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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借酒消愁愁更愁(1 / 1)

柳豪城呆愣了片刻,仿佛刚才发生的事只是虚幻。头顶一轮明月,将银白色的月光洒向大地,把地上的草也镀上了一层白光,看着面前的高墙,柳豪城才回味过来,此时站立的地方已经是柳家庄外围,想起自己要去做的事,毅然转身向柳树林走去。

这林子柳豪城是最熟悉不过了,孩童时经常和柳豪天在此爬树折枝,玩耍游戏,就算是在黑夜,他也不会迷失方向。可每走一步,柳豪城的心就越发沉重,每棵柳树都留有他的回忆,将他层层包围起来。昔日的豪气少年,一天的时间,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神情黯然,心境好似老了许多。

果然,他借着月光,找到了黑衣人所说的马匹,马缰绳绑在一棵柳树旁,耷拉着脑袋在睡觉,马背上搭着一个包袱,从树顶透下的月光观看,这是一匹灰褐色的马,感觉有人走进,便摇晃了一下脑袋,四蹄也原地踏了几步。柳豪城心中更加惊异,原来这黑衣人早有准备,他对自己的了解,路线的了解,真像是一个长驻在此的本地人,而且是非常熟悉自己的人。

到底是谁?柳豪城就是抓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难道柳家庄本就有隐姓埋名的高人,平时是不显露,旁人不得知?柳豪城刚要飞身上马,又转念一想,我该去哪里呢,要怎么找?

突然,他想起马背上搭好的包袱,忙解开查看,里面是一些银两,衣物,就在衣物里发现了一张对折的纸张,打开一看,纸上写着四个大字:江南查凶。每个字都写得斗大,虽是夜晚,仍可辨认。

柳豪城暗道,纸上写得明白,是叫我到江南一带查找,可地方之大,该怎么找?对了,天宏帮总帮会在杭州,查出天宏帮的秘密,就等于揭开谁是害死父亲的元凶,这个化名柳小三的,只不是整个阴谋里的一颗棋子,事不宜迟,趁着天未亮,要脱离这里的视线,不然,想走就难了。

于是,他解开缰绳,跳上马背,轻轻一拍马背,道:“好马儿,走吧。”

马儿很温顺,好似听懂了柳豪城的话,快步走出柳树林,背离柳家庄,越跑越远。马背上,柳豪城洒落的泪水被耳边不断吹来的晚风带去了很远很远。他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可突然经历了如此大起大落的变故,岂是一句话就能使他的心态调整过来,除非他是冷血。

“好男儿,岂能轻易流泪,越是困难就越不能倒下,柳豪城,你能做到的。”他在心里默默念道,抬手擦拭眼角的泪水,坚定了信心,回头一看,柳家庄已经融入了黑夜中,看不到了,待天一亮,就会到了另一个地段,不再属于柳家庄。

不料,待到天亮时,竟下起了倾盆大雨,柳豪城骑马在雨中横冲直撞,大雨迷住人和马的眼睛,便迷失了方向。雨不停地下,没有停下的意思,就这样,他在大雨中走了两天两夜,不是他不想躲雨,路上哪里见过一人一房,满眼皆是丛林荒草,要躲到哪里去?也不知自己走到了哪里,一种孤独凄凉之意涌上心头。

又一个天亮时,如蛋黄般的太阳高挂在空中,温和的光彩披在了大地的身上,清新暖和,这将又与昨天一样是个好天气,在这种天气下,人的心情总是会莫名的好,有谁会想到有位远道而来的路人在昨日在另一个地方刚经历了场大雨,那又是怎样一种情形。

这路人正是柳豪城,两天来一直没进食喝水,前天发生的事变,让他时而悲伤,时而激动,时而无助,起起落落的感情已经让他心力交瘁,加之骑在马上颠簸了两天两夜,被大雨淋得全身湿透,此时已全然被疲惫所代,迷迷糊糊趴在马背上,呼吸也变得微弱。

马儿沿着山间的小路继续奔走,慢慢地,它也越走越缓,似乎感觉到了背上之人体力不支。忽的,柳豪城如脱离了树枝的枯叶,摇摇摆摆地从马背上跌落,重重摔在了地上,着地的一瞬间,柳豪城才被疼痛惊醒,抬头一看,头顶是参天大树,自己所处的地方是在下山的斜坡上,四处杂草丛生。

这一摔,柳豪城觉得骨架像散了似的,双手支撑地面,向后挪动屁股,挨在那参天大树底下,背部一挨到树上,整个人完全放松下来,过度的劳累让他暂时忘却了一切烦恼,困乏的眼睛合上想休息一下,谁知这一合,竟自睡着了,而且发出了重重的鼾声。

