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战争终于结束了,看着满地的残肢断体,周沐一阵阵的恶心,要不是已经打了一个多月的仗,他估计连苦胆都能给吐出来。荒凉的原野上,除了燃烧的尸体冒出的黑烟在活动,再也难得找到还有生命的东西。
几只乌鸦在一堆燃烧的尸体周围盘旋,不时的下去叼起一嘴腐烂的肉,风一阵阵的吹来,带来一阵阵的恶臭。战斗的双方都已经撤离了战场,
地上已经没有一片平坦的地方。
“也不知道到底谁打赢了,哎,但凡战争,死得最多的,总是平民百姓,还好这一朝风调雨顺,几百年没有打仗了,但愿此生都见不到这样残忍的场面”周沐在荒原的战场上四处转了转,没有再看见一个可以询问任何信息的“人”。
第二天一醒来,周沐就拿出龟壳看了看,因为他担心这龟壳会和那梦一起消失,还好龟壳依旧安静的趟在怀里。洗漱完毕,简单的吃过早饭,周沐继续摆起了茶摊。卖茶这种小生意也已经勾不起周沐太大的兴趣,
可能是昨晚那些梦里的画面太过震撼,看着这么多人热火朝天的干活,周沐突然觉得活着特别美好。
就是偶尔很想小黑和大黑,不知道小黑现在长多大了。
正当周沐想得出神,听到“噗通”一声,就有人大喊:
“完了,主桥墩被大水给冲塌了”……周沐一个跃起,就像屁股着火一样向前冲去。
万幸的是没有伤的人,因为大伙先前以为主桥墩这么壮阔,必然不会出问题,所以都只是在岸边修理连接两岸的部分,最后再架设桥面,却没想到这主墩因为年久失修,在水里泡了太久,这次水量太多,直接就伤了根基,又冲刷了几天,终于是被冲塌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镇上的保长就过来了,先前开工的时候他过来鼓舞了一下士气就回去了,以为十天半个月就可以完工,到时候县令说不定还能夸他一把。这次再来,却是满脸愁容,毕竟修桥是大工程,青壮汉子多数多来修桥了,这秋季的收成可就锐减了。
“各位乡亲,这次的事老夫一听说就赶过来了,索性尚无人员伤亡,就是要麻烦诸位再多出几分力气,尽早将这大桥给修好,信已经送到了县令那里,我向县里争取了今年咱们镇的粮税全免,就当时给各位乡亲发工钱了。县令大人也批复了。今天我还带了两头猪,带了些酒水。今晚大伙就放开了吃,争取一个月把这大桥修好,乡亲们说好不好啊”
“好!”
听到减免一年的粮税的时候,很多人就已经很开心了,毕竟辛辛苦苦种出来的东西,谁愿意白白给官府几成,但是种地交税天经地义,也没谁会逃。而且保长还请大伙喝酒吃肉,这乡里乡亲的,大路自己也要走,不管从什么地方想,都得努力干活不是。
保长见今天的话说到了位,也不和大伙多说,和各个村子的带头人交代了些话,脸上愁苦的神情稍微放松了很多。
“这保长说话到是挺厉害,几句话就把大伙的积极性调动了起来,我也得学学”周沐很欣赏这保长的风范,虽说猪也不是他家养的,酒也不是他家酿的,但是人家保长能把这么多村民团结起来干活,这就是本事!
