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印象中,一个地方只要标注上xx火车站的字样,它便不再奢望拥有片刻的清净。
放好行李,我坐在座位上,拿出手机,给橙橙发了一条信息:我上车了。没一会儿,橙橙的短信接二连三,铺天盖地地回了过来。她不厌其烦地提醒我要按时吃饭,在车上少睡觉,当心扒手,还命令我每隔3个小时给她发个信息……
我写了一条:你怎么比我妈还啰嗦,给她发了过去。而后,看着她发过来的一个个可爱的笑脸,我仿佛感觉她此时就坐在我的身旁。
正当我闭上眼睛,靠在座位上想咪一会儿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我拿起手机一看,陌生号码,来自江苏移动,一边想着怎么总是有人拨错号打到我的手机上,却没人打错钱打到我的yhang卡上,一边按下了拒接键。
不一会儿,电话又响了起来,还是刚才的号,我拿起手机一愣,不会就是找我的吧。我按下接听键,将手机放到耳边,说:“你好,哪位?”
电话那头扯着嗓子大声说:“好你妹啊,敢挂我电话,活够了吧你。”
声音听起来很耳熟,像是小武,我说:“你是大郎吧?”
“什么大郎,我是你武哥,别没大没小的”,果然是小武。
“真是你啊,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来了?”
小武说:“这么长时间没见了,问问你怎么样还不行啊?”
“我能怎么样,还是苟且地活着呗。”
之后,我俩热情洋溢地乱扯了一通。聊了一会儿,小武问我:“你能不能把你手机里的火车声关了啊,你在躲谁呢?”
“关不了,我在火车上,正往家赶呢。”
“对了,正事都忘了,你到家的时候给我来个电话,我想招呼几个老同学一起坐坐,毕竟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了。”
我说:“你打算都叫谁?”
“向勇,小蔡,郑东还有几个女生。”
我忙问:“女生都有谁?”
小武笑了笑,说:“你是想问婷婷来不来吧,她说没什么特殊情况的话肯定来。”
“那等我到了家再说吧”,我突然觉得我不应该马上就答应了他。
小武名叫武宁,是我小学以及高中时的同学,也是我为数不多的好朋友之一。他小学时既听话学习成绩又好,老师们都很喜欢他。
毕业前夕,他父母为了不让他这颗珍珠埋没在沙子里,一狠心将他送到大城市去读重点中学,可没想小武一到了那里不久便整天跟着几个不良少年混在一起,足迹踏遍了学校附近所有的网吧,ktv,为了能去酒吧,他甚至还花钱办了张身份证。
长此以往,小武的学习成绩再也没有上去过,而跟家里要钱的次数却越来越多。
三年后,小武回到家时,除了带回了满脸的青春痘之外,连行李都没了。
小武的父母逢人便说:“大城市好是好,就是竞争太况,基本可以告别祛痘灵了。”
郑东说:“你到了门口不进去,要往哪走?”
我说:“我去对面超市买盒烟,我没烟了。”
郑东掏出一盒黄鹤楼说:“给,抽我的。”
我接过烟,说:“档次挺高啊。”
郑东一边傻乐着一边说:“在我爸包里翻出来的。”
进了包间,我看到婷婷靠在窗口,正在同两个女孩说话,不时传来一阵嬉笑声。其中一个女孩叫刘岩,是婷婷的同桌,另一个女孩,无论我怎么想,都记不起来了。
我跟大家打招呼:“不好意思,来晚了,让各位久等。”
小蔡说:“装什么上流人士啊,你先自罚三杯再说。”
那个我记不起来的女孩也说:“就是,罚他多喝酒,谁让他上学那会儿老欺负我来着。”
我试探着说:“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
女孩说:“以前就是你总带头叫我张叔,张叔的。”
我猛然想起,原来是张姝啊,我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番,发现仅仅两年,她的变化竟然这么大。
我说:“可是你本来就叫张姝啊,对了,你的头发怎么长得这么快,我记得你以前是短发啊,我都不敢认了。”
刘岩笑着开玩笑说:“吴大公子的眼里只有我们婷婷,哪还容得下别人啊。”
我看了刘岩一眼,尴尬地笑笑,找了个椅子,坐了下去。
菜一个一个地上着,大家伙也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看着他们三三两两,窃窃私语,场面很是冷清。我禁不住感慨,昔日里在一起打打闹闹的同学们怎么变得这么陌生了,这才隔了多久没见啊。
我对大伙说:“怎么一点儿组织纪律性都没有啊,有什么可乐的事摆在桌面上说,大家一起听听啊。”
刘岩说:“我看就是你脱离组织了,听说你新交了个女朋友?”刘岩说完,众人的目光都看向我,我喝了口水,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刘岩继续说:“婷婷这么好的姑娘你都瞧不上了?你是不是喜欢男人啊。”
我在心里暗骂自己没事找事,我转过头,对小武说:“大郎,咱们喝什么啊?”
小武说:“白的,啤的都行。”
我说:“我喝不了白的,我就喝燕京吧,在学校那边都是青岛啤酒,一点儿劲儿都没有。”
随着小武简单的几句开场白,聚会正式开始,我举着杯子,听着他磕磕绊绊的祝酒词,看到婷婷的杯里也倒满了啤酒。
几杯酒下肚,气氛稍稍活跃起来,一向不胜酒力的向勇自告奋勇地讲了一件他小时候的糗事,惹得大家笑声不断,我偷瞄了一眼婷婷,她就那么坐着,脸上也没有表情,桌上摆着一个空酒瓶。小武启了一瓶啤酒正要递给婷婷,我忙起身夺过酒瓶,说:“别让她喝了。”
婷婷听后在地上拿了一瓶啤酒,启开,倒满,然后好像故意与我较劲似的一饮而尽,还差点儿呛着。放下杯子,擦了擦嘴,看都没看我,说:“要你管”
小武见状忙打着哈哈说:“就是,都是老同学,能喝多少喝多少,谁都不用照顾谁。来,咱们共同再来一杯。”
之后我便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看着婷婷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心里很不是滋味,仿佛那些酒都倒进了我的肚子里。
出了饭店门口时,刘岩冲走在前面的婷婷努了努嘴,对我说:“你去送送她,她喝了不少。”
我没好气地说:“谁让她自己愿意喝来着。”
小武摇头晃脑地说:“你这是什么话,我都懒得理你”,见我仍在原地站着,小武推了我一把,说:“赶紧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