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黎在看到顾明云的来电时,不知怎的就笑出了声,他都能想象得到顾明云红着脸打电话的样子,她的眼睛一定是闪亮闪亮,像星星,那欢喜能穿越空间感染到他。
可当他停好车子,接通电话,却只听得“咚”的一声巨响,他的心脏也随之一震。
紧接着便有窸窸窣窣的声响,女人从喉咙里漏出的微弱响声,还有男人粗重的呼吸。
他大喊:“顾明云!”
没有人回答,电话被挂断了。
那一刻,他的心跳都停了。
他立刻驱车返回,恨不能将油门一踩到底。
他爬上顾明云家的那栋楼,他知道她家的位置,多吉告诉过他。
他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在她的家门口看到了类似于拖拽的痕迹,痕迹的终点就在她家门的对面,另一扇一模一样的门。
她在那扇门里面,贺黎断定。
可是怎么救她出来?
贺黎飞快地思索着,他转身又跑进楼道里,报了警,从刚才路过的杂物堆里翻出几根带锈的铁丝,开始撬那扇门的锁。
开锁这种事情,是小时候和隔壁的锁匠学的,当时小叔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他拿来锻炼思维,贺黎拿来玩。
没想到的是,他竟有用上这项技能的一天。
——
疯子!顾明云无声地呐喊。
“你今天不该拒绝我,本来我们可以好好的吃一顿饭,喝点酒,我会好好和你讲述我的故事,然后让你死的凄美并且楚楚动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你已经丑得变形了,知道吗?”
魏潜说这些,顾明云一个字也不想听,可他强迫她,一字一字的将这话语吹进她耳朵里,叫她通体生寒,没有一丝力气。
魏潜笑着起身,转身去厨房,打开了天然气的阀门,关好窗户。
刺鼻的气味很快弥散,卧室里的顾明云也闻到了。
死亡的味道!
“你疯了!你也不活了吗?”顾明云惊道。
魏潜拿起刀子,他的神情愉悦而张狂,“是,我也不活了。算上我的父母,我一共杀了四个人,警察在抓我,他们没有证据。我在上一个女人死去的小区外的草丛里装了一个摄像头,一旦警方过去了,就说明我的死期要到了。”
“所以我说,你是我的终点!”
魏潜说这些的时候,同时端起了桌上的酒杯,酒杯倾斜,红色的液体便稳稳地倒在了顾明云的胸口,一路往下,红色浸染了她的白衬衫,黏住她的皮肤。
冰凉、滑腻,像是小蛇在身上游走一般。
顾明云直觉,死亡逼近了……
她已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那响声或许是从天边而来。
但一刻的震撼,却足够顾明云记一辈子,也足够魏潜在恐惧中暴怒。
贺黎看到魏潜从卧室里出来,再一次和他对上,贺黎只觉得心里冷透了,也硬透了。
他冲上去一拳打翻了魏潜,但他没空教训他。
因为他还没有看见顾明云,也没有放过空气中的刺鼻气味。
贺黎冲进卧室,看到顾明云满身的殷红,被捆在床上,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那红色的液体淌在她白皙的颈侧,竟比血还要刺目。
“黎哥!”
顾明云唤他,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来了,她就安全了!顾明云这般想着,陡然湿了眼眶。
贺黎来不及多想,快速地解开了顾明云手上的绳索,对她说:“剩下的你自己来!”
然后火速赶往厨房,去关天然气的阀门。
阀门藏得隐蔽,贺黎在厨房里一通翻找,总算关上了阀门。
但当他正开窗的时候,魏潜冲了进来,不知何时,他已从地上爬了起来,手里握着他精心打磨过的刀。
厨房里地方狭窄,施展不开,贺黎在躲闪之中动作变了形,很快便有些重心不稳。
近身战,握有武器的那一个占绝对优势!
贺黎心一横,扑向魏潜,将他推出厨房,也正因此,两人双上倒在地上。
那刀,是贺黎最忌惮的东西。
贺黎想制服魏潜,而魏潜想杀死贺黎,这是他们最本质的区别。
可他一个健身房的常客,从小到大的好学生,他哪里学过打架斗殴的技巧?他哪里有杀人犯的狠心?
谈何制服,不过是蛮力的对抗罢了。
扭打之间,魏潜又挨了贺黎两拳,但贺黎挨了魏潜一刀。
那一刀,正捅在贺黎腹部,自下而上的偷袭。
顾明云解开脚上的绳索,从卧室里出来的那一刻,正看见这一幕。
魏潜一击得手,便迅速翻身,几乎是掉了个个,现在是魏潜在上而贺黎在下。
刀尖就架在贺黎鼻尖上方,魏潜使了全身的力气将刀往下压,而贺黎双手握住魏潜的胳膊,死死地撑着。
顾明云看到鲜血不断地从贺黎的伤处涌出来,带走他的力气,而他手臂上的青筋暴起,但气势却是渐弱。
顾明云觉得大脑好像轰的一声空了,她必须做点什么,如果她不动,贺黎会死,她也会!
不知哪里来的信念一直催促着她,促使她在极短的时间内想出办法来。
顾明云抓起桌上的红酒瓶子,快步跑到僵持着的两人跟前。
他们二人此刻谁也动不了,强大的两个男人,反倒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这是顾明云最后一个念头,在她动手的那一刹那忽然钻进她的脑海。
她从没有这么发了狠的用力过,酒瓶砸向魏潜的后脑勺,轰然间就碎了,玻璃碎片并着半瓶酒液溅开,在顾明云身上留下一个个细小的伤口。
顾明云握着半截酒瓶子,退开一步,瞬间茫然不知所措。
可是很快,她看见魏潜慢慢地动了,他的身体一颤一颤的,却没有倒下,而是站了起来,缓慢,也恐怖。
他转向她,顾明云不敢看魏潜的眼神,慌乱之间却见魏潜的手指动了动,不但未松,反倒是握紧了他的刀,朝她逼近。
一步一步,摇摇欲坠,却又稳健的可怕!
顾明云彻底懵了,慌乱着往后退。
一击不成,她又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