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 / 1)

仙宾礁是美济礁东南约六十海里的一个礁盘,与美济礁西南约三十海里处的仙娥礁共同构成拱卫美济礁的两个前出点。但由于礁盘面积狭小,而且周边的海水突然加深,因此环境十分恶劣。月球巨大的引力所产生的海水涌动,在陡峭的礁盘处受到阻碍,会十分不甘心地用一种暴怒的方式释放出能量——高达三十米的海浪。

通常情况下,一次规模中等的海啸也只不过产生二十米左右的海浪,因此可以想象,在这样的礁盘上立足会有多么大的风险。早在1992年,不畏艰险的中国海军就曾经驻守在这两个礁盘上。当时他们在茫茫大海中的栖身之处就是被称之为第一代高脚屋的一种临时性建筑。由钢质结构所支撑起来的哨所过于简陋,无法抵御经常发狂的海浪。而且那时候美济礁上还没有建成哨所,这两个礁盘上的守军也就成了孤军,补给尤其不便,因此后来不得不弃守了。在官兵撤离之后,这些高脚屋渐渐地在高温高湿高盐的海洋环境下被侵蚀,变得破败不堪。

张涌平率领的渔政302船与两艘菲律宾护卫舰在漆黑的海面上纠缠了一整夜,因此与那艘登陆舰越来越远。张涌平只希望阻止菲律宾人靠近美济礁,因此也就没有理会那条离开了编队的登陆舰,转而专心致志地应付这两艘护卫舰。但凭着一艘一千吨的渔政公务船,显然无法阻拦两条武装到牙齿的军舰。因此在接近了美济礁三十海里的距离时,301号渔政船也赶来支援了,只留下六百吨的渔政202船在美济礁附近海域警戒。

在中国渔政船与菲律宾护卫舰缠斗的时候,菲律宾登陆舰驶近了仙宾礁,在西面的浅水区抛下了锚等待天明。天亮之后,早就期待不已的记者们纷纷涌上甲板,望着不远处耸立在海面上的那个小黑影。在专业的长焦镜头取景器里,那个黑影变得十分清晰。残破的高脚屋仿佛一名士兵一样,虽然在海浪中摇摇欲坠,却仍然十分坚定地屹立在自己的阵地上。

到了用餐时间,记者们在餐厅里看到餐桌上居然倒上了红酒。菲律宾舰长高举着酒杯说道:“女士们,先生们!在各位的东北方向,就是距离菲律宾巴拉望省只有八十海里,也就是一百三十公里的一个礁盘。某个军事大国,仗着自己是联合国五个常任理事国的权势,在这个礁盘上设置了一些用于军事用途的建筑。但是,今天在座的各位都将用自己的眼睛为见证菲律宾的勇气和决心!我宣布,早餐之后,菲律宾的工程兵将清除掉这些建筑!菲律宾人民的领土不容任何国家侵犯!我建议我们为了这一历史性的时刻,干杯!”

掌声持续地在这个二战时期建成的登陆舰上响起,躁动的人们匆匆吃完了早餐之后,又精神亢奋地涌上了甲板。从登陆舰的舰尾放下了两条小艇,每条小艇上都乘座了数名菲律宾士兵。这些士兵都是全副武装,脸上的神情仿佛是在向着敌人冲锋一样,尽管他们面对的只不过是一个孤悬在海面上的一个空荡荡的高脚屋。

两艘小艇快速接近了高脚屋,首先像是举行某种仪式一样,绕着这个被解放军弃守的哨所转了一圈,然后开始安放炸药。当然,他们没有忘记给沉在海面下两米多深的那块方形的石碑上也安放上炸药。那块方形的石碑上刻着“中国南沙群岛仙宾礁”等字样。

在撤退到了登陆舰上之后,工兵将两根电线接在了起爆器的两极,然后将手指轻轻地放在起爆按钮上。登陆舰的舰长一把抢过起爆器,先对着记者的镜头摆了一个造型:“历史将记住这个时刻!五,四,三,二,一,起爆!”

电流在接通的瞬间,就激发了一百多米外的连接在电线上的电子雷管。高爆炸药瞬间释放出大量的力量,将整个高脚屋高高地掀起,然后升腾到十几米的高空,再重重地跌落在海面,溅起一片水花。而水下的那一声爆炸,则激起了冲天的水柱,残破的中国主权碑也随之飞上了天空,在海面上散落。

甲板上的菲律宾人齐声欢呼起来,仿佛他们炸毁的不是一座没有生机的建筑,而是打败了一个强大的敌人一样兴奋。这一幕幕也都定格在了高灵敏度的感光胶片上。迫不及待的记者们纷纷请求使用登陆舰上的通讯设备,以便将这个消息更快地传送到各自的总部,以吸引更多人的眼球,赚取更大的市场销售份额。

