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君集的数万兵马,从长安出发,半个月过去,已经抵达了竞陵郡,逼近了荆门山的长江北岸。
兵甲蹡蹡,旌旗飘展,人数达五六万众。
虽然沿途攻打一些城池,顺道剿灭一些地方叛军,但是,并没有耽搁多少时间,因为这里驻扎的梁军也好,藩镇兵马也好,基本没什么战力,大多望风而逃,或是地方割据的郡守,直接开城投降,归顺了李唐。
长江以北的大部分疆域,也都顺理成章成为大华的版图,没有遇到强硬的抵抗。
目前只有长江以南的部分地区,被梁国,杜伏威,辅公拓,李子通等人盘踞。
规模最大的事萧梁,目前李靖带军从西面沿江进攻,杜伏威的地盘,则由徐世绩带兵南下去征讨。
侯君集的兵马,主要过来增援李靖的大军,合力拿下萧梁。
兰陵之地多才俊,当年南部的萧梁,也曾经在南方盛极一时,最后眼见大势已去,兵不血刃地归顺了大隋。
许多兰陵萧氏的后裔,不少隐姓埋名下来,从事经商来掩护,发展势力,盘根错杂,形成巨大商会,有明有暗,原本只是为了保护族人,有安身立命之所;却没想到大隋后期会乱,这股巨大萧氏势力,趁机起来复国,财富、兵甲、人员等,都要比南部其它义军完善,甚至比李密、窦建德、王世充等临时组建的诸侯国要富裕得多。
侯君集站立高崖之上,眺望远处。
江水滔滔,对岸就是清江口的重要河滩,如果要强渡河滩,注定一番血战。
但是,如果不进攻,在这里耗着,也无济于事,需要打开僵局,牵制河滩兵力,这样李靖大军才能够对荆门山大营发起攻击。
“侯将军,送信的斥候回来了。”
“带过来。”
“喏!”亲随侍卫出去带人,片刻后一位浑身湿透的斥候风尘仆仆赶过来,又是度水又是奔跑,身上衣衫被河水泡到,还没有蒸干。
“侯将军,这是李靖将军的亲笔信。”
侯君集接过了书信,打开一看,上面的内容是让他出兵的时间和地点,强攻河滩,吸引梁国兵力,制造渡河插向荆门山大营背后的假象,迷惑敌人,影响梁军士气。
另外,派出一些战舰,运送数千骑兵,在下游渡河,然后奔袭到荆门山大营后方,堵截后路,散播后方城池失守的虚假消息,打击敌人的信心。
这都是心理战,但上兵伐谋,如果运用好了,的确能够将这支荆门山驻防的守军,困在此处,成为一支提心吊胆的孤军。
然后李靖再发动攻击,梁军定难抵挡了。
“不愧是李靖将军,这些计策,看似不是招招不是重点,但是联合在一起,却能够敌军给压垮了。”侯君集有些佩服了,心想这次合并之后,跟在李靖身边,定要跟他虚心学习一些兵法不可。
在荆门山大营的对面,是李靖大军的营盘,星罗密布,排列有序,暗含阵法。
白日间操练不断,旷野空地,方阵甲士迈着同样的步子喊着同样的口号,有如一座正在移动的山岳,以无坚不摧的气势向前走着。
“嗨!嗨!嗨!”数千人吼声如雷,震得山谷树木都在晃动,鸟惊乱飞,兽恐飞奔,在大军的威猛气势面前,百兽惊恐。
有手持四五米长戈的方阵,有手持两三米长枪的方阵,还有一手举盾、一手持陌刀的方阵,在令旗的挥舞下,不断变换着方位,训练阵法阵型和格斗配合。
呐喊声、马蹄嘶叫声、车辘压地的轱声,弓箭破空之声交织在一起,也有一番威势。
李靖与麦孟才、崔维达等几位将佐商讨完了作战计划,走出了营帐,目光注视着练兵场地,微微点头,经过反复训练,各路调动凑集的兵马,终于能够整合在一起,步调一致,训练如一,形成一个有机整体了。
不过,让他愁容不展的是,粮草每日消耗不小,后方补给还没有上来,这是一个棘手问题。
就在这时,有持戈的侍卫进来禀告,发现一股辎重队前来大营。
“难道是从巴蜀运粮来了。”
“朝廷的粮食终于送到,将军不必发愁了。”
田世康、周法明等人,听到辎重队和粮草的消息,都非常兴奋。
李靖将信将疑,因为根据斥候回报,从巴蜀征调的第二波粮草,最快还需要五日后才能抵达,不可能会在今天出现,会不会有诈?
他亲自带着将领和甲士,来到辕门处等候,果然看到一支辎重队伍徐徐赶来,经过了后方的几重关卡盘查,能够顺利来到这里,是敌军假扮的概率应该不大,李靖心中稍安,目光注视前方。
过不半晌,车轱辘声越来越响,辎重队伍抵达大营前。
“护送的首领在何处,前来向李靖将军汇报。”麦孟才提枪出来,带着侍卫上前检查。
“卑职许绍,在归州筹得五万石粮草,特送来为将军解燃眉之急。”一位中年从队伍站出来,此人名为许绍,曾是大隋的地方郡守,因为乱世到来,为求自保,固守西南一城,等待新朝廷安稳后归附,谁知刚上表投靠李唐不久,就被罗昭云夺了长安,横扫北方,所以他带人在李靖南下路过归州一带时候,就带着族人和地方州牧投靠了大华。
归州拿下后,他留作归州刺史,此人在整顿州境方面很有一套,他开仓赈济了跑到此地的流民十余万人,使得州境很快稳定下来,出现难得的缉和。
“原来是老许来了。”李靖微微一笑,没有想到许绍会带人从归州运送一批粮草,如此就把空档期补上,使得全军上下不会因为粮草短缺而影响士气和哗变了。
“参见李将军!”许绍走过来拱手一揖,虽是文官,但今日穿了甲胄,也显得有几分军伍之气。
“许刺史,来得正是时候,为我军带来粮草,讨伐荆门山营,可以提前了。”李靖微微一笑,似乎胸有成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