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沈熠出于什么样的用心,有了这只小狗,顾明嫣的日子真心是欢快了许多。
出于对它的爱护,顾明嫣甚至亲自给它搭了窝。
看她这孩子气的行径,周嬷嬷都给逗乐了:“小姐,这狗儿真是好福气,跟着小姐这主人,可是占了很大的便宜呢。”
顾明嫣一边逗着小狗,一边笑道:“这小狗这么可爱,我当然得用心一点儿啦。”
周嬷嬷却是有些唏嘘不已:“侯府诸位小姐,却各个充满算/计,这么说来,有时候小狗都比人纯/粹的多。”
周嬷嬷其实是盼着小姐早些离开侯府的,在这里她能够感觉得到,小姐其实并不开心。虽说是侯爷的嫡长女,可不过是名头上的罢了。
“小姐,您喝杯茶吧。这天气渐热,可不能够在这当口生病了。”
顾明嫣笑着接过她手中的茶杯,才刚喝了一口,还未咽下去,却见琥珀急匆匆的从抄手游廊走了过来。
琥珀也算是跟着顾明嫣见过不少大风大浪的,何曾这般沉不住气。
周嬷嬷忙问怎么了,却见琥珀颤颤道:“小姐,方才二太太身边的大丫鬟婉柔在芙蓉院闹起来了,说是二太太想把她指给外院郑管事的儿子,您也知道,那郑管事的儿子就是个傻子,这也罢了,偏偏半年前骑马摔断了胳膊,这谁敢嫁给他呢。”
“怎么好这样?那婉柔不是很得二太太的喜欢吗?依着二太太的性子也不至于如此为难她吧。”
琥珀一路过来也听闻了芙蓉院几个丫头在嚼舌根,这会儿早就理清一些头绪了,她解释道:“这婉柔原先的确是得二太太的欢心,芙蓉院那些奴婢哪个不尊称婉柔一声柔姐姐。可似乎这婉柔心大了,想给大少爷做通房丫头,日后抬了姨娘,好继续留在侯府。没想到却揣摩错了二太太的意思,二太太纵然再抬爱她,她也不过是个奴婢,何况大少爷日后是要有好前程的,二太太搭上了姚家,定要给大少爷谋一桩好婚事,如此大少爷哪里能够在未娶妻之前就纳妾呢。”
顾明嫣诧异的看着琥珀,“这不管怎么也是二房的事儿,何以让你这么慌张呢?”
这话算是问到点子上了,琥珀瞬间脸色又变得苍白,看着顾明嫣,话都不怎么利索了:“小姐,这婉柔和二太太撕破脸面也就罢了,可她竟然捅出二太太用巫/蛊之术来谋/害四少爷。奴婢闻着这消息的时候也凌/乱了,您说二太太真有这么大的胆子?”
闻言,顾明嫣嗖的一下站起身,眼睛红红/的:“你确定你没有听错?”
琥珀忙道:“这事儿闹的很大,这会儿该是老太太也闻着风/声了。小姐要不直接去寿安堂看看,若是这婉柔因为受了委屈诬/陷二太太,那也就不关我们什么事儿了,可若不是,那小姐可得给四少爷做主。”
这事儿听得周嬷嬷都不由得变了脸色,巫/蛊之术,这若真是二太太做的,那真是太阴狠了。她这可不是让大房无后吗?
若这口气不出,那日后可不就更任人拿捏了。
“你这贱/婢,竟然如此诬/陷我?还不快把人给我拉出去直接打/死,扔到乱/葬岗去!”
二太太怒不可歇,她着实是没想到这人有如此大的胆子,竟然敢把这事儿给捅出来。
婉柔虽然浑/身胆/战不已,可也知道,既然已经是撕破脸了,这个时候她若是退缩那根本就逃不过一个死字。
这些年,侍奉在二太太身边,二太太的心思她是知道到的。因为侯府的嫡庶之争,二太太心中这么多年的怨/怼。这也罢了,前些日子竟然听闻了什么巫/蛊之术,想要谋/害四少爷。
四少爷可是长房的独苗,她这么做,是何居心,想必不用她说,老太太也该是明白的。
“老太太,奴婢绝对不敢撒谎,请您明鉴。老太太若不信我的话,大可以去芙蓉院后院大槐树下面去查,那里面就藏着诅咒四少爷的布娃娃。”
老太太手中拿着茶杯,淡淡的瞥了一眼二太太,看的二太太心里直发虚。
“老太太,您别听这贱/婢胡说,您不知道她就是个贱/人,也亏得儿媳这么多年重用她。谁能够想到,她早就想着法子勾/搭衍哥儿了。这贱/婢心眼儿如此之大,老太太还能够当真不成?”
