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徵是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千想万想的顾虑那么多,躲袁清躲皇帝,为了躲开追查放弃高调却自投罗网落入了另一个人手里。
九亦钧。
顾白徵自从听到小二说:“没错,就是他,我看了王爷的画,一模一样!”的时候,就知道,这下子又要被九亦钧纠缠了。
现在摆在面前的问题不是到底是跟九亦钧还是跟袁清的问题,而是自己仍然被刀子顶着腰的问题。
“可是画上分明是个女子,这不是个男子么?”老板看着小二说道。
“说不定是女扮男装?”小二盯着顾白徵平坦的胸口说道,“要不,脱了衣服看看?”
顾白徵脸色就变了,要是被这两人看了还得了,她脑子飞运作,试图想出解决的办法,不过好在这时候,老板倒是制止了小二,他说:“这是王爷要找的人,且不说是男是女,要是被王爷知道他们对这人做了什么不礼貌的事情,想想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小二于是收起了伸向顾白徵的手。
顾白徵趁机说:“刀也收起了吧,我不跑,你要不小心伤了我怎么和你们王爷交代?”
于是小二看看老板,老板对着小二一挥手,小二便把刀子收起来了。
顾白徵这时候开口了,她说:“其实吧,你们要找的人不是我。”
老板举起了自己的菜刀,他说:“那画像我是看过的,我从未见过画得那么逼真的画像,和你是一模一样的。”
顾白徵说:“一样的只不过是脸,我和她不还差着一个性别么?”
“你想耍什么花招?”老板龇牙咧嘴的问道。
顾白徵说:“我带你们去看我妹妹你们就知道了。”
这一句话乍一听起来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其实是顾白徵想到了顾大伯。她现在这种情况不得不求助顾大伯了。
虽然想着不打扰她的娘亲,虽然不是亲的娘亲,但是她本身和这个时代没有太大的联系,没有人脉关系,皇宫她初生的地方,也是她现在最想躲避的地方。
袁清的袁府也算是第二故乡了,顾白徵现在倒是没有再生袁清的气了,但是她不是很想连累袁清和朝廷有什么争端。
毕竟袁府的地位尴尬。
剩下的就只有顾大娘和顾大伯了。
顾白徵清清楚楚的记得,顾大伯曾经说过,皇宫太危险,她倘若有什么问题便出来找他们。
现在算是碰上问题了吧,算是出来了吧,于是顾白徵想去找顾大伯了。
“你妹妹?你还有个妹妹?”老板这么问顾白徵。
顾白徵点点头:“想必王爷要找的是我的妹妹吧。”
“王爷为什么要找你的妹妹?”老板继续问,他对顾白徵还有怀疑,这种面对着刀光还能好好说话的人不多,顾白徵是第一个,这样的人让老板不由得小心再小心。
“我还想问呢。王爷为什么会有我妹妹的画像?”顾白徵眨眨眼问道。
“呵,谁知道呢,现在的王爷脑子不好使,性子和脑子一样,时好时坏的,至于画像,一天一个说法,又说是梦里遇到的神女,又说是最重要的人,反正就是要找到这个人呗。”老板淡淡的说道,“你也放心,无论如何都是好事情,对你妹妹来说是,对你来说也是,说不定就此飞黄腾达了。”
顾白徵听这话如此耳熟,好像以前小都子也和她说过一样。她便打听道:“看老板也是有脾气的人,听说无论是大官还是贵人,老板都一律不买账的,这下子怎么会为王爷做事情?”
“因为我本来就是王爷的人啊。”老板说着,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着顾白徵。
顾白徵自知九亦钧是何种人,要是放在本人格的九亦钧,是绝对不会有那种各处安排人手的事情的,要说会做出这种事情的,大概是公子?
顾白徵便想到了死去的公子。
这算是又轮回回来了,自作孽不可活。
她妄加揣测着,当初也许是公子仍然不想要自己活着,派着人找机会干掉自己,带着九亦钧找人的名号。加上九亦钧确实画出了那副画像。什么梦里的人,狗屁。顾白徵在心里爆了一句粗。
然后就被老板和小二压着去找他那不知所谓的妹妹去了。
基友离开古霞楼,仍是不放心,路上遇到了一路打听消息回来的其他公子哥儿,他们纷纷表示,找不着顾白徵。
基友说:“没事,我找着了,我去和小袁说一声。”说完他向往袁府赶。
公子哥儿们拦住他说:“袁清不在家。”
“恩?”基友疑问。
“说是进宫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众公子哥说道。
基友皱起来眉,这从他接到顾白徵到现在,时间已经过了很长了,都快到晚饭的点了,皇帝显然不是会留袁清吃晚饭的人,那么袁清为什么还不回家?
