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萧又晴怎么用那副“我全是为了我们好”的柔弱死死地吃定闻人昌的,后面几天的隔离显得很平静,最起码没有人来打搅沈修一家了。在一个平静的晚上,靠着墙壁轮班守夜的沈墨突然间直起了身,他放轻脚步走到沈修身边,几乎是在他开口的同时沈修就睁开了眼睛。
沈墨闭上了嘴,指了指他靠过的那面墙的墙根附近——一点小小的火光正在燃烧,接着空气中传来一阵油脂燃烧的焦味。人肉……沈修的瞳孔猛地缩进了,他做杀手的时候闻过这样的味道,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在这里闻到。
“小蔓说墙上有个洞。”沈墨小声把藤蔓传递给他的信息说出来,“那边是那个男人和女人。”即便不知道闻人昌和萧又晴跟他们之间的纠葛,沈墨也知道游锦和沈修都不喜欢那两个人。
“当你不知道。”沈修压低了声音,“离那面墙远点。”虽然不知道对面两个人在干嘛,沈修的直觉告诉他燃烧来自人的油脂不是什么好事。
沈墨点点头换了个地方重新坐下,沈修把靠在自己怀里的游锦调整了一下姿势,之后闭目养神,下一个守夜的人就该是他了。
第二天的白天一切都如同往常一样,门口看守他们的人甚至因为太过于无聊而自娱自乐唱起了戏剧,不过即便他们表现得很老实,看守依旧没敢离开自己的岗位,这也侧面说明李建国在基地的积威。
“出了什么事?”好眠一夜的游锦从沈墨不自觉地紧绷中察觉到了什么,在问出这句话的同时她转身看向自己的丈夫,“沈……阿修?”
脸上挂着温和笑容的沈修扫了一眼沈墨,后者因为被游锦看出来而微微有些瑟缩。“昨晚隔壁在燃烧什么东西,味道怪怪的。”想了想,沈修还是把“人肉”两个字咽了下去。
不过有些事不是他想隐瞒就能隐瞒的,几乎是在他说话的同时,游锦已经凑到墙根附近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游锦的脸色变了——那是她不曾陌生的味道。“人肉!他们居然已经开始食人了!”游锦的声音不大,“不对,隔壁应该是闻人昌和萧又晴,他们是单独关在一起的,油脂!他们的胆子太大了!”出乎沈修的预料,游锦轻而易举地得出了结论。
沈修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家小媳妇,从他的记忆中,游锦可以称得上活在蜜罐里的小公主了,可就是这样一位“公主”,从末世爆发以来却一次次做出了不符合她身份的举动,再加上现在对人肉味道的判断——那是一种没有闻过就根本不可能辨认出的味道。
假如沈修还是那个曾经的杀手,他只会觉得游锦或许隐瞒了什么身份。可是有了他死后成为“沈修”的经历,他一点都不奇怪别人跟他有类似的经历。只不过不管现在这个女人来自哪里,她都是他的了。而沈修恰恰是那种绝不会放弃属于自己的东西的人,所以他有的是时间。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反复折腾早就顾不上在沈修面前掩饰的游锦一点也没注意到男人的异常,事实上除了跟闻人昌还有萧又晴在一起,游锦甚至都忘了身边的这个男人曾经出轨,并把她推进了丧失群。从末世爆发后完全不同的走向,枕边人迥然不同的表现,以及这段时间相依为命的经历,游锦已经实实在在把现在的沈修同原来的那个渣男分开了,尤其在经历过再次失去游父游母之后,游锦再也不想承受更多身边人的损失了。
“你发现了什么?”没有问游锦怎么知道这是人肉的味道的,沈修更关心的是游锦话里的最后一句。
“墨儿,我记得你在这附近有几根眼线?”没有回答沈修的问题,游锦直接询问。
“没有危险,还能支持两天。”沈墨的声音不大,但是交代得也很清楚,他左手的藤蔓只要有晶核和异能的支持就能持续进化,而它的分支则可以在脱离本体之后在一段时间之内反馈信息。说实话沈墨也不清楚这套系统究竟是怎么运作的,他只能模糊地感觉到分支离开之后最多存活三天。在进入这个基地之前,沈墨已经在附近安置了几个分支。
“随时注意周围的情况,油脂一旦被燃烧,味道会保持很久不散。”游锦并没有放松警惕,“阿修,我们该准备离开了。”她不是没有同情心,但是从昨天沈修的分析中她已经明白了这个基地的运作模式。李建国和李芳就像以前奴隶制国家的奴隶主,这样的人是不可能让幸存者们跟着他们离开的。
