了。祖母虽然平日里偏宠自己,可那也只是姐妹间的小打小闹。眼下,这可怎么办呢?祖母约莫真的是恼了自己了。
顾妙心中郁郁,抬眸恰巧撞进董姨娘满是疑惑的眼睛里。
董姨娘自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女人的直觉骗不了她,“妙儿,母亲膝下唯有你一个。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说给母亲听的。母亲还能害你不成?”
顾妙闻言,脸上有些讪讪的,半晌之后,她终于是把那日发生的一切说给了董姨娘听。
董姨娘一时间也被惊住了,忍不住低声训斥道:“你这孩子,怎么愣是这样沉不住气呢?那可是理国公府,长公主还在那呢。你怎么敢?”
董姨娘瞪着眼睛,心都提在嗓子眼儿了。
见顾妙神色也有些忐忑,董姨娘微微叹息一声,拍了拍她的手,道:“今个儿老太太的态度,八成是知道些什么了。不过,老太太到底是偏宠你的,虽然心下恼了你,却还是选择遮/掩此事。所以说,你也不必太过担忧。”
这些年,董姨娘也没白在老太太身边侍奉,老太太的性子,她多少能够揣摩出一些。加之她是老太太的亲侄女,又自小在老太太身边长大,老太太对她自然和别人不一样的。
这点自信,董姨娘还是有的。
只是,这几日的事情她冷眼瞧着,竟然都被嫣姐儿给捡了便宜。也不知道是那绣姐儿太蠢了,还是真的嫣姐儿的运气就如此之好。好的她都有些妒/忌了。
顾妙抿着嘴,自然也对这几日外面的流/言/蜚语很是恼/火。碍着她在理国公府邸动的手脚,她这几日低调了很多。可她一声不吭并不代表她真的内心丝毫都没有翻/滚。
顾明嫣,她觉着自己该重新审视审视自己这二姐姐了。否则,怕是她故意装傻充愣把大家伙都给糊弄了呢。
顾妙才不相信这世间竟然有如此巧合,有如此好的运气,即便是真的有,这其中顾明嫣定也不会那般清/白。
顾明嫣舒服的靠在大迎枕上,一旁的琥珀手中拿着登记册子,细细的念着。
这几日,顾明嫣借口生病,懒散了几日。不过,她也没真的闲着,这不让琥珀和周嬷嬷她们清点库房,特意弄了登记册子。
顾明嫣是知道的,许氏这么多年一直都惦记着许静兰留下来的嫁妆。
之前顾明嫣对此也是没有概念的,今个儿听琥珀念着那登记册子,她真是忍不住阵阵心惊。
许静兰除了给她留下珠宝首饰之外,还有田庄,商铺,甚至钱庄,典当行。这些年,许氏装贤良装大方,倒也没有沾/染丝毫。只是,碍于没有一个得力的管事儿的,铺子的效益一年比一年差了。
这的确是个问题呢,毕竟,谁也不嫌钱多。
周嬷嬷也瞧出其中的问题来了,“小姐,要不让老夫人想想办法。老夫人这些年心底可是惦记着小姐的。”
周嬷嬷说的老夫人正是顾明嫣的亲外祖母韩氏。膝下两子一女,许静兰便是她唯一的女儿,那可真是捧在手心养大的。只是,许静兰去了之后,因为许氏的故意为之,这些年顾明嫣和这个外祖母走动的次数十个手指都可以数过来。
见顾明嫣沉默,周嬷嬷宽慰道:“老夫人可是最清/明的,知道一切都是许氏的错,如何会怪罪小姐呢?小姐可是老夫人心尖尖儿上的人,定会全力帮小姐的。”
顾明嫣听了这话,缓缓点了点头。
只是,她还是有些忐忑。
周嬷嬷倒了一杯茶递上前,笑着又道:“过几日啊,等小姐病愈之后,瞅着机会去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肯定会很高兴的。”
顾明嫣接过杯子,也忍不住眼角弯弯,“嬷嬷说的是,外祖母大概是这世界上唯一把我当亲人的人,我不能再伤她的心了。”
才说完,丫鬟知书匆匆的跑了进来,“小姐,方才迎春院传了太医,五小姐她,好像,好像自/缢了。”
周嬷嬷脸色微变,顾明嫣更多的却是疑惑。
在她看来,顾锦绣可是最惜命的人。她最清楚一个道理了,这个世界上若是命没了,那一切都没了。她这样的人,如何会自/杀呢?
琥珀忍不住愤怒,嘀咕道:“这五小姐也真是的,自己算计的一切,现在竟然来了个自/杀。这明摆着就是要博取同情嘛。”
顾明嫣放下手中的茶盏,漫不经心道:“祖母是最爱面子的,府邸的五小姐竟然自/杀了,这不是在打祖母的脸吗?”
