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位被称作周大人的难道是朝廷命官?他的水下功夫可真是了得,这些常年在水上讨生活的水匪人多势众,在水底下加在一起都不是那位周大人的对手。听你刚才说他杀过蛟龙,真有此事吗?”红衣女子问道。
杨柯点点头:“确有其事。不过你们也不简单啊,就这么区区十几个人,就敢闯水匪的龙潭虎穴,还能全身而退。”
“我们也是被逼无奈,这些水匪抓了我们的兄弟,我们趁着夜色潜进去,本想救人,可没想到他们盘查得十分严,增加了很多暗哨,一不小心我们惊动了他们的暗哨,只能趁乱逃脱,人没救回来,还搭进去几个人。。。。。。”
两人正在说着话,船舱外边红衣女子得手下大声道:“大家伙抓稳了,马上要过险滩了。。。。。。。”一语未必,坐船陡然下降,如同从云端跌落一般,水声咆哮,瞬间似急雨骤风一般,看着舱外浪花奔腾,白茫茫一片,目不视物,杨柯突然感觉到好像前世的漂流一般。
掌舵的早就换成了红衣女子的手下,此时划桨已经没有必要了,最重要的是熟悉水道,避开险滩和暗礁,顺流而下即可。黑七和杨柯的亲军头领水性并不精熟,只能紧紧的抓住船头的桅杆,而周处则泰然若素,俯低了身子,单手扣住了缆绳生根的铁环,不论船身高低起伏,浪涛拍打,竟然纹丝不动,好似与船融为了一体。那些红衣女子的手下自小长在水边,吃的是水上饭,也是豪爽异常的江湖汉子,刚才亲眼目睹了周处神鬼莫测的水下功夫,以一敌众,一把短刀就杀得对手几条船十几个人偷袭不成,反而在水下全军覆没,剩下的人如同见了鬼一般望风而逃。此刻又看到他在船头稳如泰山一般的船上功夫,扪心自问,在这龙王滩的激流之中,自己这一帮人没有一个办得到,不禁大为钦佩。
周处此刻却不知道他们的想法,立于船头只是为了观察和看清水道,这一望之下,才渐渐明白为什么庞氏父子三人生于斯,长于斯,却对龙王滩谈虎色变,这龙王滩九曲十八弯,乱石嶙峋,犬牙交错,最窄处堪堪只能一船行驶,并且间不容发之际,弯道处掌舵要恰到好处,快一分和慢一分都不行,不是船头撞石就是船尾会卡死,加上落差如同腾云驾雾一般,水流湍急,沿途还不知道有多少的暗礁藏在水下,真是滩如其名,就是个藏龙之处,凶险无比,稍有不慎就会船毁人亡,天地之威,竟至于此,饶是周处一身的水上功夫,也不禁暗暗咋舌。
杨柯在颠簸的船身之中起伏晃动,只能双手牢牢抓住舱中的桌子腿,好在船上的桌椅都是用卯榫之法和船身固定在一起,不至于左右高低的晃动。那红衣女子显然对这种场景已经习以为常,一双妙目还有余暇抽空审视着杨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相貌俊美,看着温文儒雅,但在巨浪之中身形不动,随着船势起伏,稳如泰山,脸色平静,波澜不兴,不禁微微诧异,心道:“他的那些手下人个个身手不凡,身怀绝技,对这个年轻公子却是毕恭毕敬,看来绝非仅仅因为他身份尊贵,凭着他的这份定力和手上功夫,就不是凡人。”
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水声渐小,速度减缓,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放亮,众人抬眼望去,船已经驶入了一片开阔的水域之中,沿途的山光水色在晨曦中越来越清晰,偶有竹排和茅舍点缀其间,竟如同一个世外桃源一般,直到绕过一处树木丛生的山崖,从浓荫遮蔽的枝条之下穿了过去,并排的数十条小船密密的排列在一处渡口前,沿着渡口站着数十个人,正在翘首以盼,看到船头掌舵的大汉,纷纷开始欢呼起来:“红姑回来了,红姑回来了。。。。。。。”
一个白汤翻滚的铜锅,鱼香味四溢,旁边则摆着几样野菜时蔬,红绿相间,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一个大大的饭萝里是满满的橙黄小米饭。桌上还摆着一个粗瓷瓦罐盛放的姜汤水,姜香味扑鼻。
“先喝了姜汤,再吃饭。”被众人称作红姑的红衣女子舀了一大碗姜汤汁,递给了杨柯:“晚上行船受了夜露风寒的,不去去湿气,很容易生病的。”
杨柯接过她递过来的粗瓷大碗,感激的笑了笑,低头喝着滚烫的姜汁,入口辛辣,但一股暖意直到肺腑,喝下去之后通体舒泰。周处等人换过衣服之后,也纷纷就坐,一群人昨天又冷又饿,尤其是周处,厮杀了半夜,这一顿饭大家风卷残云,虽然是就地取材的一些粗茶淡饭,竟然感觉出是无上的美味珍馐一般,吃得痛快淋漓。
众人餐罢,有使女过来收拾干净了残羹剩饭,红姑这才对杨柯开口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的来历了吧?”
杨柯也不隐瞒,将自己一行人途经镇子和酒楼打手起了冲突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不过隐瞒了自己真实的官职和身份,只说是从京都洛阳而来,巡视地方的朝廷官员。
红姑一直沉默不语的听着,也不插话,待到杨柯说完,她才问道:“你们去的那家酒楼叫什么名字?”
黑七插言道:“原来是叫什么柳家老店,现在换了名字,好像是行商会馆。”
红姑神色微微一变,话道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多谢姑娘搭救之恩,如果昨晚不是你们带路,这一路上我们和水匪还有的纠缠。”周处抱拳拱手称谢。
“谢倒不必了,昨天没有你们出手相助,我们也很难全身而退,你们且先在这里安心住下,将养几日,等到风声过后再说吧,水匪此刻肯定会沿着淮水两岸在搜捕我们。但这个地方十分隐秘,他们找不到的。”说完,红姑起身要走。
“姑娘且慢,我想打听一下,此处是什么地界?你们又是怎么和水匪结仇的?”杨柯突然插话问道。
红姑略一迟疑,秀眉微蹙:“这淮水两岸,东海郡内,和常家结仇的又何止我们。。。。。。”说完,再不开言,起身竟然扬长而去,只留下杨柯一众人等愣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