马儿停在旁边顾着低头吃草,就这样,一人一马,停留在山坡上。

不知过了多久,柳豪城一个激灵,乍的醒了,他听到了一种声音,“咕咕咕咕”,不用四下找,就知道是自己的肚子在打鼓,这样一来,顿时觉得口干舌燥,饥肠辘辘,挣扎着起来,才发现自己的马匹不见了,身边的包袱也不翼而飞。

“糟糕,刚才睡得太死了,定是被贼人拿走了东西,自己竟还浑然不知,这可如何是好?”柳豪城恨恨地一拍脑门,懊悔之极。无奈,只好支撑着虚弱的身体向坡下走去。

没想到,坡下有一个小镇,这时已经是中午,进入镇中,街道来往的行人,路边吆喝的小贩,都显示着这个小镇的热闹程度不比扬州和滁州这些大城市逊色。

柳豪城刚才睡了一觉,精神好了许多,可就是腹中空空,差不多要前胸贴后背。忽然,一阵浓浓的香味扑鼻而来,柳豪城更觉饥火烧肠,原来是路边有一个烤红薯的小车。平时不起眼的食物,如今在柳豪城眼里,成了美味佳肴,摸摸身上,一个铜板也没有。柳豪城无奈地摇摇头,咽了咽口水,只好快步走过,不敢再看。

刚走到一处大门外,只见有个伙计乐呵呵地从门里走出来,一眼看见门外站了个大汉,虽是精神有些不振,但虎背熊腰,气宇轩昂,身上穿的袍子用料讲究,心想到这定是个大户人家的子弟,可他从没想过这个其实是个落难之人。于是,伙计上前笑着道:“哟,这位公子爷,您定是外地来的贵客,现在已到了午饭时间了,何不进来小店用饭?本店的饭菜可是方圆几里最好吃的,包你吃过还想回头啊。请进请进。”

不用伙计介绍,柳豪城早已闻到了从门里飘出的香味,他抬眼望去,原来是一家酒楼,大门上头横挂着一块匾,上面写着“醉八珍”,规模虽不大,可里面坐了好些客人在用餐。

“这匾可是包含了两个意思,醉,当然是酒好,才会让人不醉不归。而八珍,自然不会真的是八物齐全,只是引用罢了,但也可以看出菜式味道皆是不错。是好名字。”柳豪城舔着嘴唇道,眼前好像看到了许多的美食美酒。

“对对对,公子爷说的极是,看公子爷的言谈见识,气质,非富则贵,能够光临小店,那是小店的荣幸,公……”伙计还要说下去,没料到柳豪城竟转身就要走,他哪里肯放过,伸手就拦,“呵呵,公子爷,您不用餐吗,请到小店来吧,在这镇上,要过了小店,可就打着灯笼也找不到比这里好吃的了。”

柳豪城想道:现在肚子实在是太饿了,不填饱肚子,怎么走下一步,可身上没钱,岂不是吃霸王餐?算了,大不了让他打几下出气,等事情有个水落石出时,再还他也不迟,何况这酒楼也不会因我欠他的钱会关门。打定主意,点头答应,跟着伙计走进大厅。

伙计替他找了张靠窗边的台,边用抹布擦拭台面边问:“公子爷,您要点什么?”

柳豪城坐下来,问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伙计,可是你叫我进来吃饭的?”

伙计一愣,道:“是,是啊。”

柳豪城又问道:“你叫我来吃的,是吧?”

伙计一笑:“是啊,请问客官,您要点什么?”

柳豪城点点头,道:“好,这就对了。就不用上什么八珍了,来些能填肚的白饭和牛肉就行了,记住,牛肉上十斤,白饭上五碗。”

伙计一听,心中大惊,我的妈呀,看样子好像是饿了几天了。不过,既然招呼人家进来了,也只好答应去准备了。

白饭牛肉很快就端上来了,柳豪城等不及,风卷残云地大口吃起来,他虽是肚子饥饿,但却是万般的无奈与心酸,想到自己竟落得如此光景,一时心里有感而发,猛地呵道:“伙计,快快快,上好酒来!”

伙计很快端上了一壶。柳豪城道:“杯子拿去,不用了。”便拿起酒壶,对着壶嘴喝起来。

此时的他哪里还顾及什么形象,只图个痛快,一直压抑在心里的情感此时得到了完全的释放,一会儿,酒壶空空,又喝道:“伙计,再上!”如此几次,连喝了五壶,惊得伙计呆愣在一旁,坐在在旁边的食客也都停下了筷子回头观看,皆是张大嘴巴,但没一个人出声。

“伙计,拿整一坛酒过来,这么一小壶一小壶的喝,真不尽兴。”柳豪城大声喝道。

伙计本想上前劝说柳豪城不能再喝了,但见柳豪城如山一般端坐在那里,霸气十足,不怒自威,心里有些叫苦,心道拉错客人了,无奈,只能乖乖地捧上一坛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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