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本来是等着顾白徵的感谢的,毕竟他救了他们,这下子倒好。顾白徵上来劈头盖脸一顿质问。反被动为主动,弄得那人都觉得有点忐忑起来。
刚要解释,一想,不对呀,是他救了顾白徵才对,于是他也横起来说:“就是我的陷阱如何?”
虽然陷阱是坑了顾白徵,但是顾白徵也是他救的。而且在森林你弄陷阱是多么的正常,顾白徵闯入才是不正常的,自己没有一点错。
顾白徵被面前的汉子一凶,有点莫名其妙,她说:“其实啊,你可以弄一个机关滑轮,这样子收取猎物比较容易。”
“哦?”那人丢下铲子打量着顾白徵。
“就是,你在陷阱下布上钢丝网,主要是为了防止凶猛的动物挣脱一般的网子,然后网子上用结实的线绳链接,挂在树上,树上一会我教你做一个滑轮,这样扯起动物来可方便了。”顾白徵比划着说,“就用不着填土了。”
那人听着顾白徵的话,陷入沉思。
顾白徵突然意识到,如果是一般的猎物,填土未必能收获呀,反而有可能把猎物埋起来在底下。她看那人的打扮已经认定那人是一个猎人了。这样的猜想合情合理。
“如果不是你们,我也不会填土。”那人从背上的行囊里拿出一卷子绳梯。
顾白徵看懂了,猎物落入陷阱,他是自己爬下去把猎物拎上来的。“可是,要是是凶猛的猎物呢?”顾白徵问道。
那人便从身后抽出弓箭,用力拉满,对准顾白徵。
好吧好吧。“谢谢你。”顾白徵知道那人的意思了,确实是自己该谢谢人家,可是,“既然有梯子,刚才你为什么不直接放梯子下来,撒我一头一脸土。”说着,顾白徵配合的咳了几声,一嗓子的泥的感觉。
“那你上来了,你的马不要了么?”那人问顾白徵,看了看顾白徵的马说,“挺通人性的吧。好马。”
顾白徵一思量,好像也是这个意思呢,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那人却不再和顾白徵多言语说了句:“来吧,跟上我。”
“去哪里?”顾白徵也不知道说什么,现在她被野狗追着一顿乱跑,连自己在哪个地方都不晓得了。记得地图有个毛线用,只得走一步算一步。
面前的人未必是好人,但是好歹救自己一命。顾白徵不喜欢欠人情,该还的总还是要还的。她想着,便跟上那人。
马儿也乖乖的,抖了抖身上的泥,跟在顾白徵后面,嘴巴一直朝着顾白徵身上嗅。顾白徵知道,这蠢马就是想吃东西了。
于是她转头对蠢马说:“满地的草!”
“咴~”蠢马不屑的叫了一声,然后小跑着来到前面那人身旁,讨好的看着那人,留给顾白徵一个白白的马屁股。
那人当然也是懂马的。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果子递给马儿,马儿叫得更欢了。
顾白徵总算知道了,这马之前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好了。这马完全就是墙头草的性格,之前它明明是跟着解诗的,现在又抛弃顾白徵跟了别人,不是墙头草是什么。
顾白徵气不打一处来,但是没有办法。她只能转移注意力,一边爬山,一边问那人:“恩人,还未请教您尊姓大名。”
“叫我老伍就行。”那人说道。
“老五?”顾白徵低声重复,然后清脆的叫了声,“五哥!”
那人也受用,点点头说:“你叫什么呀。”
“顾白徵。”顾白徵说。
“小白。”老伍这么叫顾白徵。顾白徵并不十分受用,但是还是点点头应了一声。
她总觉得怪怪的,比如说,一般人的称呼排个顺序就必然是有好几个人,比如皇子,比如兄弟,比如土匪——
还有,一个猎人好像也不需要住的那么的隐蔽。现在顾白徵爬上了一座山,又婉转的下了山,七拐八拐的进了山洞,不黑,有灯火。
然后顾白徵就确定自己进了土匪窝了。
等从山洞出去的时候,面前豁然开朗。光明的世界,很多条的路,路上或多或少都有人站着,像是把守的。
“您可好?”远远地有人看到老伍叫道。
“大丰收!”老伍回道。
顾白徵神经一紧。这果然是土匪窝子,说话都有点黑话的意思。这大丰收,顾白徵妄自揣度一下,是不是说的自己呀。
“什么货?”远处又有人问道。
“招风子和柳芽子。”老伍说道。然后转头对顾白徵笑笑。
顾白徵看那个笑啊,觉得好慎得慌。这黑话又黑话的,自己现在是成了货物么?她也不好问了。都走到这里了,逃还来得及么?