才说完,顾明嫣便走了进来。
看顾明嫣来了,二太太忙站起身,拉着顾明嫣的手,急道:“嫣姐儿,二婶平日里是怎么待你的,可曾苛责过你?你可得给二婶说句话,否则二婶真的是被冤/枉死了。”
说着,二太太还煞有其事的拿着帕子擦了擦眼泪。
看她这作势,顾明嫣不动声色的推开她的手,一字一顿道:“不知道二婶听说过一句话没有,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二婶若是清/白的,直接让下人们去大槐树下一查,可不就都清楚了。”
二太太心虚的险些跺脚,可现在她哪里能够让他们去查,这一查一个准,到时候她可就满身的麻烦甩不掉了。
“嫣姐儿这么说,还是信不过二婶。二婶原先就不该赖在这府邸,这名不正言不顺的,的确是讨人嫌。”
一边说着,她突然拽着身后顾涵的手道:“走,跟母亲走,咱直接去买个庄子,也不好在这样在这里讨生活,被人怀疑了。”
说话的时候,二太太不停的对顾涵使眼色,甚至是手上加了力道。
“你这蠢/货,呆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回去把那破娃娃给丢了!”
可惜,顾涵自小被二太太护的很好,这个时候又心急的觉着独留二太太一人在此,定会被人为难,是以,她根本就难以理会二太太的意思。
二太太这个急啊,只能够把戏做足,拉着顾涵就准备气冲冲的离开这是非之地。
熟料,才刚迈出一步,老太太的声音就直直的传来:“二媳妇,你方才那话说的也真是让我这老婆子太心寒了。”
话音刚落,寿安堂突然出现四个壮硕的婆子,直接堵在了门口。
二太太险些晕厥,可老太太如何会给她这个机会。这么多年,不仅是二太太看不惯老太太,老太太其实也早就不待见他们了。
只是,碍于外面的流言蜚语,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
如今,这巫蛊之术来谋害大房唯一的嫡子,这,这足够把他们直接赶出去了。
到时候,眼不见为净,也省心的很。
何况,之前二姑奶奶和老太太说的话,老太太多少是放在心上的。姚家败落是迟早的,这二房搭上姚家,到时候牵扯到侯府,就不好了。
没一会儿,古嬷嬷脸色凝重了从芙蓉院回来了。手上捧着个檀木盒子,不用想,里面装的东西有多肮脏了。
二太太突然一阵腿软,仿佛这个时候才明白自己被人给算计了。
这巫蛊之术,还是前些日子外面一个道人给她献计,可现在想来,这也太巧了吧。
难道是老太太故意为之?还是别的什么人呢?
可此刻,她怎么解释都无用了,事实胜于雄辩。
老太太目光凝重的瞪着她,久久之后,沉声道:“你方才说要走,那也随你。这些年仰仗着大房生存,我知道你心里也颇有怨气。”
“只是,你若是觉着借此外面那些人会奚落与我,觉得我苛责你们二房,那你就是痴心妄想了。你做的这等肮脏的事情,我毕竟是你的嫡母,也不好丝毫情面都不给你留。可你若再不知轻重,那就不怪我不客气了。”
老太太这话说的二太太脸青一阵白一阵的。
最后,也只能够窘迫的离开。
这边大闹腾了一场,顾明嫣才从寿安堂离开,半路却遇上了匆匆赶来的顾锦绣。
“二姐姐,方才那事儿可是真的。这么一来,前些日子姐姐那只鹦鹉想来也是二婶的主意。这人也忒可怕了。这些年祖母碍着外面的流言蜚语,一直给他们颇为留情面,可今个儿这事儿是绝对不能够就此揭过的。这口恶气不出,实在是难消心头之恨。”
顾明嫣微微勾了勾唇角,淡淡道:“那五妹想怎么办呢?”
