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有了这么一出,弋甯心情变得低落,赫连擎也不再纠缠着她,回迎宾阁处理公事去了。
回迎宾阁路上,赫连擎细算驿使的行程和驿站马匹的脚力,京城的消息也该在这一两天到了,没理由还是自己快。怎么慕容家的人现在都还没有征兆?难道是刻意隐忍?赫连擎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赫连擎没有算错时间,消息早到了,慕容府的门房已收了信。只是慕容覃这几日出府去了,门房的人见是公家信件,自然不敢随意交托在他人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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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府
慕容覃午后回到府里,正为护国公府再次提亲的事高兴着,突见门房来报京城来信,还以为又是护国公府旧事重提。看来,国公倒是很中意这门亲事。
眼角含笑,拆开包装严实的信件,发现内里竟是一本公文,便更郑重对待。
拆开封印,看完文中内容,慕容覃呆滞在原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知道自己:愤怒!愤怒!还是愤怒!
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一一遣人召了三房夫人进书房说话。
书房内
慕容覃端坐桌台前,不发一语。众夫人见自家老爷如此严肃的神情,也均不敢出声,静静站在一旁等待老爷发话。
慕容覃冷静了一会儿,便沉沉开口:“嫣儿被贬了!”
“什么?”众夫人均怕自己听错,都惊讶出声。
“嫣儿被贬为侧妃了!不再是太子正妃!”慕容覃面容肃穆,嘴唇紧抿。
“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最先情绪失控的是二夫人,毕竟孩子是自己生的,血浓于水。她痛哭起来,想着自己靠着女儿的荣宠在慕容家抬头挺胸,现在没有了。以后母女俩肯定被人指指点点。
“妹妹,别哭了。哭根本没用。还是听听老爷怎么打算。”慕容夫人苏音倒是理智,也有可能女儿不是自己的缘故吧。
“我能有什么打算?!好好的太子妃的位置就这么无缘无故地没了,我们慕容家铁定成别人家的笑柄了。”慕容覃没好气地说。
只有簇簇沉默不语。慕容覃看向她,她便意会:“老爷,妾身觉得,大小姐无故被贬,只有太子东宫的人才知道真正的缘由。先派人去打听打听。就算不为大小姐,也得为世子的未来着想。本来是未来的储君,现在可不一定了。”
簇簇顿了顿,见慕容覃示意自己往下说,便继续分析:“太子侍妾众多,将来子嗣肯定不会少。所以大家争的都只是个名分,母凭子贵,子也凭母贵!大小姐如果还是太子妃,太子一朝登基,大小姐可能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将来世子就是太子。可现在事情既已出了,便只能先找症结,然后去解决,说不定大小姐还有复位的可能。”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簇簇有些累,便停下不语,静待慕容覃示下。
“簇簇的话在理。”慕容覃同意簇簇的说法:“可这症结如何找?”
“自然得问当事人。”簇簇回答。
“你的意思是?”
“簇簇听闻,午后太子殿下已然回到拙政园了。”
慕容覃似乎明白簇簇的意思了:找赫连擎直接问!他既敢贬太子妃,自然能想到太子妃娘家会问缘由。
如此,慕容覃便也暂时有了线希望。打定主意后坐了轿子进园拜见太子殿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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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宾阁
赫连擎回来也有些时辰了,虽坐在书房处理公务,但心思偏不在这儿。他总想知道:慕容覃收到京城消息后会怎么处理怎么对待?弋甯得知后会是个什么态度?
一想到弋甯,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这丫头,有时淡定地显得老成,有时有趣得令人欣喜,有时无辜得让人心软,有时又没心没肺到令人扼腕…但却总有一种让人捉摸不定的感觉,好像任何事对她来讲可以是最重要的,也可以是最无所谓的。这一秒见她正为这件事生气,下一秒她就可以把这件事当成与己无关的闲事。这样的飘飘忽忽,让赫连擎前所未有的无助。
江琉廷的出现,在他预料之中。他也很想知道自己离开的这大半月,这里发生的所有事。尤其是护国公提亲之事。
“奴才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江琉廷一到便行大礼,甚至能听到他额头撞击地板的声音。
“怎么行如此大礼?甚是少见哪!”赫连擎笑问,但笑容却未达眼里,甚至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戾气。
“主子爷,奴才没有办好您交待的任务,请爷惩处!”江琉廷自知死一百遍都赎不了罪。
“自己下去领罚便是!”赫连擎不再多言,专心处理公务。
太子东宫上下向来规条严明,对太子的话也言听计从。太子交待的事没有不按要求办的。虽然太子并不是嗜血之人,但每每惩罚犯错之人也绝不手软。那样才有军队般严明纪律调教出来的以一敌百的东宫卫。
江琉廷入选东宫卫多年,自然明白有错必罚。遂自领一百军棍后硬拖着残败的身体跪在太子面前谢罪!
赫连擎见其拖着血肉模糊的身板,硬撑着跪着,倒也解了几分气。遂道:“既已领罚,便不必跪了,坐下说话。”
江琉廷辛苦起身,移至最近的那张椅子坐下。刚要一一回禀,却报慕容覃觐见。
赫连擎示意江琉廷退下。处罚他,是太子府的家事,没必要让一个外人瞧见。江琉廷自然也明白爷也是顾全他这奴才的脸面,遂急急退下。
慕容覃入得堂来,跪请太子安后,便被赐座。赫连擎顾自处理案头的琐事,并未搭理慕容覃。慕容覃也不敢随便开口。两人就这么耗着。
一盏茶时间过去了,慕容覃仍旧不知道怎么开口。赫连擎也依然处理着自己的事。
又一柱香时间过去了,慕容覃仍然不敢开口。似是赫连擎可怜他,先开了口:“慕容老爷,找本王有事?”
慕容覃听太子并未向以往那样称呼自己“岳父大人”,心里已经凉了半截。想必慕容嫣已贬,他慕容覃已不配做太子的岳父了吧?但事实归事实,必须还得尽尽人事。
“太子殿下,慕容府午后收到京城来书,说是我家嫣儿因犯善妒这条被贬为侧妃了。这事,是真的吗?”慕容覃总还是希望努力争取一把。
“没错。”赫连擎肯定地回他。
慕容覃还想再细问,被赫连擎打断:“慕容嫣善妒,已难堪太子妃大任。本王贬书已下,慕容老爷切莫再多言!”
“殿下…”慕容覃还想垂死挣扎一下,赫连擎制止了他。
“本王一路鞍马劳顿,乏了。你且回吧!”赫连擎如此明显的逐客令,慕容覃不能也不敢再多言了,心里只惦记着定要派人去问清楚慕容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