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
北区私立医院。
温柔捧着一束百合花,还有她自己煲好的鸡汤,站在萧卫的病房外。
T市毕竟偏远,医疗水平没有办法和南城相比,尽管萧卫只是受了外伤,但是他的心脏需要好好保养,所以他在伤情稍微稳定下来之后,便搭专机飞回了南城。
温柔进去的时候,萧卫刚做完身体检查。
护士站在一旁,忙碌地收拾着东西。
而萧卫正低着头,在扣病号服上的纽扣。
男人的胸前缠着厚厚的一层绷带,也不知道是不是缠得太紧了,连带他的动作都变得非常的迟缓,半天才扣好一颗,看得温柔都着急了起来。
“我来帮你吧。”
温柔连招呼都没有打,放下了手中的花还有保温壶,然后上前,白皙的手指扯住他前襟的纽扣。
不知道是不是给她吓得,萧卫登时僵住不动了,连眼睛都没有再眨一下,直愣愣望着咫尺之外的那张柔和而明丽的脸,等到她三下五除二地弄完,男人才后知后觉吐出两个字——“谢谢。”
温柔对他笑了一下,“这有什么,你是病人嘛!”
她做这些事做得已经很习惯了,医院里各种行动不便的病人,大小便失禁的她都照顾过,穿衣服这种,小意思了。
萧卫看着她,并没有接话。
温柔今天是来探病的,原本老老实实坐下陪萧卫聊聊天就好,但她一来,基本上就没有消停过。
一下走到窗户边上把窗户打开了,一下又跑去开水房给萧卫打了满满三壶热水,一下将他的吸氧速度调慢,一下又觉得他手背上的吊针没有扎正,等输完液手会肿成馒头的,于是又叫来护士让她重新扎了一次。
护士也没觉得麻烦,因为温柔并不是在鸡蛋里挑骨头,自己真给扎偏了,这么大的失误,好在及时处理了,不然弄出什么好歹来,她饭碗都会丢掉的。
“很好,这回扎对了。下次要注意啊……”
得到温柔一个满意的眼神,护士这才放心下来,一边点头,一边朝萧卫笑道,“萧先生,你女朋友真细心。”
萧卫和温柔同时:“……”
病房里流动的空气一下子变得微妙了起来,随口打趣的护士已经出去了,剩下的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温柔坐在原地发呆,两叶眉轻轻蹙在一起,她琢磨着自己是不是有些关心过度了?
但是,平常对待其他病患,她也是这个样子,硬要让她不操那份心,也挺难的。
最后,还是萧卫先打破沉默,他问道:“你带了什么来?”
“哦,鸡汤!”
温柔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来,她看了萧卫一眼,“你想喝吗?”
萧卫点点头。
检查必须空腹,他到现在为止什么东西都没有吃,已经有些饿过头了,再这样下去,她估计很快能听见他肚子叫。
温柔于是给萧卫盛了一碗。
顿时香气四溢,这汤看着很浓稠,可是一点也不油,因为萧卫的身体不适合吃高脂的食物,于是温柔特意滤了好几遍,直到它清爽剔透了才肯罢休。
“尝尝呗,我亲手做的。”
萧卫挺意外,眉头挑了一下,“看不出来,你还会煲汤。”
温柔立刻回给他一个“你在逗我”的眼神,“开玩笑,英国的黑暗料理是人吃的么,我在那边呆了六年,要还学不会自己煮饭吃,早饿死了!”
萧卫觉得挺有道理,点头道:“也是。”
男人低头喝汤,温柔对萧卫的反应没啥期待的,反正不管好喝还是难喝,他都得全部喝完就是了。
不然,自己花的三个小时岂不成了无用功?
重点是,乌鸡很贵的好不好,浪费可耻!
好在萧卫很给面子,很快又要了第二碗,温柔嘴馋,自己把剩下的那点给喝了,于是一保温壶的鸡汤,就这么被解决掉了。
温柔又将她带来的新鲜百合花放进花瓶里,然后她接了一个电话,就起身和萧卫道别了,“我得回医院了,抽空再来看你吧。”
萧卫却摇了摇头,淡淡道:“你要是忙,可以不用过来。我在这里一切都好,身上的伤,也差不多都……”
温柔打断他,“你要是觉得我来回跑太麻烦,就赶紧转回南希来!”