袁清找完皇帝提了广播体操的概念以后,稍微商谈就准备离开了。只不过出宫的路上被一个人拦住了,拦他的人穿紫袍——是南亲王九亦钧。
袁清盯着九亦钧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和九亦钧有什么渊源,他的手里还握着刚才问皇帝讨的金牌,一块新的金牌,留给顾白徵的。这是朝廷为口罩支付的酬金,袁清没有要钱,他只是为顾白徵求了一块金牌。
他已经知道顾白徵担忧的一些问题,也能想到,顾白徵其实十分危险的。他不知道能为顾白徵做什么,这,大概是他现在唯一能为顾白徵做的了。
这时候,他早就忘了出来前和顾白徵吵了一架的事情了。也不知道,顾白徵现在是如何的水深火热。
他只想着快点回去,于是他主动问九亦钧:“王爷好久不见。”
“是呀好久不见了。”九亦钧回答道,样子不暴戾,不天真,显得成熟而严肃。
“不知王爷在此是不是在等在下?”袁清问道。
“叙旧。”九亦钧回道。
然后河阳宫的下人们给袁清让出了一条道,直通河阳宫,九亦钧意思是在请袁清去河阳宫一叙。
只不过这架势,袁清好像拒绝不了。
算了啦,袁清想,自己和九亦钧好像没有什么仇怨。他想了很久,都没想起来,他和九亦钧最大的争端大概就在于他曾冲到了九亦钧的河阳宫,带走了顾白徵。
他们谁也不记得了,要是袁清没有带走顾白徵,也许顾白徵现在已经是孤魂野鬼也。
袁清到了河阳宫坐下,这里他只来过几次,却是很熟悉的。这里很多东西都有着顾白徵的感觉。
比如那床边放着的梅瓶里插着的一只梅花。
顾白徵的房间里也这样插着,原来是在河阳宫就养成的习惯。
河阳宫的后面是大片的梅园。春天已经来了,却还开着花。袁清远远地看着,就想到了顾白徵。这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和九亦钧的仇怨。
九亦钧也不出他所料,拿出了那一副画。画着女装顾白徵的诡异的画。九亦钧对袁清说:“听说你曾从我宫里带走一个人,可是她?”
袁清摇摇头说:“我不过是从王爷手上救走一个您深恶痛绝的小太监罢了。”
“小太监?”九亦钧轻声念道。
“对的,小太监。”袁清点头。
“我深恶痛绝?”九亦钧问。
袁清继续点头说:“是的,当初您讨厌他讨厌到要杀死他。”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看到我就要跑,原来我曾经这样对待过他。”袁清听到九亦钧这样低声的细语,才知道九亦钧原来是记得一些事情的,比如他之前在公子死的那天追着顾白徵跑了大半个集市。
但是同时一些事情他也是不记得的,比如顾白徵究竟是谁,和他有什么关系。
于是,趁着九亦钧还在回味的时候,袁清抓住一个机会告辞了。九亦钧没有再拦他。
当袁清回到自己府上的时候,是直奔着顾白徵的房间去的。却想不到,房间里最先看到的居然是他的基友。
本来内心平静的袁清马上不淡定起来。
好在顾白徵并没有和基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屋子里只有基友一个人。袁清于是问道:“小白呢?”
基友说:“你都不知道他生你的气离家出走了嘛?”
袁清是不知道的,但是他不想摇头。但是基友继续说道:“他在古霞楼,你去哄哄吧。”
袁清的手还拢在袖子里,袖子里还捏着准备送给顾白徵的金牌,却不曾想顾白徵就自个儿的生气的跑了。
更何况,她跑了,反倒是之前和她暧昧暧昧的基友在她屋子里通知袁清去哄她。
袁清心想,这又唱的哪一出呢,袁清就开始反省自己,以前都一直是别人把自己供得像是个天神一样的,为什么到了顾白徵身上就变了,为什么他堂堂皇城第一少要显得这般的卑贱,低微,像是弱到了尘埃里的去讨好顾白徵。
确实是把她宠坏了。
袁清不想在这些方面纵容顾白徵,于是他说:“她有本事走就别再回来!”
基友瞪大了眼睛,他说:“你们究竟怎么了?这样的不共戴天,之前不还好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