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角楼
“开门,开门。”陈岚儿的战斗力每况愈下。
墨江整个人靠在木门上,额头的汗止不住的往下流。
他的目光不停的挪移,他来不及去思考更多了,他几乎就要痛的昏了过去。
每次打开门的人都不是同一个人,可是等待救赎的却总是他们两人。
以韩是个冷静的人,他看见那两人只是将他们拉了进来,便再无说其他。
“快救他!”陈岚儿将墨江推给以韩,自己一个人摔在地上。
——扑通一声
正在下楼的念岚,心都要碎了。
他下楼梯的时候几乎就要把楼梯踏碎了,他一直视若珍宝的宝贝为什么在别人那里一直饱受委屈?
“我说了,你不要再离开我。”念岚抱着陈岚儿,还是熟悉的气味,熟悉的一切。
只是她现在浑身没有一丝属于他的气息。
他用手臂撑着她的头,她的头却总是无力的垂下,手臂也像木偶一般呆板的垂直落下。
带来死一般的寂静。
他的身体努力的贴近陈岚儿冰冷的身体,他希望她的身体沾染上他的一丝气息,哪怕只有一丝,他也满足了。
念岚从来只有对陈岚儿才会显露出不一样的表情。
以韩有些可怜身上的墨江,只有他一个没见过几次的人在关心。
他叹了一口气,将墨江的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带去了自己的房间。
——以韩阁
“中箭了?”以韩打量了一下墨江,全身上下没有别的伤口,只有膝盖那个伤口十分明显。
“先去救...岚..娘娘。”墨江觉得自己有些失礼,他咽了咽口水,将那两个字吞入口中。
以韩狗贼的说道:“你不会是?”
“没有,不会。”墨江忽然扬起了头,迫切的撇清关系。
以韩轻笑一声:“不是我说,你这满脸的担心是有些过分,小心念岚过来杀你灭口。”
“我不怕。”墨江一根筋的自动默认,他说完才发现这不是个坑吗?
可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念岚公子是否也同样爱慕岚儿?”墨江直接将称呼改了,这让以韩大吃一惊,本以为他是个闷油瓶结果是个外冷内热的小男孩而已。
以韩摇了摇头,拿着绷带和药水走了过去说道:“不如你去问问?”
墨江一听还要陷入尴尬他巴不得钻进地缝,还面对面交流岂不是胆大包天。
“有点疼,忍着。”以韩拿着药水正准备将箭拔出来,耳边就响起一声不知用什么吹奏的声音。
以韩慌忙将药水和绷带放在墨江的身边说道:“念岚的召唤,我走了,你自求多福。”
他走的时候还不忘带上了门。
墨江看了看裤脚已经被鲜血渲染成黑红色,那支弓箭硬生生的插进了他的膝盖。
他小心翼翼的坐了起来,他的手扶住膝盖后面多余的弓箭,闭眼一掰,咔嚓一声,冷汗流了下来。
一截弓箭被折断了。
他现在要把膝盖上方的半截弓箭从骨头里拔出来,不是件易事。
但他不得不这么做否则,血越流越多,他来不及补给,将会失血过多。
——念岚阁
“以韩,你有没有什么想要去的地方。”念岚站在窗前看着屋外的景色说道。
“我啊,云游四海,最好能当上个一官半职也算是光宗耀祖了。”以韩有些自相矛盾的说道。
既是自由便无官职,既有官职便无自由。
“我想带岚儿隐居深山,与世隔绝。”念岚的目光随着街边熙熙攘攘的人群流转来流转去。
“你问过她吗?”以韩的话不禁是给念岚一个温和的警告。
“你可知她醒来会原谅你吗?”以韩每一问都让念岚哑然。
现在的他完全没有任何把握去赌陈岚儿的脾性。
“原不原谅我都不应该让她留在亓官昱的身边,饱受折磨。”念岚的话轻轻的带过,还有那句:“我们不报仇了...”