这家医院除了医药费昂贵一点,其他也就那么回事了,护士连吊针都可以扎歪,萧卫还能睁着眼说出“一切都好”的瞎话,也是够拼的。
萧卫沉默了。
温柔拎好自己的包,吊瓶里的液体只剩下一点了,她帮他按下了呼叫铃。
“萧卫,你救了我,那天要不是你及时把我推开,现在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的人就是我了。所以,我现在做这些都是应该的,你不用觉得过意不去……至于转院的事,我刚才的语气不太好,你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就是了,身体是你的,别人干涉不了,也没法干涉。”
下一秒,温柔看到萧卫的唇动了一下,但是她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刚要问,护士已经敲门进来了,手中拿着要给萧卫替换上的吊瓶。
温柔让开一步。
萧卫抬起头,正对上她的眸光,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但这次他的声音温柔倒是听清了,“……我再考虑一下。”
“那好,我先走了。”
在男人的目送之下,温柔将病房的门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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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给温柔打电话的是蒋静言,提醒她上午十点有个专家会诊,在医院里没找见她的人,小蒋担心她会赶不回去。
温柔看了眼时间,觉得没有问题,早上太累她是让司机送她过来的,现在也就是搭个计程车的事儿,应该不会迟到。
不过刚下电梯,却撞上了不想撞上的人。
言殊穿着他万年不变的黑色西装,朝温柔礼貌地欠了欠身,“温小姐,早。”
温柔没有应他,但也没有避开他立刻走掉,她敏锐起来的时候总能犀利地一下便切中要害。
言殊选择在一楼等她而不是在负一层,就说明他连她有没有开车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一看就是有备而来,她跑与不跑,结果不会相差太大。
“温小姐,这边走,老板在等您了。”
言殊说完,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走在前面带路。
温柔不知道冷斯城想做什么,上回那些照片的事她还没有搞清楚呢,虽然他帮她还原了一部分的真相,但温柔还是打从心底对他没有任何的感激。
现在,他亲自出马要见自己,又是准备掀什么风浪?
温柔的眉头越蹙越紧,声音也沉了下来,“他有什么事?”
言殊和她卖关子,“到了您就知道了。”
冷斯城的车就停在草坪一隅,还是那辆拉风的限量款玛莎拉蒂,车身擦得锃光瓦亮的,特别扎眼。
言殊看样子是想把温柔带上车,但她忽然就停了下来,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冷冷一笑。
“温小姐?”
“我不会上去的。你去告诉冷斯城,要么,他下车,要么,让我走,两选一。”
她现在本就不是绝对安全的,要是进到封闭的车里,又和冷斯城待在一起,只会让自己更加的受制于人。
万一冷斯城把她带到别的地方去关起来,怎么办?
他也不是做不出这种事。
言殊还是笑,大概是笑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温柔看得特别恶心,他们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是君子的?
过了一会,车门打开,冷斯城慢悠悠地走下车。
耀眼的阳光下,男人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他抬手挡了一下,眼神不知怎的竟有些怨毒,仿佛是在和日头置气一般。
冷斯城的嘴里叼着一根烟,应该是刚点上的,但他刚吸了一口,就朝言殊招了招手,言殊立刻会意地将香烟盒递了上去。
男人丢了烟,外套上都是烟味,他也不大想披了,于是一起丢给言殊,冷斯城身上就只剩了一件单衣,他远远看了温柔一眼,朝她走去。
温柔没多少好情绪,但也不想把场面弄得太难看,对着他,索性是面无表情。
冷斯城看上去倒是挺开心的,一开口就是嘘寒问暖,“温柔,一段时间没见,你瘦了,最近没有好好吃饭么?”
温柔听得差点吐出来,这人是有健忘症吗,不记得他对自己做过什么了是不是?
“有话你就快说,我有急事,麻烦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温柔敲了敲手表,皱着眉,特别的不耐烦。
“啊~”冷斯城故意将这个单音拖得很长,似笑非笑,“其实也没什么……我听说,你把夏清源她妈弄死了?”
他似是随口一问,半开玩笑一样,温柔却立刻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胡说什么?”
“难道不是?她间接害死了你爸,凭你的性子自然要报复回来吧,这不,她妈后脚就死了,而且还死得那么惨……穆寒时的确神通广大,把舆论全压下去的,但我倒是觉得,他没有镇压的必要,一命还一命,人之常情不是。”
人命在冷斯城看来仿佛一点价值也没有,从他嘴里说出来,死了一个人,就跟破了一件衣服似的,没什么两样。
一听他提起这个,温柔就一阵头疼,冷斯城一定是故意的,哪壶不开他偏偏就提哪壶!