顾锦绣气呼呼道:“要我说祖母就是太给他们留情面了,这等蛇/蝎心肠之人,就该让外面的人都知道。就和过街老鼠一般,看她们日后还有什么好日子。尤其是离开了侯府的庇佑,更有好日子等着她们。”
顾明嫣微微蹙了蹙眉头:“涵姐儿怎么说都是我们的六妹妹,她如今又和姚家亲近,若这样,她岂不是尴尬了。”
“二姐姐就是太心善了。涵姐儿和二婶一样,心思阴沉着呢。这上梁不正下梁歪,二姐姐还是别管她们的闲事儿了。”
顾明嫣自然是不会管的,可她看顾锦绣这般作态,多少也揣摩出一些不同寻常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看着她嘴唇一闭一合的,她突然感觉很无力。
她太想逃离这个阴沉沉的侯府了,多待一刻,她都觉着压抑的紧。
和侯府这边的小闹腾不同,宁寿宫,姚太后真是气急了。
这几日,有多位大臣弹/劾姚国谦意图篡/位,听说早已经在暗中招/兵买马。
姚太后是不愿意相信的,可东厂那边的消息,也是这般。
姚国谦有多少能耐,姚太后是知道的,她倒不是不愿意抬举姚家,实在是现在天/下这形势,若是被北静王捉住把柄,一个清君侧那到时候不仅仅他们孤儿寡母,就是姚家也要落难。
何嬷嬷眼色也苍白的很,可太后娘娘如今这处境,如何能够不倚仗姚府,姚相敢有这样的举措,姚家想来也早就知情的。
却单独把太后娘娘瞒住,这用心,实在是深沉。
“太后娘娘,这可如何是好?”
姚太后也急啊。
一个清君侧,这天下她无异于是滚手送人了。
她虽然知道姚家势利的很,可却没想到会如此不顾及他们母子,不顾及全局。
朝堂一道道折子,像是谋划好似得,压得太后快要喘不过气儿来了。
就连理国公府,长公主都派人入宫来询问她。
姚太后简直气的想杀/人,可这个时候她几乎是被架在了油锅上,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半个月之后,北静王终于是打起了清君侧的旗子,率兵南下,一时间南陵城紧张兮兮的。
偏偏姚家为虎作伥,这个时候北静王清君侧可谓是民心所向。
顾明嫣这个时候怕啊,她着实是怕极了。她可是名义上的北静王王妃。若姚太后一个不爽,拿她开/刀了可如何是好。
府邸也紧张兮兮的,尤其是大家看老太太越发凝重的脸色,也觉着这种可能性有些大呢。
顾明嫣懒懒的靠在迎枕上,半阖上眼睛,寝殿内的人都被她打发下去了,这几天风声紧的很,她也不想看她们凝重的脸色,否则会搞的她想落荒而逃。
“怎么?怕了?”
熟悉的声音让顾明嫣浑/身一激灵,她猛的睁开眼睛,看到沈熠那熟悉的面容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西/北大/军即将兵/临南陵,他这王爷还真是潇洒,竟然还敢出现在这里。
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沈熠嘴角微微翘起,“如今九门都被掌控在本王手中,不过是想让姚家多挣扎几日,做些场面罢了。”
顾明嫣脸色讪讪的,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把这衣服换上,今晚就跟本王走。”
顾明嫣抬眸,真的难以揣测他的想法。
沈熠冷冷道:“姚太后那老巫婆视本王为眼中钉肉/中刺,到时候很难保证不拿你开/刀。这侯府,你还是离开的好。本王会把你安置在一个极为妥当的地方。”
顾明嫣低垂着眼睑,半晌之后,喃喃道:“你为什么要帮我?只因为我是你的王妃吗?”
沈熠敛了敛神:“你就当本王无聊透顶才做这些事儿吧。”
说着,沈熠压低声音,凑近她,意味深长道:“或许本王只是觉着鲜少有人敢踹本王一脚,觉着你有/趣的很,才救你一命呢?”
“你放心,你走了侯府也不会大乱的。本王身边有个易/容高手,到时候就由她来替代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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