“隔离的时间是一周,看守我们的人三班倒,晚上就是机会。不过,游游,你打算给谁留下信息。”沈修把游锦看得很清楚,这个小女人明白归明白,但是她也不会放着这么多人不管。
游锦被沈修这种完全不问原因的信任打动了,这远比一句“我爱你”更值得她在朝不保夕的末世中动容,“我们在这里留下信息给那个王广财,阿修你来写,一会休息一下,我们晚上走。”一旦进入到逃命的模式,游锦的反应还是挺快的。
“留什么?”沈修从房间里拿出一根尖头的钢筋,随着他的动作,灰色的水泥墙上出现一道清晰的痕迹。
“五天之内可能会出现丧尸潮,速撤离。”游锦很直接,她的话也解释了为什么她闻到人肉味道时那么吃惊。
沈修一边在墙上“写”,一边挑高了嘴角,人肉燃烧的味道会引来丧尸潮,这一点可是连那个老头都不知道的。他家小媳妇的身份,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妈妈……”沈墨犹豫了一下,还是扯了扯游锦的袖子,脸上带着些羞愧和担心,“他们……”他说的是那些村民,即便那些人对他不好,但是他们仍旧是看着他长大的。
“我们提醒过他们了,谁也不是谁的救世主。”游锦很明白沈墨现在的心态,事实上从这孩子当初对待他的叔叔婶婶就能看出来,或许这世上很多人伤害过他,可谁也不是天生就是一副冷血的性子。
沈墨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他走回墙角,鬼使神差地顺着那个小洞伸过去了一根藤蔓的分支,凭借着乱七八糟的建筑垃圾和差劲的采光条件,隔壁的闻人昌和萧又晴都没发现这个小小的“间谍”。
没有了太阳,所谓的白天跟黑夜也就是亮与不亮之间的区别,有藤蔓探路,只要小心一些,游锦他们根本不需要照明。
“爸爸,妈妈,好了。”修养了一个白天的沈墨精力十足,他指挥者藤蔓把守卫直接困了起来,因为隔离区没有照明,对方也看不清究竟是怎么被绑起来的。
游锦一行人小心地越过守卫,他们没有选择楼梯,而是就在这一层摸索。出于谨慎,除了这一层专门用做隔离,通往上面楼层的入口统统被封住了。当然,这层跟下面几层之间的楼梯也算是重兵把守。李建国他们聪明地把所有的资源都集中在了下面几层,一旦隔离的人出现了问题,他们也好及时控制。在这样的情况下,下楼从出口离开意味着更多的风险。
所幸他们所在的这层因为没有交工而有几个窗户根本就没封上,沈修默数了一下楼下能看得见的巡逻队,简单估算出了他们间隔的时间。沈墨则不断利用藤蔓编织出粗壮的“绳子”,方便他们顺着溜下去。而游锦则在附近做最后的搜索,把能找到的东西都放进背包。
“就是现在。”沈修看好时机,第一个顺着下去。游锦排在第二个,沈墨则为了控制藤蔓留到了最后。没有了月光和星光之后,黑夜变得更加纯粹,他们三个人的身形一点都没漏出来。
游锦在临近地面的时候感受到了藤蔓的颤动,她屏住呼吸,把手贴在了墙上。在他们应该落脚的地方,一堵土墙正悄无声息地竖起,很好地遮掩住了已经滑倒最下面的沈修。一队巡逻队的脚步声响起,被点燃的火炬只能照亮有限的区域,偶尔有微弱的光线过来也被厚实的土墙挡了回去。巡逻队看上去不那么专业,不过长期的紧张生活也教会了人们保持安静。
很快,脚步声消失,藤蔓再次颤动,游锦无声地滑了下来,将土墙还原,没一会儿沈墨也落地了。
“妈妈。”将藤蔓收回来,有晶核的支撑,沈墨的异能消耗并没有那么大。游锦的就不一样了,虽然她吸收了叔的晶核,但是吸收归吸收,在具体的使用方面她还是差的太多了。就比如现在,她能明显地感受到,还原土墙要比制造土墙消耗更多的异能,以至于她的太阳穴微微刺痛。
“没事,我们走吧。”游锦闭了闭眼,只是一点眩晕,比起将会到来的丧尸潮根本不算什么。
“走吧。”沈修低声说,他拉起了游锦的手,另一只手上缠上了沈墨的藤蔓。游锦和沈墨没有问他究竟选择了哪个方向,沈修笑了笑,散去了手心凝结出来的水。
在萧又晴他们隔离的房间,打火机大小的火苗仍旧在燃烧,萧又晴从房间角落里的一个塑料袋里拿出一块又一块的油脂,脸上是带着几分狰狞的快意。
“晴晴,不会有什么危险吧?”因为长时间维持火焰的燃烧而脸色苍白的闻人昌小声说。
“放心吧,宇哥说过,会保护好我们的。等宇哥完全占领了这里,我们可是头功!”没有异能又怎么样,她萧又晴绝对会在这个末世活得好好的。等到那时候……沈哥会知道,谁才是最适合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