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岚被他严肃的语气感染到,立即收起嬉笑,正色道:“没,楚小姐说让您好好休息,我就只帮您擦了擦脖子和手臂。”
林锦蹙眉:“除了你,还有谁近过我的身?”
玉岚一愣,疑惑地看着林锦,理所当然道:“楚小姐啊,她这一路就没松过手,直到把您放在床上,才让我伺候您更衣。”
“她?”林锦又摸了摸腰侧,还是没有,他有些心急,那个珠子可是如意父亲的遗物,怎么能被他弄丢呢!
玉岚看他在身上翻找,不由问道:“公子?丢东西了吗?”
林锦微微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有一件贴身的东西不在,兴许是落在床上了,我去找找。”
林锦话还没说完便转身往床边走,玉岚跟着他走过去,犹豫道:“公子,楚小姐临走时吩咐您醒了以后告诉您‘东西她先拿走了’,但什么东西楚小姐没说。”
林锦脚步一顿,猛地侧头看他,停了停才迟疑道:“你方才说她,拿走了?”
“……是。”玉岚目光闪烁,偷偷瞄了一眼慢慢红了脸的林锦,暗自乍舌,公子贴身欸,这楚小姐是不是有些那什么……轻佻了?
玉岚又想到楚郩那恨不得用一双眼睛吃了林锦的神情和那双寒眸之中闪现的杀意,默默压下这个想法,装作自己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看着林锦,给他递了一个台阶。
“公子,锦绣布庄送来几匹布,说是您吩咐的,要不去看看?”
“……去看看吧。”林锦不动声色看了他一眼,暗自恼怒,抿起嘴角,走了出去。
他要了几块暗红色的布匹,要的比较多,主要是为了练手,毕竟是大婚要用的,怎么也要面上看的过去,他怎么都得好好练练。
还有绣金凤的金线和一些玛瑙细珠。
玉岚跟着林锦,将布匹一一看过,好奇地问道:“公子怎么想起要布匹了?”
林锦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楚小姐……按照华荆的习俗来讲,婚服应由男子缝制而成。我虽不通绣红,但婚服……也应尽绵薄之力。”
玉岚了然,拿起一匹布仔细看了看,发现自己也不懂之后又悻悻放下,侧头问:“公子这是想为楚小姐缝制腰封?”
林锦正看着几匹布微微发愁,捻了捻上次被扎过的指尖,被针扎过的地方好像在隐隐作痛。
听得玉岚此言,不由诧异:“你怎知?”
玉岚颇有卖弄学识的得意劲儿,毕竟少有林锦不知道的事,立即道:“这本是云啸的风俗,若女子愿意带上男子亲手缝制的腰封,那便是认可这个男子是正夫。这个风俗已经慢慢传到华荆,边境很多人也一一效仿,以示正夫的地位。”
玉岚冲林锦眨眨眼睛,笑嘻嘻道:“能让公子做绣的人估计也就只有楚小姐了,这布匹又都是偏红色,定是大婚要用,可这婚服上下,也就腰封可以单独拿出来做,因而,玉岚便猜到了!”
林锦笑着睨了他一眼,“倒真是机灵了不少,看来老师将你调教的不错。”
玉岚微微凝眉,眼里闪过一丝异样,不自在道:“明明是其他老师在教我,她才不管我。”
他不过是个乞儿,得林锦照顾,勉强做了林家小半个主子,可那还是个下人,在廖启谌眼里,他永远都是个不堪入眼的下人!
林锦的指尖慢慢从布匹上划过,上好的天蚕丝绸手感极佳,一想到这些布匹会变成精致美丽的腰封佩戴在楚郩身上,他便不可抑制地兴奋起来,唇角微微上扬,连神色都温柔了许多。
听见玉岚小声嘀咕,林锦指尖顿了顿,神色如常地看起金线和细珠,淡淡道:“老师出身高,骨子里便是矜傲,一向如此,这是不好,但到如今,谁能让她下了姿态?”
林锦抬眸淡淡看向玉岚:“当年先帝没有做到的事情,难道你认为你可以吗?”
“我!我……我没有。”玉岚脸色微白,眼中闪露出一丝不甘和怨愤,咬咬牙,“她……可廖家早就……”
林锦将他神色收入眼底,慢慢蹙起眉,不悦地出声斥道:“玉岚,莫要口不择言。”
玉岚眼中满是不忿,看了林锦一眼,将头偏过,不吭声了。
“我以前不懂,你说可以代扶容前往白云桥洞,我心怀愧疚,但想你在那里能学到许多都城学不到的风土人情,长长见识也是好的,虽有危险,我派人护着你便是。”
林锦看完金线又去检查细珠,各色的玛瑙细珠被他松松握在手中,又顺着指缝落入玉盘,叮叮铛铛好不悦耳。
“但现在我懂了,便不能再教你错下去。”
当年玉岚莽撞被廖启谌搭救过几次,这孩子便起了些自己也没发现的心思,那时林锦不懂情爱,看不清玉岚眼中的闪动的光芒是何意义。
可在护国寺,那个眼神,林锦不由头疼,这四年间定然是发生了不少不可挽回的事,老师的态度似乎也有些怪异。
寻常时候,老师常常温和待人,怎么对玉岚却是冷眼斥责。玉岚胆大妄为,恐是做了不合适的举动惹得老师不快。
林锦目光微沉,抬起玉岚的下巴,直直望进他惊骇的眼中,缓缓说道:“明知不可能,便不要肖想!”
玉岚瞳孔猛然收缩,不可置信地望着林锦,面上血色尽失,嘴唇颤了颤,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扑通”一下跪了下去,沉默地低下头。
林锦看着他有些自责的揉了揉眉心,“早知今日,当初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将你放走……”林锦一顿,叹了口气,沉声道:“之前在马车上我并不是在和你开玩笑,除过宗室女子,你瞧上谁,我都能给你做主……玉岚,我一直将你看做亲弟弟,不能看着你深陷其中,早日,”
“不可能!?”玉岚猛地抬头盯着林锦,厉声反问:“那公子呢!瀚王……”和林锦对视,在哪双清淡的眼眸中声音又徒然变低,没底气地错开眼神,小声地说:“明明也不可能,公子不也是深陷其中?”
“对,你说得对。”林锦怒极反笑,微微颌首,嘴角浮现出一抹冷冷地笑意,“可我能掌控瀚王,你呢?!廖启谌和母亲在朝堂翻云覆雨,将上一任丞相李凤弄得家破人亡,几乎连坐大半个朝堂的时候你还没生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