夏清源的母亲在那场事故里没有活下来,找到尸体都已经是一天一夜之后的事了,据说,已经被坍塌的建筑压得血肉模糊了,最后还是凭着身上的衣服才认出来的。
温柔当时听了也觉得挺难受,毕竟夏妈妈不是活活痛死,就是失血过多而亡,无论哪一种,都是很漫长的折磨。
自己曾经在急救室成功抢救过她一次,没想到这一次却……
夏清源也来闹过,温柔是预料到了的,她安分守己那才叫不正常。
和前段日子畏缩懦弱的夏清源不同,经历了母亲的死,她显然脱胎换骨。
但温柔转念一想,觉得这么正能量的词或许不该用在夏清源的身上,说她疯了应该更为恰当一些吧,一进医院就朝所有人喊她不怕死,然后冲进温柔的办公室里,把能砸的东西都砸了,最后对着一堵墙声泪俱下地控诉,这不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当时白念生也在温柔的办公室,一见这种情况,连保安都没有叫,直接将门关上,夺了温柔手里的电话,让精神病医院派人拿着束缚衣过来,把夏清源带走。
温柔原本是想要报警的,一听白念生联系了精神病医院,整个人都有些懵,直到男人将手机还给她,温柔的嘴巴还因为惊讶而微微张着。
白老师实在是够果决,也够狠,夏清源这要被进去了,人就算没疯,到最后也说不准了。
这事儿闹得挺大的,夏清源来之前好像还叫了她的同事们在外面蹲点,最乱的那会摄像机照相机挤满了一整个走廊,镁光灯闪得,将医院硬生生逼成了红毯现场。
一场闹剧终结在穆寒时午睡结束的时候,电梯门打开,温柔看着里面负手而立的男人,有种大魔王君临天下的感觉。
电视台被封了整整三天,一时间,南城的其他媒体纷纷自危,谁也不敢对此事多加议论哪怕半句。
只是,坊间开始流言四起,一传十十传百,各种版本都有。
好在,不管怎么传,那也只是一部分极小的声音,只要没有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一段时间之后,自然会被大众遗忘,对大局不会造成任何的影响。
温柔知道自己又被麻烦缠上了,但她对当天的决定不后悔,如果再来一次,她还是会选择先救萧卫。
舒展了一下眉心,温柔有些不经意地叹了一口气,她的神绪被冷斯城一句冷冰冰的话给拉了回来,“要么,我帮你解决掉夏清源?”
温柔的眼神比他的声音还要冷得多,“关你什么事?谁要你帮?”
“她从精神病医院里跑出来了啊……”冷斯城朝她没心没肺地笑了笑,“疯子杀人,可不犯法哦。”
——“这就不牢冷少费心了!!”
熟悉而又清冷的男声从后方稳稳传来,温柔的脊背刷地挺直了,她霍然回过头去。
冷斯城看着来人,笑容立刻僵在了唇边。
言殊一边抹汗,一边朝他频频鞠躬,“老、老板,抱歉,我没拦住!”
冷斯城冷眼挥退了他。
穆寒时已经走到了温柔的身边,男人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温柔也很自然地靠在他的身上。
“我的太太,我自然会将她保护好,不让任何人伤害她。”
穆寒时说这话的时候,视线是对着温柔的,而且声音也异常坚定认真,换来她浅浅的一笑。
被当做透明人的冷斯城眼神一凛,冷笑道,“太太?你们不是在闹离婚么?温柔很快,就不是穆太太了吧?”
近来正值多事之秋,他们夫妻之间都不大会提起这个话题了,现在被冷斯城如此轻描淡写地抛在他们面前,温柔立刻像只炸了毛的猫,眼里染上了熊熊怒火,她刚要开口,却被穆寒时拦住,男人不想浪费过多的情绪和时间在冷斯城身上,于是说,“冷少,我太太还要参加一个非常重要的会诊,我们就先告辞了。”
他自始至终都是谦和有礼的态度,但他周身散发的气场可和他那张温润的脸一点也不搭边,言殊和一干保镖刚才就是被他吓得,连拦都没有好好拦一下,就让他如无人之境一般地走到了冷斯城面前。
温柔坐上穆寒时的车,又看了一眼时间,九点半了,还好,还来得及。
扣好安全带,温柔问了一句,“你怎么会来?”
“我出门的时候司机正好回到家,我知道你来探望阿卫了,又想到你早上还有个会诊,于是顺道过来接你。”
“哦。”
温柔点点头,这个男人把她的行程也全记在脑袋里了呢。
她隐约觉得穆寒时有些生气了,被他撞见自己和冷斯城在一块,不管他们说了什么,那场景,真的挺辣眼睛的。
温柔于是坦白从宽,“冷斯城告诉我,夏清源从精神病医院逃出去了。”
“是的。我已经让阿逸在找了。”
“她的情况怎么样?”
温柔其实想问,夏清源是不是真的疯了?
冷斯城那句话也没有说错,如果鉴定结果显示她的精神状况的确有问题,那么,以后自己见到她,不是得躲着走了?
但她总归没有那么直白。
穆寒时回答道:“她只是情绪不稳定,我原本想让人去接她出来,毕竟那种环境,不适合她养病。但是没想到,她跑了……”
一个神志不清的女人,还怀了三个月的身孕,她能跑到哪里去?
