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黑?屋里黑吗?不黑啊!”陆平抬头看一眼那硕大的水晶吊灯,余光里展现出欧阳傲蓝那纠结的神色。
乌勒嘿。
这是一句赤蛇族族语。
类似于古代衙门里上堂时衙役们喊的那句‘威——武——’。
但此时这些族人们的震呼,却带着‘逼宫’和‘兵谏’的意味了。他们是在向公主施压,要求她马上下达命令。
傲姑看了一眼这群情鼎沸的族人们,又看了一眼陆平。
众人又前进了一步,继续高呼起来:
“乌勒嘿!”
“乌勒嘿!”
“乌勒嘿嘿乌勒嘿!”
如是再三,族人们呼喊着,连续前进了三步。
傲姑站在那里,心中是五味杂陈。
良久后她终于像是鼓起了勇气,转身面向着族人,大喊了一声:“退下,都退下!”
众人竟然都鹤立不动。
“我说退下!”傲姑又喊了一声。
仍旧没人动。
傲姑情急之下,把手伸进了口袋里,掏出一个带有蛇形标志的金属牌子,举在手里说道:“赤蛇族的族令在我手里,你们既然承认我是公主,并推举我继承我父亲达沃尔库莫的遗志,那就应该服从本公主的安排!令牌在此,违令者……杀!”
曹二猛惊呼了一声:“我靠,还有令牌呢?陆兄弟,我们是不是穿越到电视上来了?”
陆平扭头骂道:“闭嘴,老实看着!”
这令牌果然好使,先是有十几人后退了下来。
紧接着,又影响了一大片。
最后只有靠东侧的五六人仍旧站在那里僵持着,不肯退后。
“沙贝,本公主知道你们和塞米胜似一家人,但是请以大局为重,以令牌为令。”傲姑望着当中一个卷发猛男说道:“退后!”
卷发者手上砍刀直颤:“公主,就这么放他走了?”
傲姑把令牌猛地往前一推:“本公主让你……退后!沙贝!”
“唉!”沙贝叹了一口气后,带头后退了一步。
其他人也都不情愿地后退。
傲姑稍微松了一口气,然后对着小对讲喊道:“萨莫,海丘,让你们的人先从外面撤进来吧。就现在。”
不一会儿工夫,门开了。
十几名手持武器的男子,依次从外面走了进来。
曹二猛挨个数了数,正好是陆平说的十六个人,不由得脸上又是一阵震惊。
“啊……啊……啊……”
这时候自楼上发出一阵凄厉的嚎叫声。
很显然,这是塞米对傲姑的做法,表达出了强烈的不满。
傲姑朝楼上看了看,欲言又止后,对陆平说道:“你可以走了!”
“恭喜你做出了一个明智的选择。”陆平朝前走了几步,站到傲姑面前,轻声说道:“一个小时内,我在欣月茶楼等你,只许你一个人去。”
傲姑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陆平又凑到傲姑耳边,说了句:“你若不去,我灭你全族!”
傲姑的身体猛地哆嗦了一下。
这句话说的很淡,听起来却是异常的沉重。
“一会儿见!”陆平对一脸僵硬的傲蓝笑挥了挥手,走了出去。
曹二猛和沈龙跟上。
傲姑站在那里伫立了良久……
车上。
曹二猛摸着胸口喘着粗气:“凶险,太t凶险了,差点儿回不来!”
沈龙倚在那里闭上眼睛,不说话。
除了疼痛,他的心里一直在流泪,在滴血。
骤然失去一条胳膊,那种滋味,确实不好受。
“疤哥,你今天受伤多少也跟我陆平有一定关系。”陆平一边开车一边说道:“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不管,就像郑三虎一样。”
沈龙猛地睁开眼睛,泪水像是更汹涌了一些:“你……你的意思是,我……我跟三虎一样,也是你的好兄弟了……”
陆平道:“看你怎么想吧。疤哥。”
曹二猛也像是受到了感染一样,急切地道:“也算我一个行吗?”
陆平扭头看了一眼曹二猛:“曹老大你这段时间表现也不错,三虎就快出院了,我希望你们几个能团结起来。”
“一定团结!一定团结!”曹二猛积极地举手表态。
沈龙也跟了一句:“三虎兄弟其实人挺不错的,就是憨了点儿。”
曹二猛道:“但是人家三虎就比咱俩开窍,要是一开始咱就站对了队,就没有后面那些……唉,不提了不提了,好事多磨好事多磨。”
沈龙有些激动地道:“能像现在这样,我觉得我这条胳膊废了也值了。”
“疤哥我告诉你,你也别悲观!”陆平不失时机地说道:“我有一个朋友研究出了一个新项目,生物仿生肢。到时候我会亲自安排这件事,为你植一只新胳膊。据我了解,这种技术现在已经接近成熟了。”
沈龙苦笑道:“那我是不是要变成半个机器人了?”