以韩自然是听到了,他觉得念岚的决定还真是豁然。
两个背负着报仇使命的一个为了爱人选择了放弃,一个为了权势选择留下。
“我记得亓官昱还欠你一个愿望,你正好求的一官半职,记得常来看看我们。”念岚已经开始臆想他们两在山中的美好生活了。
他的指尖沾上一滴茶水,他用舌尖接入口中。
甘之如饴。
“那你这么多年的努力算什么?”以韩有些为魅影可惜。
毕竟她的付出不比念岚对陈岚儿少。
他的心中总是有说不清的情绪在暗潮涌动,像是海底的蛟龙,还未觉醒。
“算是一份消遣,一份寄托吧。”念岚将这些年来的辛苦化作一句不咸不淡的话。
以韩是该笑他洒脱呢,还是愚笨。
“若是你觉得值得,那便去做。”以韩从来没想过要去阻挠念岚的生活。
因为他的目标不是念岚,可是陈岚儿的身上却有他想要的东西。
他不能放弃!
魅影站在门口听了全程,没有一句是关于她的。
她的心一直都未曾黯淡下来,就像是蜡烛,念岚就是火焰,蜡烛快要熄灭的时候念岚又点燃了她,就在她快要飞蛾扑火的时候陈岚儿又像是一盆冷水。
从头浇到尾,让她一蹶不振。
直至蜡烛风干,灯芯重燃,她又觉得她可以重新振作了。
一次又一次,复燃又复燃。
她也不知道她这根蜡烛可以撑到什么时候。
——千禧宫
“昱儿那边怎么样了?”容皇太后看中镜子中的自己摆弄了良久。
她脸上的那道血痕还正在上药呢!
“皇上还是没有醒过来。”百合站在一旁默默的说道。
自从那日皇太后对于她的请求置之不理时,她就已经心如死灰了。
“那你说他醒了好呢还是没醒的好。”容皇太后问题一抛出,百合就知道她又在为难人了。
好与不好全有她的心情而定,她觉得好就是她觉得不好就是不好。
百合抿了抿嘴,勉强扯出一抹微笑说道:“醒来是天子的庇佑皇太后的荣泽,未醒只不过是时候未到,皇太后自有把握。”
她说出这番话时已经做好了受罚的准备。
百合熟练的跪在地上,一切动作都行云流水。
容皇太后轻轻瞥了一眼说道:“哀家也没责罚你,怎的这么委屈?”
百合并未抬眼,只是站了起来退居身后不言不语。
容皇太后没有什么岔子好找,只是扶着百合的手站了起来。
她摸了摸发髻悠然自得的说道:“是该制造些舆论。”
百合听闻也只是顺从地答应,容皇太后的野心完全没有掩盖,可以说是十分招摇了。
人们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这不,宫里的流言蜚语像是蒲公英的种子飞散在各个角落。
不夸张的说就连墙角里的蚂蚁应该都知道了。
“听说了吗?皇上快不行了...”
“不会吧...念叨啥呢?”
“真的啊,你看他连这几日都没有醒过来,他还能活着吗?”
“说不定早就...”
“吵什么?”高陆皱着眉头大声吼道。
那些宫女一看见高陆纷纷行礼喊道:“高陆大人。”
“又在扯什么八卦?说来我听听。”高陆秒变脸,那些宫女从惊慌无措到津津乐道。
“宫里正说着呢!说着皇上不理朝政,恐怕再难理事。”一个不怕死的小宫女站在高陆身边唧唧喳喳的说道。
高陆很少理会宫中琐事,听到这么一桩还算好听的喜事免不了心中窃喜。
“此话当真?”高陆瞪着眼睛看着那宫女。
那宫女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她眉飞色舞的再次说道:“假不了,皇上他似乎还被皇后下了蛊,所以才这般萎靡不振,实则,是在吸食他的精气。”
高陆的眉头随着小宫女说的话跌宕起伏。
他暗想:还真是谣言满天飞,都可以扯到巫蛊之术了。
“要不要喝口水?我看你说累了。”高陆端起一杯茶水递在小宫女的面前。
小宫女居然想用手去接,结果高陆死死抓着,不肯放手。
直至里面滚烫的茶水飞溅到自己的手上,被烫到了她才发现是自己逾矩了。
“高陆大人千万别和新来的掌事大人说!”那宫女的眼神胡乱飘着,她似乎是真的害怕极了。
“我不就是吗?”高陆有些疑惑。
小宫女指了指高陆身后说道:“掌事大人!”
