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们手持刀剑,皆指着南弦。
面对这样的处境,南弦依然面不改色,“陛下是被女色冲昏了头,这才不愿意相信我的话,陛下以为我为何针对绿袖?还不是因为她会影响了我们的利益吗。”
“你说绿袖是卧底,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段枫眠语气凌厉,“绿袖跟在朕身边的时候,朕都不认识凤云渺,她又怎么会认识?难不成凤云渺年少时在和朕不认识的情况下,就知道安插卧底在朕身边?你的话毫无说服力,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相信。”
“绿袖方才已经亲口承认了自己就是卧底,或许她一开始是陛下的人,后来却反水可,陛下被蒙在鼓里,我却能看得清。”
“闭嘴。”段枫眠低喝一声,“朕再跟你说一遍,立刻把她放开,你若是违抗皇命,你身边的这些刀剑就都会招呼到你的身上,南弦,你自认为是铜皮铁骨吗?”
“你”南弦拧紧了眉头。
这个段枫眠,还以为他挺有头脑,想不到竟然如此……昏庸!
这么昏庸的君主,是如何治理国家的?
又或者,他并不是糊涂,只是他重女色,绿袖这个女人在他心里,地位并不低。
不过就是区区一个侍女,竟然还有点本事。
他如今与段枫眠是合作伙伴关系,实在没必要为了一个女人撕破脸,可他心中已经认定了绿袖就是卧底,段枫眠不信他,信绿袖,难保这个女人不会继续挑拨。
不如先妥协,回头再找个机会将她暗杀。
段枫眠毕竟是皇帝,一再忤逆他,恐怕就要引起他的反感。
思索再三,南弦放开了绿袖。
绿袖原本就呼吸困难,忽然得到了释放,自然急促地呼吸了几口,手脚都很无力,软倒在地上。
“陛下,你要相信我,我绝对不是卧底……”
绿袖爬在地上,气喘吁吁地说着。
刚才真的好险,南弦差一点就掐死她。
好在有惊无险,这一步也没有走错,南弦与陛下之间已经产生嫌隙,南弦必定觉得陛下昏庸,陛下也觉得南弦放肆,我行我素,不敬君主。
“朕相信你,任何人都有可能背叛,但是你绝对不会。”段枫眠走到了绿袖的身旁,在众目睽睽之下蹲下了身,将绿袖横抱起,走出船舱,临走之前甩下一句话
“将南弦关押在此,没有朕的命令,不准给他送任何吃食。”
南弦听着这话,目光中划过一缕轻蔑。
是不是找错合作伙伴了?
跟段枫眠这样的人合伙,还没想到怎么对付敌人之前,自己这边就先产生了内讧。
如今就算是后悔也来不及了,除了段枫眠之外,他目前已经找不到有能力的人来合作了。
……
“陛下,我真的不知道,他为何要来针对我……”
绿袖躺在软榻上,望着坐在身旁的段枫眠,目光有些湿润,“我刚才差点就以为自己见不到陛下了。”
“绿袖,你跟朕说实话,你与南弦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冲突?”段枫眠望向她的目光中带着审视,“你与南弦,朕自然是更加相信你,因此,朕不问他,就问你,你要跟朕说实话,不要辜负了朕对你的信任。”
他相信绿袖,是因为这么多年来,他能感受到绿袖对他的爱意,他确实相信她的忠心,南弦说她是凤云渺的卧底,他当然觉得可笑。
这么多年来,绿袖很少有不在他身边的时候,哪有时间去跟凤云渺接触并且反水?
但他觉得事情不简单,南弦只是单纯因为见色起意,被惩罚之后记恨绿袖才动手的吗?南弦哪里至于蠢到这个地步,碰不到一个女人就对她怀恨在心……这实在有些说不通。
在段枫眠的逼问之下,绿袖垂下了头。
早就知道陛下不是好忽悠的,幸好,她已经想到了应对的政策。
之前去颜天真那里告密的时候商量计策,颜天真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
“如果你实在忽悠不了段枫眠,你就把南弦喜欢我的事搬出来,这样一来,更加能促进你家陛下对他的不满,你想想,情敌之间的合作能有多真诚?你也不要太生气,我说这话不是为了刺激你,而是告诉你,男子的心理有时候很奇怪,尤其是身居高位的人,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是想要。我对你们陛下来说,就是他得不到并且肖想的,你这般优秀,他不珍惜,是因为他得到你太容易,时间太长乏味了,他犯贱。”
当时颜天真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差点跟颜天真吵起来。
她不愿意听到有人说段枫眠不好。
可颜天真就是敢那么义正言辞地数落一国之君犯贱。
其实颜天真说的……也挺有道理的。
陛下并不是不在意自己,只是因为自己付出太多,太温柔又太体贴,时间一长,陛下就会乏味,觉得颜天真那样的性格更新鲜,尤其她还有那样惊人的美貌。
输给颜天真,又难过,又没法子抱怨。
“陛下,我实话告诉您,我跟南弦确实是有矛盾。”绿袖酝酿好了之后,抬起了头,迎视着段枫眠的目光,“南弦之前欲对我图谋不轨,我拼命地挣扎着,而就在这期间,我听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名字良玉。良玉郡主不就是颜姑娘?”
此话一出,段枫眠的脸色果然微变,“南弦念着良玉这个名字?你确定吗?”