因为要修主桥墩,必须得重新计划,下午各村的人就聚在一起谋划了一番,明确的分了工,周安领都的任务便是带着周村的汉子们,去不远处的山上起石头。
因为这石头是用来沉在水底筑基用的,所以个头必须要大,不然容易被水冲走,但是如果起得太大,又没办法给搬到水里去,所以这就要求起石头的工匠心灵手到,将每一块石头起成大概两百斤的样子,这样方便两个人抬着走山路,并且石头的表面还要保证尽量光滑,这样做可以让水对桥墩的腐蚀弱上不少。
因为周安他们都是泥瓦匠出身,这种活自然是他们最合适。
周沐也没有闲着,虽说下午人们没有再集中起来修桥,他不用卖茶水,但是毕竟要为村里出一份力,所以他把那药草煮的水,端给村里人喝,至少能帮他们减轻一点起石头的劳累感。
第一批石头已经起好了,每块两百一二十斤,两个壮汉喊着号子就抬了起来,造房子那门梁可比这重多了。陆续的,两人一组,第一批石头就开始缓慢的往山下运。
周沐朝山下看了看,这里离断桥那边也就二里多地,而且是一个缓坡,也没什么树木,都是些杂草,这次采石怕是得用不少石头,他的小脑袋瓜又动了一动。
“安叔,我想到个办法,能帮咱们少受很多累”
“嗯,说说看”
“是这样的,咱们可以吧石头起成圆筒,然后顺着山势往下滚,再在山底挖一个坑,滚到坑里的石头在让人来抬,这样不就省事儿多了?”周沐对于自己的想法非常有信心,兴奋的说到。
“那行,这个滑到就由你来挖吧”
“啊?叔,你不是在说笑吧?”
“你这想法很好,但是不切实际,这滑道到不是不可以挖,但是你知道从起石头这里挖到山底,需要挖多少天么?而且挖得太浅,石头滚出了滑道,就等于白挖了,还容易砸到人;但是每加深一寸的滑道,可能咱整村的人就得多挖一天……最重要的是,咱们还没人有这个手艺,能保证挖出来的坡度,全部能让石头滚起来”
听完周安的话,周沐心里一凉,这还是他真实的第一次被人全面的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作为学堂里的天才少年,村里的爬树好手,周沐对于自己的天赋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他有时甚至很自信的觉得,自己将来一定可以当个宰相什么的。
但是这一次,周安的话让周沐一瞬间看到了很多东西,他开始学会从另一种角度去思考和解决遇到的问题,这对于周沐以后的成长,是至关重要的一课。
周安此时没有像得这么深远,还以为周沐是因为受了自己的打击,一时接受不了,正准备安慰安慰,就见周沐将一碗茶端给了正在起石头的叔伯,回过来平静地说到:
“谢谢你安叔,我明白了。”
周沐仔细的回忆起了龟壳上的图案。以前因为自己的知识水平有限,加上这龟壳莫名其妙的吃了一株三石花,周沐就总以为,龟壳上面的图案就是各种植物或者东西。原来并不是这样。
那些图案可以是任何东西,山川,河流,动物,建筑,甚至是食物,文字,只是因为自己见识得不够多,所以才不认识而已。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知道的东西太少了,学堂里的先生教给他的,除了那些晦涩难懂的句子,就是仁孝礼仪的规矩,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他甚至怀疑先生会不会做饭?如果让先生一个人去山里待几天,会不会被饿死?
周沐第一次有了早点走出山村,去外面的世界闯荡闯荡的心思,不过现在他还太小,至少也得等到十五岁之后,父母才会答应他出门远游。
周沐这里想着各种生活经历,心里那些以前觉得不太懂不太明白的地方,慢慢地就平和了很多。
思考这种事,说出来千言万语,过程其实就是眨眼的功夫,周沐正准备给起石的叔伯们送茶,刚递到手上,就听到“叮”的一声,有人从石头里起出来一块铁柄。
之所以说是铁柄,是因为上面满是黄黑的锈迹,表面没有一块光滑的地方,全是像蜂窝一样看着让人头皮发麻的小洞,看起来似乎是把斧头的柄,不知道谁那么缺心眼,竟然给斧头打了一把铁柄。村民还在心里默默的想到。
但是就是这样一把锈迹斑斑的斧头柄,有没被起石的钻子弄掉一点铁锈,反而是那钻头,卷了口。
“这是什么破铁疙瘩,还害我废了一根钻子”
周沐因为是个小孩子,大家都没太把他当回事,反而让他最先接近了这斧头柄,用手一摸,竟然是温热的,要知道这东西在石头里不知道被埋了多久,竟然还是温热的?
对于捡到过龟壳的周沐来说,他很聪明的意识到,这铁柄应该是个宝贝,只是这里这么多人,要怎么成功的搞到自己手上来?
正在他想得出神,觉得山人妙计已定尔等速速走人的时候,就见一个白胡子的老头站在自己面前,微笑的看着自己手里拿着的铁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