“安根!抿山!”老伍叫道。
然后顾白徵吱溜溜转着的眼睛就看到所有的人都欢呼起来,当然还有漫山遍野的欢呼声。
“五哥啊——”顾白徵有点害怕,有必要找点安全感,于是她拽住蠢马的尾巴,往前一小步叫了老伍一声,“这是什么地方呀。”
蠢马那墙头草,现在吃了人家一个苹果完全不认顾白徵,对着顾白徵一撅蹄子,让顾白徵不得不和它保持距离。然后老伍招手来了一个人就拉着蠢马到旁边一处地方去了。顾白徵想,大概是马厩吧。那自己又该被安放在何地呢?
“你都到了这里还不知道,这是霾风寨啊。”老伍笑着对顾白徵说,“我以为你知道呢,是来投奔我们的。”
顾白徵肚子里嘀咕,她哪里看着像是来投奔的,她怎么会投奔一群土匪。
“难道你不是被人暗地里悬赏的才逃到这里要落草为寇?”老伍问顾白徵。
顾白徵一惊,妈呀,那朝廷的寻人令那么快就传到了这地方,现在连黑道都开始寻找自己惹?
老伍想着从怀里摸出一张纸,顾白徵一看,又是一张纸,简直神烦,这没人都拿着一张纸来找自己么?她心里想着什么,老伍当然不知道,也不知道她反感那些纸,只是拿出纸放在顾白徵面前说:“你看这是不是你?连名字都一样。”
顾白徵看那寻人启事,画得倒没有九亦钧画得像,但是至少也能看出是自己,没有写具体的悬红,但是下面印着的印模模糊糊的能看出是袁府的家徽。
哦,顾白徵之前帮袁府做铅笔,从设计的时候就接触那个形状,是不会不认识的。
所以——袁清还是有在找她的么?感人肺腑。顾白徵几乎要感动得流出热泪。
老伍才不知道顾白徵是什么感受,他不过是下山逛逛,现陷阱里有东西,那陷阱设在那里也好些时候了,那路还是人走的路,动物倒不太多,所以几乎不会打到动物,也就是说,其实是人咯。
毕竟是土匪,他们在一边道路上不定时的打劫,这边因为靠着森林,总也不会有太多的人路过,那森林里有豺狼虎豹。
但是要是有人居然顶着豺狼虎豹铤而走险,那么要不是朝廷的通缉犯,就是还没有被朝廷通缉的坏人。
那些人往往夹带着很多的宝贝钱财,这是老伍做土匪多年的经验。
这也是为什么那陷阱里不放尖刺木桩的原因,人都死了,还玩个什么。当然也可以杀人夺财,但是很多人的财宝并非带在身上的,这世上还有一种东西叫做藏宝图。
他起先当然没有认出顾白徵,但是那匹马,他一眼看就爱上了,是一匹好马,眼睛清亮,漆黑,睫毛长,牙齿整齐,毛色也漂亮丰润。于是,他想放弃那个人救那匹马,这才是为什么填土的原因。
所以顾白徵的命,还真是蠢马救的。蠢马托起顾白徵。老伍更是惊呆了,一匹会救主的马,对每一个刀里来,血里去的人来说都是一把救命的剑。
老伍要定这匹马了,他甚至想着,要是那人一直昏着,他上来直接给那人一箭,杀人夺马。
却可惜顾白徵醒来了。
然后他看到顾白徵的脸,就想到了有花舌头从皇城里带出来的那一张寻人启事,说是未明富家公子的。
那纸他也就看了一眼,就记得是一个娘娘腔的漂亮少年,这面前的少年长得漂亮,就让他想到了那画。
当时放在老伍面前的难题是,究竟是拿了这人去领赏,留下他的马,还是留下他的马,再杀了他。
好像前者比较划算,顾白徵当时就初步的保住一命。
但是顾白徵一上来的一句质问,让老伍看到了魄力。这山寨子,自从前任寨主出去浪以后,一直是老伍一个人打理的,确实也想要一个左右手,奈何下面的人就是扶不上来。
顾白徵甚至没有看到老伍一开始的表情和杀气。对一个现代人来说,杀气确实太难辨别了。但是顾白徵才从陷阱里出来,感觉面前的是恩人,当然也没注意人家之前的匕和弓箭都牢牢地抓在手上。
面前没有危险,那么要对付的当然就是顾白徵啦。
好在顾白徵嘴炮技能max。轻易的就唬住了老伍。谈笑风生间,顾白徵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她就安全了。
现在老伍唯一的想法就是拉拢他!留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