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崎岖的山路上走了近两个时辰,才在午饭之前到达,之所以赶这么急,是因为可以在工地上混一顿午饭,镇上虽然有钱人家不多,但是对于这种关系全镇人生活的大事,大家还是很踊跃的捐钱捐物,在夏员外的领导下,他们每家都派了几个下人,昨天便带着简单的炊具和食物,赶到了这里。
今天下午是约定好的集合时间,吃过午饭之后,各村的人再自己找一个高地,砍下一些山里的树木,搭几个简易的帐篷,反正也就将就住几天而且是这么多人住一起,所以不至于有什么危险,夜里也会有人轮班守夜。
“周师傅,来这么早,您还真是积极啊”做饭的李师傅见周安一行人来了。
“我这哪儿是积极,不过就是想吃夏员外家一顿饭,怕晚了吃不上啊”周安也不失幽默的回答到。
“瞧您说的,今儿这饭菜管够,您敞开肚子吃,我这里还带了点儿酒,要不来两杯?”这个小镇上的人彼此多是如此的亲近自然,因为基本与世无争,并且条件也算是艰苦,反而让他们都更能平静地享受每一天的生活。
“不了,那李师傅您慢忙,我们先去找搭帐篷的地方去了”说完就带着村民开始选择临时居住地。
吃过午饭稍作休息,周安带领着村民,选了一个背靠石壁的高地,周围都有一些落差,这样夜里下雨也不用太担心,而且现在是夏秋之交,天气还是十分炎热,待会儿要去山里砍一些艾草放在帐篷里,免得被蚊子吵得睡不好。周安心里一边盘算到,一边安排村民伐木的伐木,搭帐篷的搭帐篷。
周通虽说已经把房子搬到了镇上,但是他的田地都还在村里,所以这样的义务工他想跑也跑不掉,这次山洪倒是给周通赢得了很多的缓冲时间,大家忙着修桥也就没经历管他搬家的事,以及他背后做得那些小动作,而且周岩现在生活不能自理,也没人在他面前添堵,周通心里的负罪感减轻了不少。
周沐作为一个代父出工的孩子,村里人也没有强求他做什么事,只是让他自由活动,但是不要跑得太远,毕竟是山里,就算没有野兽,被蛇咬到也是很要人命的。
周沐很老实的站着,面对周安的交代显得无比虔诚,让周安一瞬间都有君临天下的感觉,待到周安说完,周沐还很认真地表达了自己的决心:“放心吧叔,我不会乱跑的”。
周安哪里不知道周沐的野性子,只是他想这里这么多人,而且周沐也不会自己跑到人迹罕至位置,所以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难得有个机会到处转转,就让这侄子到处看看,放松放松。
周沐此时已经穿越过了整个镇上所有村子的伐木范围,能听到的人声越来越小了,大概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在也听不到村民们那些热火朝天的大嗓门了。一个人到处逛还是有些无聊,周沐随手拉了一根草梗,塞进嘴里嚼了起来。
虽说百断山脉确实非常广阔,但是青阳镇其实在山脉的外围区域,百断山脉外面,就是一条宽达两千丈的大江,叫做百川江,听学堂里的教书先生说,他明年如果要去参加考试,就可以坐船横渡那大江,想想如此壮阔的画面,周沐心里很是兴奋。
而那断桥,就是架在这百川江其中的一条支流上,因为百断山脉的水,都是从各个川流汇入百川江的,这次大雨导致江水暴涨倒灌进了这支流,于是形成了山洪,冲断了这条青阳镇和外界的唯一通道。
周沐不敢跑的太深入山脉,只是沿着水路逆流而上,不时的能看见岸边被洪水冲过来的动物尸体,想来是那些动物在喝水,一个没注意,就被冲了下来。可惜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不然捡回去,够村里人吃几顿的。周沐看着苍蝇在烂肉上飞舞,一阵阵的反胃。本来还想到岸边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宝贝从山里冲下来,这些彻底打消了念头。
边走边看,是不是的见到没有看到过的野草,还得蹲下来对照着龟壳仔细的检查一番,这么折腾了近两个时辰,周沐忍不住的眼泪直流,倒不是觉得很辛苦忍不住流泪,而是这样反复的查看,对眼睛的伤害挺到的,再加上山里雨后潮湿的空气,夹杂着各种野草刺激的气味。眼睛自己受不了,给自己洗了个澡。