冷斯城在这种时候找温柔,对她说要把夏清源解决掉的话,是不是意味着,夏清源又落到他手里去了?
“那……夏妈妈的葬礼,谁来操办?”
穆寒时叹了口气,“他们家亲戚本就不多,也没人愿意揽这个事,但是人死了,总得入土为安。我交给程安去办了……”
夏清源母亲的遗体已经停在殡仪馆七天了,夏清源一直疯疯癫癫的,自然没法指望她,夏柒柒年纪又小,在学校里已经哭晕了好几次了,她又能做什么?
她们本身就是一家子孤寡,亲戚们也全都瞧不上,谁接了这活,还得顺带把夏柒柒也接走,所以谁都当夏妈妈死了是白死的,没有人去管。
温柔听着也有点于心不忍,“那就快办了吧……”
穆寒时想了想,忽然道:“温柔,还有件事。”
“嗯?”
“很快就是奶奶七十大寿了,这段时间,我希望‘离婚’两个字,你不要再提。你有什么想法,都等帮奶奶做完寿再说。”
男人的喉结滚动,直视着前方,仿佛是在同温柔商量,又仿佛不是。
温柔看了穆寒时一眼,知道肯定是刚才冷斯城的那句话刺到他了,她想说点什么来安慰,但是想来想去,一开始提离婚的人就是自己,她干巴巴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再没有了下文。
“到了,你上去吧,会诊快开始了。”
穆寒时将车子停在电梯前,先让温柔下车,然后再去找停车位。
温柔总算是没有迟到,但会诊的过程中,她却有些心不在焉的,好在主发言人是白念生,有他把关着,不会出什么太大的纰漏。
但会诊一结束,白念生就冷着脸,提了温柔在会议室训话。
其他人跑得飞快,就跟鬼在后面追一样,三秒钟之内,整个会议室空空荡荡。
温柔恨得在心里直骂娘,这群没人性的家伙,就不会帮她求个情嘛!
“白、白老师,我错了。”
白念生睨她一眼,“你认错倒是认得挺漂亮的,让你分析病情,你怎么就跟条死鱼一样?”
温柔:“……”
她的内心已经泪流满面了,这张嘴怎么能这样毒啊,自己实在是招架不住!
“白老师,你……你不要生气……”
听温柔这么说,白念生竟然微微笑了一下,“谁说我生气?我心情好得不得了,所以我准备在你年终测评上写个‘不及格’,让你也开心一下。”
“!!!”
温柔哇地一声差点哭出来,不及格她要重修的啊重修是人间地狱啊!
啊啊啊,快来个人救她啊!
许是老天爷听到了她内心迫切的恳求,下一秒,门被敲响了。
——“请进。”
——“请进!”
两个人异口同声,但是温柔发出的声音明显激动得多,而且还很响,一下就将白念生的那两个字盖过去了。
温柔心里咯噔一下,在白念生的注视之下,像只乌龟似的,默默缩回了脑袋。
完了,真的完了,这次不及格真的没跑了……
温柔双目空洞,已是生无可恋。
下一秒,门打开了,外面站着的女人旋即出声,“我打扰到什么了吗?”
这个声音微微带了点笑意,但听上去却不是太友善,温柔转过脸,看到盛婠婠,下意识唤了一声,“师母?”
盛婠婠朝她点点头,涂抹了淡妆的眉眼看上去特别的精致,却也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清寡,她好像,并不乐意在这里见到自己?
温柔又去看白念生,男人已经站起来了,他将手头的文件收进文件袋里,淡淡回了一句,“没有。我们已经结束了。”
“那就好。我有事找你。”
盛婠婠上前,低头打开了自己的手提包,但是白念生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伸手拍了拍温柔的后背,“温医生,走吧。”
“啊?哦!”
温柔反应过来,赶紧拿上那个她根本没有拆开过的文件袋,大步往外走去。
她是很识趣的,给他们留了足够的空间,但没想到,电梯门打开之后,白念生也跟着她走了进去。
温柔看着追在他后面的盛婠婠,迷茫地问:“白老师?你搞什么呢?”
他刚才说的“走吧”,不是让她走,而是他们一起走的意思?
白念生一言不发,手指停在关闭键上,狠狠按了下去。
但说时迟那时快,一只手伸了进来,红外线触到之后,门立刻重新打开,盛婠婠站在电梯外,气喘吁吁,脸都急红了。
温柔不知道他们俩在干嘛,但她待在这里做个电灯泡肯定不合适,刚准备走出去,盛婠婠已经朝她摆了摆手,开口道,“没事,我只是要给他一份东西而已,给完我马上就走。”
然后,也不管白念生脸上到底什么表情,盛婠婠飞速抽出手提包里的文件,甩到他的手里,“我已经签字了,你如果还是个男人,就不要再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