南弦只说过与凤云渺是敌人,可从来没提起关于颜天真的任何一个字。
“陛下,我确定我自己没有听错,南弦的心上人就是良玉郡主,也就是颜姑娘,我不知道他的眼睛是出了什么问题?拉着我的手叫良玉,没准是思念成疾了?我当时一听,心里就在想着,陛下不是也对颜姑娘青睐有加吗?陛下,你真的确定南弦有足够的诚意吗?你确定他达到目的之后,不会反过来跟你为敌?他武功那么好,或许他根本就不怕得罪你。”
绿袖的一席话,让段枫眠开始重新思量南弦这个人。
他曾经询问南弦,与凤云渺为敌的原因,南弦不肯告知,只说这是个人私事,希望他不要多问。
他还真就没多问了,他并不是非常关心南弦与凤云渺之间的矛盾,他关心的只有宝库。
此刻听着绿袖的话,他不禁想着:南弦与凤云渺为敌的原因,除了财宝之外,颜天真应该也占着不小的分量。
他们之间不只是利益纠葛,还有感情纠葛。
南弦要是真有本事收拾了凤云渺,下一步肯定就是将颜天真占为己有。
这般想着,段枫眠的眉头拧紧了。
南弦这厮……刻意隐瞒着这件事情,还谈合作,没准是成之后就要过河拆桥呢?
绿袖说得不错,南弦武艺高强,把他软禁其实也是没用的,这船舱的床板,他一拳头就可以击碎,之所以不反抗,是因为有求于自己这个大国君王,因为他已经找不到更好的合作伙伴,这才不得不忍气吞声。
绿袖见段枫眠开始猜忌,连忙趁热打铁,“陛下,不要怪我多嘴,我真的很担心,他将来也会反过来对付你,如果他与南旭太子之间的矛盾是因为颜姑娘引发的,陛下真的不该信任他,他要是知道陛下对颜姑娘也有想法,肯定也会来对付陛下,他那样的小人,我可不觉得他会为我国带来什么利益。”
“他确实不值得朕相信了。”段枫眠眸底有冷光浮动,“先留着他的性命,把他控制起来,这样,朕才能彻底放心。”
“陛下英明,陛下就应该这样,凡事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无论他有什么阴招,都得让他憋着。”
“不错,他想利用朕,他就得付出代价,朕要让他明白,挑衅一个君王是多么愚蠢的行为,朕想要捏死他,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段枫眠说着,走到了船舱外头,高喊一声,“来人。”
很快便有人上前来,“陛下有何吩咐?”
“晚些去给南公子送饭,在他的饭菜里面,下一味迷药。”
这一头,段枫眠与南弦之间的信任荡然无存,另一边的楼船上,审问死士一事,也有了新的进展。
“殿下,遭受轻羽之刑的五个人当中,已经有两个人愿意招供!一人还能手写,另一人口述。”
“是吗。”凤云渺听着侍卫的汇报,唇角扬起一丝淡淡的弧度,“东宫的刑罚,果然比刑部更管用。”
下一刻,又是一人前来禀报。
“殿下!遭受梳洗宫刑那人已经开始求饶!他说他愿意写口供,才说完便昏死过去了。”
凤云渺手中一边剥着橘子,一边慢条斯理道:“之前就数他骂本宫骂得最大声,说本宫不配做一国储君,这会儿,硬骨头不还是被磨软了?让他醒来之后赶紧写,否则,梳洗宫刑就继续,直到他咽气为止。”
“是。”
此刻,颜天真就躺在他的腿上,笑了笑道:“有人开了头,接下来的死士就会意识到,再坚持受刑也是徒劳,没准又会有几个想开了,愿意写口供。”
“这样很好。”凤云渺说着,将一片橘子塞到她口中。
颜天真张口吃下,道:“拿到口供之后,是不是要把楼船掉头?去和段枫眠的船碰面?”
“那是自然,运气好点说不定都能见到南弦,所有恩怨我们当场直接解决,我可不喜欢拖拖拉拉。”
“那就得看绿袖的办事效率怎么样了,自古帝王皆多疑,要是段枫眠对南弦产生了猜忌与不满,他必然要先一步控制住南弦,这样一来,我们与他们碰面之后,就可以拿口供要挟段枫眠,让他把南弦交给我们处置。”
“绿袖的办事效率,取决于段枫眠对她的信任有多少。”凤云渺顿了顿,道,“要是段枫眠不信她,她再怎么聪明,再怎么努力也是没有用的,若是信任她,她就必须把握好机会。”
“一个人要是对另一个人千般万般好,那个人怎么会没有任何察觉?又不是木头。绿袖对段枫眠,几乎是奉献了自己的一生,我一个外人都看得出来,段枫眠作为当事人又怎么会不理解,南弦跟他才认识多久啊?他这心里少不了防备的,绿袖毕竟是多年枕边人,能吹枕边风啊。”
颜天真说着,俏皮地抬起头,冲着凤云渺的下巴吹了一下,“如果是我跟你的合作伙伴发生矛盾,你信我还是信他?”
“这个嘛……就得看看情况。”凤云渺挑眉一笑,“你也知道要吹枕边风,那就多吹几遍,除了说话之外,最好还要付诸行动,这样,我铁定就对你的话深信不疑,你说你是仙姑转世我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