琥珀低声开口道:“那小姐要去迎春院看看吗?”
顾明嫣微微笑了笑,“这是自然的,若我不去,外面岂不是传我铁石心肠了。我岂会被她们捉住把柄。”
琥珀低头一想,的确是这个道理。虽然现在小姐和许氏生了嫌隙,可毕竟人言可畏,尤其是在这当口,小姐若不去,不定又有多少流/言蜚语呢。
老太太活这么久,几乎要成/精了,自然是沉得住气的。要她看啊,这五丫头自/杀一事,蹊跷的很呢。就单单五丫头这些年装乖巧,装懂事这忍耐力,一般人也不会有的。这样的人,又如何会自/杀。
顾明嫣去的时候,除了端坐在上首的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三太太,也都到了。
她才刚站定,给老太太请过安。顾涵也随之而来。
顾明嫣是知道的,此刻坐在这里的二太太和顾涵,多半是带着幸灾乐祸的心情。
二房这些年不得老太太待见,却也笃定,碍着老太太当年和张氏的正室之争,他们二房也算手中拿着尚方宝剑的。毕竟大家都是要脸面的,老太太也不想落个苛/责之名。何况,这正室就是要有正室的范儿,否则不定多少人戳老太太的脊梁骨呢。
是以,大房的大爷和三房的三爷虽然是老太太亲生,可二房却是占了很多便宜的。
这不,老太太还没开口,二太太李氏便有些阴/阳/怪气的看着许氏道:“绣姐儿瞧着平日里性子温润的很,怎么竟做出如此骇/人之事呢?看着也不像是一个心思谋略特别深的人,难不成,这事儿是有什么人教她的?毕竟,用此博取博取同情,倒也不是不可以。”
许氏厌/恶的看了二太太一眼,恭敬的对着老太太道:“老太太,您一定要信我。媳妇纵然再愚蠢,如何会拿绣姐儿的性命开玩笑呢?何况,女孩家的身体,有了疤/痕那可是一件大事。”
一旁的三太太没有说话,她只感觉自己倒霉透了。侯府大爷袭爵,这事儿本就是她一块心病了。谁不知道当年老侯爷最钟意三爷的。甚至好多人都说这爵位老侯爷是有意让三爷继承的。偏偏,三爷有一次在外面狩猎,不小心坠马伤了腿。这下,才让那大房得了便宜。
三太太总觉着这一切不会是个巧合,保不准就是大爷设计的。
这些年,因为三爷的腿伤,平日里吃喝开销全仰仗大房。三太太别提有多气不顺了。
不过,也有好的。那便是三爷和她也算是患难见真情,三爷身边除了两个通/房之外,便再无别的什么人污她的眼。
三房如今仅有的两个孩子,也都是她所出。柔姐儿今年九岁,眼瞅着过不了几年就及笄了。本来三房这境况,就落了下陈。现在倒好,大房三个丫头,没一个省心的。除了被老太太故意护着的妙姐儿,其他两个各个名声在外,这不是连累她的柔姐相看不了好姻缘吗?
如今,又来个自/杀,这又不知该怎么连累她的柔姐儿了。
越想三太太越是怒/火/中/烧,她恨不得大房三个丫头一年之内就马上都给嫁出去,这么一来,好歹府邸清静几年,到她的柔姐儿谈婚论嫁的时候,好多事情也已经是陈年往事,大家也就不那么放在心上了。
老太太意味深长的看了看许氏,又见三太太孟氏恼怒的样子,心中也烦躁的很。端起茶轻轻抿了一口,她沉声道:“好啦,都别说了。这个时候了,还明/争/暗/斗的,正当我是死/人不成?”
许氏的手颤/了颤,一时间也有些揣摸不准老太太的态度。
老太太皱了皱眉:“罢了,便让五丫头静养几日吧。明个儿我会让古嬷嬷送法华经过来,若五丫头一直都不愿意静心,再弄些有的没的,那我老婆子也不怕别人笑话,直接绞了头发,扔到尼姑庵去,倒也清静了。”
许氏听得出老太太言语间的狠/意,想着这些日子事儿出了一茬又一茬,她自个儿是没那个本事收拢老爷的心了。
可她又不甘心让董姨娘那般得意,想了想,也唯有先给老爷塞一个美/人过去了。
哦,还有绣姐儿,到底是怎么搞的呢?怎么会自/杀?说不准身边有了奴大欺主的人,得了别人的好处,暗中怂恿的呢。
这丫头怎么就这么笨呢?不知道这么做非但得不到同情,反倒让自己处境更艰难了吗?
许氏真恨不得一巴掌拍醒顾锦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