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凄厉的叫声划破阴暗的天空,寂静的空气开始流动。一只乌鸦立在叶子早已脱落的树梢,摇摇欲坠。此时的教堂内外格外安静。
葬礼早已结束,前来哀悼的人们也早已离去。父母去处理葬礼的相关事务,我一个人留在教堂里。
我坐在最后一排的座位上,身后的大门紧闭着,我似乎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划动着凝固的空气。
手上黑色的陶瓷罐子,里面花白的粉末,在屋顶硕大的吊灯下,十分耀眼。
我看了看手上的罐子,不知为什么,我不是应该很悲伤吗?为何现在心里毫无情绪波动。
我摇了摇头,缓缓起身,打量着教堂。
纯白的屋顶,角落却泛着一些蜘蛛网。明黄的布帘,与窗外景色反差甚大。
墙上洁白的天使,似乎没有在微笑。
我站在教堂中间的过道上,再次看了看怀中黑色的陶罐。罐口早已被封住,但我似乎能看到罐内白色的颗粒在跳跃。我想我是因为受惊吓过度,打击太大,出现了幻觉吧。
教堂最前方的位置,放着黑木制的棺材和灵位。说是棺材,我想里面没有她的遗体吧。
我最终决定把罐子放回灵位前。看着前方棺材上方,照片上模糊不清的容颜,我一步步靠近。
直到站在灵位前,看清巨大的黑白照片上那微笑的面容。和我一样的面容。
是的,照片上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就是我的双生妹妹骆小起。在两天前的夜晚,火海中丧生的我的妹妹骆小起。
可笑的是,明明我和她睡在一个房间里,我却活了下来。
看着照片,仿佛照片上的那个人是我。
我看得出神,发愣。
眼前的那个人似乎从照片里走了出来,越来越真实,真实……
“姐姐,你是来找我么?”
我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人,惊恐的张着嘴,不由得后退一步。
眼前的人,不,不是人!是骆小起!是应该躺在骨灰罐里的骆小起!!
“啪——”手中的罐子滑落,碎在地上,白色粉末撒了一地。
“不,这不是真的!”我拼命的摇头。我告诉自己,我又出现幻觉了。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两天精神压力大,再加上火里逃生,脑神经受到损伤,才会这样的!
“我亲爱的姐姐,你在怕什么。”
当我拼命安慰自己时,小起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们在那次大火中,不是都死了么?瞧,你把最重要的东西摔坏了呢。”
我已经死了?此时我脑海里一片混乱。已经顾不上害怕。这几天发生的片段充斥在脑子里。怎么可能,我死了?那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我又是什么……
我目光呆滞着蹲下,双手捂着头,脑海里两个蜷缩着表情痛苦的人影又是那么清晰。
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副棺材,多了一幅照片在教堂里。
我看着地上破碎的罐子,一块大的碎片上写着三个字——骆小落!是我名字,是我的骨灰罐!
我真的死了。在意识到这个事实后,我面无表情看着小起,我不知道接下来我该怎么办,该去哪里。教堂四周的大火燃起,强光淹没我和小起的存在……
……
“不要!!!!!”骆小落突然从噩梦中醒来,呼吸急促,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左手还挂着吊针,身上穿着病号服,头上还缠着绷带。
我这是——在医院。骆小落想起来了。
骆小落躺会床上,闭目思神,慢慢从噩梦中平静下来。离那天火灾有多久了,自己在医院呆了多久,没什么印象啊。
想起刚才的梦魇,骆小落深吸了一口气。小起死了,这是这几天偶尔清醒时听到护士说的。
现在大概在进行葬礼吧。自己应该是被父母丢在医院的,或许父母还会想为什么死的是小起,而不是我。
想到这里,骆小落不由得抓紧床单,随即又松开。
已经习惯了不是么。或许真如父母所说,我就是个只懂得抢夺的煞星。
骆小落不愿再去想这件事,放空脑袋,却无法安睡。
医院顶层,研究室里。
“尤医生,结果怎么样了。”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有些焦急,他身边同样白大褂的女人是他的妻子。
“还算稳定,脑内没有排斥迹象。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被称作尤医生的少女面无表情。“不过骆博士,这样的手术不可以再有下次,否则病人可能音因意识冲击造成无法估量的后果。毕竟,那可是你们的女儿。”
“我们知道”被称为骆博士的中年男人点点头,对这个实验室里培养出来的银发红瞳少女带有一丝尊敬。一般情况下,所有被提出的医学研究理论,只要由这个少女亲自操刀实行,那么成功率上达百分之九十五。
这对夫妇在18年前因研究出的《大脑重组替换理论》而闻名医学界,而这项研究的手术操刀者,就是眼前这个经实验基因改造过的少女。
“谢谢你尤医生。”骆博士临走前还是对尤医生表示了感谢,即使对方只是在接受基因改造后寿命不过二十几年的已经不知道能否称为人类的存在。
第二天,骆小落有人探病。
骆小落没想到的是来的人是她的妈妈。
【看,妈妈还是挺在乎你的~】骆小落的大脑里有人这样说,语气却是嘲讽。
【闭嘴!】
骆小落虽然也不能理解为什么妈妈回来看她,但还是有一丝期待。
“感觉还好么。”骆小落的母亲依旧一身白大褂。
“嗯,那个小起她……”
“既然没事那就好好休息吧。”母亲停留片刻就准备走了。“学校落下的课程记得找时间补上。”
又是这样……骆小落从来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如此不被喜欢。
【你不是早就知道会如此了么~】
对于脑内的声音,骆小落大多时候是不给予理会的,只是她觉得自己住院后这个声音出现的次数明显增多了,还带有以前没有的兴奋感。
骆小落出院回学校了。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离开学已经过了一个月了,骆小落自然错过了大一新生的军训。
自己在医院呆了一个多月?骆小落觉得很奇怪,即使因火灾逃生住院,自己那时只不过是因为被烟熏昏迷了,再怎么严重也只可能住院几天。
自己在医院呆了一个多月,自己却不知道。骆小落却无法问父母,不说他们根本不关心这个问题,现在骆小落身在z大,离家十万八千里,也根本没有父母的联系方式。骆小落有点后悔没问过父母的电话号码。
骆小落当初选择z大,不外乎在使小孩子脾气。她希望父母能有什么表示,z大离家那么远,她希望父母至少能问她为什么选那么远的学校。结果父母没有任何过问,只因为z大也是著名的医学大学。这并没有偏离父母要求她的人生轨迹。
【其实你根本没有你想像中那么在意父母对你的态度,你只是在骗你自己。】
【别说得好像你什么都知道!】
骆小落的想法只有她自己清楚,无论那个声音说得对错,她都会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