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侍郎府花园中的凉亭里,竟然再次见到张茂才,慧娘颇有些出乎意料。
但想想又觉得并不突兀,张茂才与二堂兄交好,曾送大伯父紫竹盐,而自己这次拿了紫竹盐来,二堂兄又拿去送人……
“这位是四妹妹,这位是五妹妹!”正想着,那肖槐已经开始介绍两个妹妹。
静娘是陪她一起来的。
肖槐的话音一落,慧娘立刻感觉到有探究的目光掠过自己。
“两位妹妹,张公子、苗公子、徐公子、梁公子、欧阳公子……”肖槐又为两人介绍众人。
只不过也只是一个形式,有七八个人,两姐妹又不便抬头直视众人,根本对不上号谁是谁。
好在以前慧娘见过张茂才,好歹记住了一个。
以前在山庄时,慧娘曾经隔着门见过他,只不过他没见过慧娘而已。
“见过诸位公子!”不过这并不妨碍什么,两姐妹向众人统一施礼。
描红和另一名丫头搬了座椅来,放在另一张石桌前,但静娘却拒绝了,“二哥,我和五妹妹还要回去做功课。”
弦外之音很明显,还要急着回去,有什么话就快问。
她这位二哥呀,才华是不凡,但性情却有些不着调,让自己的妹妹出来给这么多陌生的外男看,就没觉得不合适?
“应节,你不是有事要问五妹妹吗?”肖槐则是看向张茂才。
那张茂才听了则上前,对慧娘一抱拳,“肖五姑娘,冒昧相扰,还请海涵。”
“有什么事,张公子尽说无妨。”慧娘看一眼张茂才。
到底是高中进士的人了,儒雅贵气,风度翩翩,又哪里有旧日那穷酸学子的模样。
忽然就想起这家伙还欠自己几十两银子……
“姑娘来自眉山镇,可认识眉山山脚下一座小山庄上的一个制香的人?”张茂才又开口。
“当然认识,”慧娘听完认真的点点头,“不过她月前就离开那庄子了。”
“那她去了哪里?”
“这个……她似乎并不愿他人知道。”
这样答没错吧。
其实她并不想太过隐瞒,因她根本隐瞒不了。
不过她并不觉得有将这事情袒露于人前的必要,所以才用这些含糊、极有玄机、又能截止张茂才多问的答案。
至于别人到底能不能参透,就不在她所管范围之内了。
“哦,这样啊……”听着她口中的答案,再看她脸上那呆愣的表情,那张茂才不由十分失望。
这肖五姑娘又怎么可能是那神秘制香主人?那位接待他们的侍女可是灵慧又高雅。
听这张茂才不问了,一边的静娘再次提出告辞。
肖槐点点头。
“肖五姑娘,可以请教一个问题吗?”就在这时,忽然一个声音响起。
慧娘一愣,众人也一愣,纷纷扭头看向坐在柱子边一个少年——
身着素朴的宝蓝色直缀,俊朗温润,气质不凡。
“公子请问。”
慧娘一边说着,一边努力在脑中搜寻刚刚肖槐介绍时说的这人的姓氏,姓什么来呢?好像刚刚关注自己的目光中就有这人。
“姑娘什么时候到的上京?”那蓝衣少年问道。
“五月初四。”慧娘惊异,但却还是据实答道。
“那也就是四月底就动身了吧?”蓝衣少年又问。
慧娘点头。
蓝衣少年笑了,没再说什么。
直到走上回返的路,慧娘才终于想起那蓝衣少年的姓氏。
欧阳……对,没错,就是这个姓!
可欧阳有谁呢?难道是……
“什么制香人?我怎么没听你说过?”身边静娘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
“呃……”慧娘一愣,道,“没什么……只是、只是舅舅家的一个老香师而已,教给我许多有关香的知识。”
这会儿对静娘扯谎,也只是不愿牵出太多过往,重生这件事毕竟是无法与人言的秘密。
“哦。”静娘不疑有他,点点头。
“景兴,刚刚你问我五妹妹那句话什么意思?”就在两姐妹继续向前走之时,她们的二哥肖槐则正看着眼前的蓝衣少年询问。
“庆韵,真没什么意思,只是单纯的想找肖五姑娘说句话。”欧阳烨赶紧解释。
肖槐自然不相信他的话,看向他,对上的却是他那双温润含笑的眼。
肖槐也就没再问。
这个人自来清高,不爱与官家富家子弟结交,与他平时也是泛泛,却不知怎么今日就跟了张茂才几人过来了。
不过既然他愿意交好,他当然也没有往外推的道理。
父亲总是说这人才智过人,与这样的人相交,自然是有好处的。
再说他刚刚问五妹妹的那句,并无出格之处。
肖槐去与另外几人说话,而欧阳烨则是起身走向那张茂才。
“想来也不是,这么小年纪,又愣愣的的,哎……”张茂才正和苗朗低声说着,一看他来了,立刻又转向他,“景兴,你还猜肖五姑娘是那制香主人,看看,根本不是吧。”
“不是就不是吧。”欧阳烨听完却只是笑笑。
又怎么会不是?只是有些人看不透而已。
月前不正是四月底吗?
那肖五姑娘年纪不大,却极聪慧又沉静,且极其善于韬光养晦,真是一个有趣的女子……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就到了七月。
这一月,对于侍郎府肖家是很是喜庆的一月——
二少爷肖槐和陆晶晶的婚期定了,就在冬月里。
七月初二这一日,长媳杨氏诞下了一个七斤重的女儿。
儿女双全,全家人高兴坏了。
另外,娴娘和马世培的事在几番起伏也有了结果,虽马家那边不管是走那一步都极尽拖拉,但婚事还是初定,娴娘和顾氏都可以舒口气了。
还有,就是肖家几姐妹的新铺子在上京最繁华的大街上开张……
“咚——”
行在街上的一辆黑色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车里正垂头翻阅一帖纸卷的玄衣少年禁不住蹙蹙眉,抬头,唤一声,“小青——”
一声毕,车帘立刻掀开,一个八九岁的小童立刻钻了进来,张着一双清澈的眼睛看向他,“公子?”
“怎么回事?”华又廷问他。
“前面一家名为‘肖记’的香铺子开张,闹腾的阵势十分大,人来人往的将路都挡住了。”小童回道。
肖记?香铺?
华又廷一愣,然后道,“让人去打听一下。”
“是!”小童应声就要下车,却又忽然停住,看向一边放的一碗药汁,撅嘴,“公子,您又没喝药。”
华又廷闻言笑了,“我马上喝,你快去吧。
“……说是侍郎府肖家几姑娘开的,这‘肖记’的名字还是皇上亲自赐的,另外铺子里那什么紫盐的东西也被批为了御用之物,专供宫廷与一些权臣高官府邸……”马车前,一个小厮恭敬地秉着。
“哦。”华又廷点点头,然后将一双深邃的眸子投向那人潮簇拥的门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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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出来了吧,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