马尼拉觉得自己已经摸清了北京的底牌,北京不会放弃目前发展经济的大好形势,北京现在还不会发动战争。不出所有人所料,一份抗议的声明在消息发布之后的两小时之内从北京提交给了马尼拉。好像中国人除了抗议之外,就不会再作出别的反应了——顶多在抗议前面加上一个修饰词,严重抗议。

其实数千年以来,中国人都不崇尚战争,虽然在中国的历史上曾经出现过孙武,孙膑等至今仍然影响着世界军事的谋略家。上兵伐谋,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才是斗争的最高境界。不进行战争,不意味着中国没有其它的反应。

仙宾礁上的主权碑被毁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仍然被菲律宾护卫舰纠缠住的渔政301船和302船。张涌平此刻的心情只能用滴血来形容,但他却除了派出600吨的渔政202船去保护仙娥礁之外,再无力去做更多的事情了。

在华阳礁附近海域游戈的561舰上,王亚东拿着电文,攒紧了拳头。他知道现在自己太愤怒,还不适合下达命令,因此在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王亚东才平静地对舰长说道:“对海对空搜索雷达有没有发现附近的大型船只和飞行器?”

舰长再次观察了一遍之后,回答道:“没有,应该可以行动了。”

王亚东沉声说道:“电告560舰,立即驰援美济礁。另外,给一号渔船和二号渔船发出信号,他们该有所动作了。”

距离华阳礁十几海里的铜铳仔渔场上,又是一派忙碌的场景。一艘悬挂着菲律宾国旗的渔船收起渔网之后,却发现渔获很不令人满意。不远处的一艘越南渔船也正在起网,从安装在甲板上的吊臂受力情况来看,越南人的这一网收获可不少。菲律宾渔船调整了航行方向之后,跟上了越南渔船。越南渔船在哪里下网,菲律宾渔船也跟在哪里下网,总是亦步亦趋的完全模仿。

两小时之后,越南渔船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了。因为受到这样的干扰之后,越南渔船的渔获也减少了。在越南渔船高声谩骂了好久之后,菲律宾标志的渔船也许是装作没听见,也许是听不懂,总之完全没有反应,仍然我行我素。越南渔船最终拿出了绝招——武力。他们在想,也许对方真的听不懂越南语,但他们至少应该认识AK系列步枪黑洞洞的枪口。如果他们知趣的话,应该会迅速离开。

一个精瘦的越南渔民赤裸着上身,站在渔船的船头甲板上,单手举起手中的步枪,冲着天空“哒哒哒哒”地打了一梭子。清脆的枪声霎时传遍了周边一公里的海面。

就在越南渔民朝着天空开枪的时候,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枪声响起,但仅仅响了一声之后,海面上的枪声就归于沉寂了——因为那个越南渔民突然间飞了起来,身子腾空之后摔倒在渔船的船舷上,继而被强大的推力推下了大海。沉寂只是暂时的,片刻之后,反应过来的越南渔民纷纷跑回舱室,取出船上备用的步枪朝着菲律宾渔船开火,一时间海面上充满了爆豆似的枪声。不过这些越南渔民的枪法实在有限,毕竟他们只是民兵,而不是正规军。

菲律宾渔船上再没有枪声响起,几个人影躲在舱壁后面,一个人用纯熟的手语比划着:不能一枪毙命,要跟越南渔民一样连续扫射,否则疑点太多。另外几个人点了点头,然后匍匐前进到各自的阵位,用手中的步枪与越南渔船展开了对射。

在这边的枪声响起没多久,不远处另一艘越南渔船上也响起了枪声,子弹像飞蝗一般朝着周围的菲律宾渔船飞去,海面上一片混乱,仿佛十八世纪的海战一样。但这种乱局并只持续了半小时的时间,就被一艘全速驶来的军舰驱赶开来。浅灰色涂装的军舰用空包弹朝着天空连发三炮,巨大的响声震撼了混战中的渔船。这艘军舰正是一直巡戈在华阳礁附近的中国海军561汕头号护卫舰。汕头号上的录像设备清晰地记录下了四散奔逃的渔船,并在第一时间传到了某处接收站。

汕头号护卫舰在海面上巡逻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后,径直驶回了华阳礁。刚才发生在这里的战斗已经足够让这两国政府忙碌一阵子的了。现在王亚东只希望看到苏万峰等人平安返回。不过问题应该不大,因为这里距离越南和菲律宾的几乎是相等的,都有二百多海里。就算两国的反应再快,马上出动直升机赶到现场,那也是三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夜幕又降临了,王亚东开始有些着急了,因为直到现在,他仍然没有苏万峰小队、羚羊小队的任何消息。

他们不能出意外。如果他们出现意外,局势将变得不可收拾。王亚东有些焦躁地举起望远镜,徒劳在观察着黑漆漆的海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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