高陆本想转过头去看看来者何人,一个熟悉的脸庞就此出现。
“这就是掌事大人?”高陆挑着眉看了看眼前的男子,十分有气魄,像是个狠辣的角色。
他一手拿着皮鞭一手搭在高陆的肩膀上说道:“你就是和我对接的掌事大人?”
高陆气歪了嘴,抢过泥犁手上的皮鞭说道:“你小子,跟老子抢位子。”
泥犁看了看周遭人还是十分多,揽着高陆的肩膀走的远了一些说道:“我这刚树立起的威严,你可不要给我泯灭了。”
“你啥时候学会杀鸡儆猴了?阴谋论?”高陆拿着皮鞭在地上甩了几下。
发出爆裂的声音,他觉得十分爽,又抽打了几下。
“我这是打人的,不是给你听声音的,懂不懂?”泥犁拿过高陆手中的皮鞭甩向了一根木柱。
那根木柱居然被打出了划痕,可见威力十足。
“你这小子,张千屹滥用职权给你整了个职位,那我是不是得下岗了。”高陆蹲在地上,逗弄着正在搬家的蚂蚁。
“谁说的,他让我们和平相处。”泥犁半个人趴在高陆的身上。
高陆撅了撅嘴一下子挺直了腰杆站了起来。
泥犁因为刚刚没有将全身的力气都压在高陆身上,所以并无什么后作用力。
——念岚阁
“阿哥,求你了,去救救他吧。“陈岚儿拖着羸弱的身子跪坐在床榻上。
她两颊冰冷的两行泪无疑是在给念岚心软的机会。
“他用得着你救吗?陈岚儿!你醒醒吧。”念岚搂着陈岚儿的肩膀疯狂的摇晃着。
“她的病情还未见好,你这样她...”以韩连忙上前拉住念岚。
可是念岚完全不停劝阻,他真的好想让陈岚儿清醒清醒。
“就一次好吗?”陈岚儿还是苦苦的哀求,念岚不知道哪来来的一股火气,一巴掌将陈岚儿掀翻。
陈岚儿倒在床上双眼无神的说道:“若是你救他,我就跟你走。”
念岚一听这话,他的目光又转向了以韩。
以韩有些迟疑,陈岚儿紧接着说道:“亓官昱还欠他一个愿望,这时以韩救了他并实现那个愿望,他这一生都不愁吃穿,何乐而不为。”
以韩自然是知道这其中的利益关系,可是却要冒着风险去对抗容皇太后。
利益还真是个双刃剑,你在靠近他的同时,你就要做好被他捅一刀的准备。
“你决定吧。”念岚的沙哑的嗓音断断续续。
他刚刚的暴怒已经让他声嘶力竭到了极点。
“我入宫。”以韩的表面时在迎合别人,但是实际上是满足了自己的私欲。
他在这方面做得很好,简直就是天衣无缝。
“答应我的就要做到。”念岚对着陈岚儿说道。
陈岚儿低声嗯了一声便闭上了眼睛。
“墨江愿意陪同。”墨江推开门,膝盖上的伤口已经被他自己包扎好了。
他的一身浩然正气,还真是让人难以拒绝。
“不必同行,这是我与岚儿的生活。”念岚自然是拒绝的,毕竟养个情敌在身边也太狗血了。
墨江的眼底闪过一丝落寞。
“那我该去哪里。”墨江儿时就与亓官昱一起玩耍打闹,他从未经历过自己的人生。
他一直都在给别人做配角。
他迷茫的眼神让人心生不忍。
“闯荡江湖,你这一身武艺并不差劲。”念岚一面是在肯定墨江的武艺,一边是在劝说墨江放弃。
可谓是一箭双雕。
“墨江不愿,墨江自生下就是追随于人的。”墨江执意要与陈岚儿一同走。
念岚都被他说的没有在拒绝的词语了,只听见床榻上陈岚儿涓涓细流的声音说道:“你不是谁的附属品,你应该自己好好生活。”
墨江似乎被说动了,他低垂着头走开了。
陈岚儿也擦掉眼角的泪,她拿出怀里的一颗蜜糖。
甜蜜再次包裹着她,只要她一不开心,好像所有烦恼都能被蜜糖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