曹二猛道:“建议你应该安一个机械手,就像电影里那种……”
省济医院。
陆平留下曹二猛和沈龙,和一些钱。
然后他直接去了欣月茶楼。
他需要一个结果。
这个茶楼照旧很冷清。
风韵犹存的老板娘杜欣月笑盈盈地迎上来:“又来喝茶呀,大兄弟?”
陆平点了点头:“约了别人谈点儿事情。”
杜欣月问:“男的女的?”
陆平道:“女的。”
杜欣月又问:“漂不漂亮?跟姐姐我比谁更好看?”
陆平没忍心打击她:“来了你就知道了,大姐,快去准备茶吧,客人应该快到了。”
“好嘞!”杜欣月热情地应着,便去准备了。
……
萧鼎山别墅里。
二楼会客间。
塞米已经被族人扶了起来,他有气无力地坐在那里。
本来傲姑要安排他上医院的,但被他拒绝了。
他知道自己的伤势。
傲姑支走了族人,房间里只剩下她和塞米两个人。
塞米呆呆地望着傲姑,说话间像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我……我美丽的公主,你……你今天让我很……失望。你……你让我们全族蒙羞,蒙羞啊。”
傲姑蹲在了他的面前,说道:“塞米你应该知道,我没有别的选择。”
塞米翘着脖子说道:“一个人,他就一个人!只要你下令,哈扎们就能……就能一起杀了他,杀了他……”
傲姑摇了摇头:“不,不,我不可能拿全族人的性命,来跟他豪赌。那样……那样我就是全族的罪人,我父亲大人泉下有知,也不会原谅我的!”
塞米咬牙切齿地道:“可他……你眼睁睁看着我塞米被他打成这样,仇恨,你不恨他?你竟然畏前畏后,哈扎们都想替我……替我报仇,唯独你……你不肯。我美丽的公主,我塞米在你眼里,就这么一文不值吗?”
“塞米!本公主不可能为了替你报仇,拿全族人去给你陪葬!”傲姑一下子站起身来,情绪看起来愈发激动了。
塞米气的牙齿都咬破了:“我塞米不值……不值吗?我不值得你去为我这样做吗?整个赤蛇族,他们的性命加起来,也比不上我塞米贵重。比不上……”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是这么自私,傲慢!”傲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是人,哈扎们也是人。我们赤蛇族经历了吉普的叛乱,已经死了那么多人,我们更要珍惜活下来的族人。那个……那个人太恐怖了,本公主赌不起,你知道吗塞米?”
说着说着,傲姑的眼泪不自然间流了下来。
这其实也是个可怜的女人。
父亲达沃尔库莫被吉普所杀,她一个弱女子带着全族的希望,长途跋涉来到永州寻找一方安身立命的地盘,好不容易等到了机会,却遇到了像陆平那样可怕的人。
在彼此几番试探中,她怎能看不出对方能量的巨大?
这塞米原本就是她最后的希望。
但现在,塞米也废了。
“公……公主,塞米求……求求你给我一刀!”塞米口中突然喷出一股鲜血,呼吸也越来越困难了:“我……我现在很难受,很难受,给我一个痛快行不行……”
“塞米……”傲姑一脸纠结和不忍。
眼前这个人再残忍,她再看不惯,也毕竟是自己的族人。
而且在全族陷入危难的时候,他始终跟自己站在一起,哪怕吉普曾给他开出过非常诱人的条件。
他是赤蛇族的英雄。
他是赤蛇族除太阳神之外的头号勇士。
“公……公主,快给我一刀痛快……我好难受……塞米求你了!”塞米一脸央求,像是呼吸越来越困难了。
傲姑流着泪,拣起了那把短刀。
塞米望着公主美丽的容颜,留下最后一句遗言:“去找格支,太阳神……一定要联系到太阳神,只有他能……”
傲姑送走了塞米,擦干了眼泪。
她走进了卧室,梳洗打扮一番后,变回了欧阳傲蓝。
她要去见陆平。
这个让她又爱又恨又怕的神秘男人。
车上,回想起与陆平之间的过往,她多么希望,这现实只是一场噩梦。
她宁愿永远不变回自己真正的身份。
这个身份,枷锁太大。
欧阳傲蓝开的是那辆奔驰gle。
这台车还是当初她找陆平买的,虽然目的是为了试探对方身份。
欣月茶楼。
欧阳傲蓝缓缓地走了进去。
老板娘杜欣月一见她,眼睛里直泛着嫉妒的光彩。
这或许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儿了。
美的那叫一个甜。
堪称。
惊世骇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