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我这封信秘密交给陶商,能做到么?”范宅里,刘平淡淡的笑着,看向范显。
刘平敏锐的意识到,此时的徐州虽然表面上趋于风平浪静,实则私底下波涛汹涌。
整个城池就像一个巨大的火药桶,只需一点火花,就能点燃爆炸,到时徐州便唾手可得。
“在下可是糜东家的人,平公子就不怕,在下向糜东家泄密?”
范显嘴角微微翘起,他可是个人精,其实从刘平悄悄潜入他家里便已经猜到刘平的来意。
可他万没想到,刘平会派他去传递消息。
他们好像没那么熟吧!
更何况他的主子糜竺,乃是刘备所倚重之人。
“行了老范,你就别装了,”刘平笑意更盛,悠闲的弹了弹衣袖的灰尘,根本不正眼瞧他,“徐州一举一动岂能瞒得了我?
当初从草原一回来,你们糜东家便对你起疑了吧?
要不是糜竺看中你还能为他赚钱,你如今恐怕早就身陷囹圄了,还装?”
“原来这一切早已在平公子算计之中,怪不得您当初,当那么多人面邀在下去许都。
在下拒绝后,您还放在下回来,”范显神色颓然的喃喃说着。
当初草原一行,刘平看中范显的能力,想要让他为己所用,所以一直对范显礼遇有加,后来回程时,更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邀请范显去许都。
那跟随的三百部曲可都是糜竺派去的,回到徐州之后,岂有不将这件事告诉糜竺之理?
范显固然拒绝了刘平的邀请,但毕竟两人在草原相处了那么久,回来之后糜竺还是对范显起了疑心,差点就把他当做暗通许都的奸细抓起来。
幸亏范显这么多年在徐州还算交下了不少朋友,于是范显散尽家财,多方面找人向糜竺求情,糜竺总算饶了他一条命。
这件事并不是什么机密之事,自然也能被曹氏细作探知。
范显此时想起来,这一切好像都是刘平设计的一样,而且从那时就开始布局了,不禁对刘平的心思感到害怕。
“在下这就派人前去,”范显无奈的说着,拱了拱手,出去安排。
“主人,此人会不会铤而走险,向糜竺举报我等,”张辽看着范显的背影,沉吟道。
刘平点了点头,对张辽的谨慎很赞同,他道:“为保万无一失,跟踪其所派出之人,万不可出现纰漏。”
“主人,我去吧,”这时候吕琦站了出来,“我是女子,不会引人注意。”
“我前去护佑吕姑娘,”周仓道。
吕琦此时的身份是丫鬟,周仓则是一幅奴仆的打扮,这两人走在路上,看身份就是大户人家的奴婢出来办事的,自然不会引起人怀疑。
刘平颔首,表示同意。
两人走后不过一个时辰,范显便领着一个青年公子来见刘平,那正是陶商。
此前,曹豹拿着刘备手谕前去见糜竺,糜竺自然不敢抗命,马上就释放了陶商。
回到陶府之后,两人一番密议。
曹豹看透刘备有排除异己之意,早晚都会对他丹阳军将动手,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奋起反抗。
陶商经此一事,也对无权无势,任人揉捏感到绝望。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下定决心,起兵驱逐刘备。
其实这件事情说起来难度并不大,只要有陶商这个丹阳籍的原大公子挑头,再有曹豹从中间串联那些备受打压的丹阳军中底层将领,到时丹阳一系必然能听从他们调遣。
而此时徐州城内有军兵三万余,刘备手下可称得上嫡系的,只有从平原带来的两千人马。
若丹阳军反叛,剩余的两万徐州军即使不帮忙,也大概率会选择坐地观望,断然没有去帮刘备的道理。
大战一起,丹阳军以一万对两千,几乎有十成的把握。
唯一令陶商曹豹感到忧虑的是,徐州毕竟是陶谦让与刘备,且得到朝廷认可的,他们起兵反叛,师出无名。
他们本来还在商议,准备通过孔融的关系,弄到朝廷命他们讨逆的诏书,如此起兵,便能名正言顺了。
没想到这时候刘平来请陶商,简直就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正恰到好处。
“平公子可能请到朝廷诏命?”陶商问道。
“这有何难?”刘平没想到这事竟然如此顺利,他都还没开口,对方都已经准备要反叛了,“你等现在便可着手安排,我派人日夜兼程回许都,两日之内诏书便至。
而且我自会奏明天子,任命陶公子为徐州牧。”
陶商闻言大喜,如此一来,他便成为徐州权势最大的那个人,而且周边敌对势力已经被曹氏涤荡的差不多,此时得到朝廷任命,远比他父亲那时候安全。
“多谢刘公抬爱,在下这就回去与曹豹将军商议。”
“一定都要机密行事,”刘平叮嘱了一句,看陶商退了出去,又微微皱了皱眉道:“怎么吕琦跟周仓还没回来?”
按说连陶商都到了,那两人去跟踪,也该回来了啊。
……
且说吕周二将暗中尾随范显派出的送信之人,那人没有丝毫察觉,路上也没有打岔,直接将书信送到陶府便原路返回。
见没有丝毫异端,吕周二将也准备回去交差,没想到在路上远远看到一队骑兵疾驰过来,领头的将领竟然是张飞。
两人不敢多事,赶紧装作漫不经心的拐进一条小巷。
谁料那队军兵却陡然刹住了。
“将军,可有何吩咐?”亲兵上前,问道。
“有可疑之人,随我追!”张飞咬牙切齿的,拨转马头,向那条小巷追了过去。
他虽然隐隐约约只看到吕琦一个侧脸,但是他对吕琦的印象太深刻了。
当初若不是吕琦刺伤他,他那彭城郡也丢不了,徐州也不会门户大开,像现在这么被动。
为了怕忘记那张面孔,张飞都根据记忆中的形象画了十几幅画,每日练箭都是用那画做靶子,没想到在徐州街头竟然出现了画中人的身影。
“快走,”吕琦也意识到可能被张飞认出来了,脚下加快了步子。
“吕大姑娘,你走错方向了吧。”
周仓急了,范显的田庄在北边,他们需要出北城门,可是吕琦疾行的方向却是向南。
“你难道要引张飞去寻到主人?”
吕琦边走边决绝的道:“就算我等被俘身死,也绝不能暴露主人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