周沐看了下太阳的高度,想想已经转了两个时辰,也是该回去了,刚准备稍微坐一下恢复点体力,好快点回程,却惊讶的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觉得特别累!他毕竟只是个十岁的孩子,腿脚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山里,不可能还这么轻松,刚才只是一时专注着找草药,反倒忘了身体的反馈。
“难道是这奇怪的龟壳,但是以前也没有觉得啊,而且每次起床累得更狗似的,肯定不是龟壳”周沐安静地分析着。
“我也没学过什么功夫,就算是爬树能锻炼一下,也不可能锻炼出这个结果,而且我也没吃过什么特别的药材……”
“吃?等下,我刚才嚼了几口那野草!”周沐一个激灵就奔着刚才扯野草的地方去了,跑了几里路,总算是开始觉得有些体力不支了。
蹲下来检查了一下,这里就长了几十株这样的野草,索性一次都拔光了,又在附近一里范围内仔细的搜索了下,再也没有找到一株。打包好不知名的野菜,周沐哼着悠扬的曲调,欢快的下山了。
到了山下,见村民已经搭好了帐篷,做了些简单的床,又用从村里带来的稻草做了铺盖,勉强可以睡觉了。
“安叔,我想跟您商量件事儿”周沐知道这野草的效果之后,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对,他想在这里卖茶。
“说吧,啥事儿”周安倒是没有像大人一般的不拿周沐当回事儿,还是很认真的准备看周沐想干什么。
“是这样的,我想在这里卖茶,晚上我找李师傅借几个碗,然后这附近木头很多,还有你们搭帐篷剩下来的,烧些开水应该不成问题,而且我一个小孩子,也帮不了你们修桥,卖茶多少还能赚几钱银子,补贴些家用”周沐很认真的分析到。
“那好吧,你就自己去卖茶吧,反正这么多人干活,也确实需要喝水,这山里留下来的水里泡了动物尸体,怕是有毒不能喝”
见周安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周沐很是开心,至于那野草的药效,也不用研究得那么细致,反正这里两三百人总是要喝水的,就算是卖他们白开水也没什么,周沐只是适当的加一点野草,效果多大无所谓,反正毒不死人就没事。
第二天,周沐便摆起了摊位,开始卖茶,这些茶他都是已经用那药草熬成了药水,然后没一壶茶里在稍微兑一点,有茶叶在上面盖着,连颜色的变化都被遮住了。
大伙也都知道他是周岩的儿子,周岩平时在镇上为人处世也算不错,现在受伤了,儿子这么懂事,大伙也挺欣慰。反正茶水只要一文钱一碗,一千文钱才能换一两银子,实在不能算是消费,就当是救济救济周岩了。于是很多人都到周沐这里喝茶,一上午他就卖了三百多碗茶。
中午散工的时候,大伙才发现,干了一上午活,搬石头打桩子,竟然并不算太累,但是又不敢大声宣扬,说了不等于告诉别人自己没有认真做事?
下午开工的时候,那些没来喝茶的人精神明显有些萎靡,毕竟修桥铺路算是重体力劳动,中午休息时间又短,镇上可是希望尽早修好的。根本就没有给他们太多休息时间。
但是反观喝过茶的,明显就好很多,虽说干活也干得汗流浃背,但是精神头很足,就跟早上刚起床似的。
“陈大哥,你上午跑哪儿偷闲去了,怎么下午这么有精神”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上午在你屁股后面打了一上午桩”
“那你怎么这么精神,更没干活似的”被骂的汉子还是忍不住问了问。
“我也不知道,就是喝了两碗周岩他儿子卖的大碗茶,就觉得干活轻松多了”
“还有这好事儿,那我也去喝两碗”说完就扔掉手里砸石头的锤子直奔周沐的茶摊了。
这时很多人多听说了周沐这茶摊的怪事儿,都准备过来尝尝。
“来,给我倒两碗”
“我要三碗”
“……”
“各位大叔大哥,不要慌,都有的,下一壶水也马上就烧好了,不要慌”周沐料到会有些火爆,只是没想到这火爆来得这么猛烈,只怪到处没有多找李师傅借几个碗。
一天的茶卖完,周沐一共卖了一千五百文钱,就是一两半银子,揣在怀里几斤重,他自己留下了一千文,剩下的五百文,给了李师傅两百,周安三百,谁说读书人只会读书的,周沐知道李师傅借给他碗,而周安能保证他继续卖茶,这赚到的钱,可不能全往自己口袋里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