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水……”
密室之中,影俾艰难地睁开眼睛。
趴在一旁睡觉的曹婉兮最先听到动静,顿时大喜。
“醒了,她醒了,徐公子,她醒了!”
疲惫不堪的徐锐原本正缩在气孔旁睡觉,被曹婉兮惊醒,连忙起身凑了过来。
“水……”
影俾又艰难地说了一句。
徐锐连忙从曹婉兮手中接过一碗水,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下半碗,影俾那涣散的双目这才稍稍聚焦。
“少主……”
徐锐只觉手腕一紧,也不知她哪里来的力气,竟是一把抓住了徐锐的手腕,好似十分紧张。
“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你不用担心,这里有我。”
徐锐一边轻轻拍着影俾的手背,一边安慰着她,心中却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只要能清醒过来,她便算是过了鬼门关,调养得好甚至不会留下后遗症。
影俾点了点头,双眸之中泪光闪烁,似有一种劫后余生的解脱,又好似涅槃重生的惊喜,看得出来,有徐锐在身边她似乎很安心。
曹婉兮默默望着两人,心中竟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温馨与艳羡,这个瞬间,她脑海之中甚至有一丝奇怪的念头,若命悬一线的是自己,他也会这般温柔么?
想到这里,她不禁脸颊微微一红,下意识瞥过脸去,不想让人看见。
短暂的清醒之后,影俾又沉沉睡去,她的身体还十分虚弱,经不起折腾。
徐锐回到墙角,先是在贴着气孔听了听动静,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便靠着墙壁坐下,望着那扇铁门兀自发愣。
影俾清醒之后,压在他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眼下唯一需要担心的便是如何脱身了。
“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不知什么时候,曹婉兮坐到了徐锐身边,轻声问到。
这几日虽然短暂,但兴许是共患难的经历迅速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此时此刻他们就好像多年的老友,再无任何误会和防备。
徐锐摇了摇头:“不知道,我手上的牌已经打光了,剩下的便只能等。”
曹婉兮点了点头,细若游丝地说:“不管结果如何,我都陪你等。”
话一出口,她只觉一颗放心“砰砰”直跳,脸红得像是晚霞,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去看徐锐。
然而这话声音太小,徐锐没有听清,满腹心事的他也没有多问,就这样错过了少女的心声。
城东的官道上,鲁康与宁纤茹坐在一辆华贵的马车之中,二人一路无话,文趣÷阁塔的诡异天罚直到现在还令二人心有余悸,马车里的气氛十分凝重。
“糟了!”
突然,鲁康脸色一变,一把抓住马车车辕。
“怎么了?”
宁纤茹诧异地问。
鲁康急道:“我先前就一直在想,徐锐明知道骗了我们不会有好果子吃,为何还要玩这么一手?”
“为何?”
“这是调虎离山之计,他想跑!”
“什么?!”
宁纤茹也是脸色一变,蹙眉道:“可是即使我们不在,密室之中也还留着许多高手,他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逃?”
鲁康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照理说他应该不可能逃得出去,可文趣÷阁塔上发生的事你也看见了,此人乃是仙家弟子,手段不可以常人揣度,我这心里莫名得有些不安。”
宁纤茹想起文趣÷阁塔上那可怕的一幕,脸色微白,紧张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便冒些风险,别乘马车,快些赶回去看看。”
“这样也好!”
鲁康点了点头,轻轻敲了敲车门,马车顿时停了下来。
西城之中,要离换上了一套锦衣卫的衣服,一手提着老管家,一手抓着上官不达,如鬼魅一般窜入一条小巷。
此时的他脸色苍白,之前强行出手瞬间击毙了十几个锦衣卫,本就没有愈合的伤口再次迸裂,鲜血染红了新换的衣袍。
炎炎夏日,用来包裹伤口的绷带血污满满,失去了隔绝细菌的作用,他的伤口渐渐出现了感染的症状,而一直没有恢复的体力更是已经见底,真正到了强弩之末的地步。
“壮士,就是前边那间屋子,小老儿便是在哪听见了那些奇怪的声音。”
上官不达指着巷子深处的一间屋子,战战兢兢地对要离说到。
“去敲门!”
要离一阵晕眩,却是强撑着推了两人一把,冷冷地说。
老管家不露声色地望了上官不达一眼,上官不达眯着眼睛微微点头,老管家咬了咬牙,上前敲门。
“砰砰砰……”
老管家轻轻拍了拍门板,屋子里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大门打开了一条缝,那个庄稼汉模样的“神使”一见老管家顿时一愣。
“怎么是你?你又回来作甚?”
他正疑惑,突然一个黑影窜了出来,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便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推进了屋里。
上官不达和老管家四下张望,见附近无人,连忙跟着进了屋,小心地关上了门。
“徐锐在哪?”
要离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太久,一进屋便直奔主题。
神使惊恐不已,一听要离问到徐锐,慌乱地摇了摇头。
“你不说我也知道!”
要离冷笑一声,忽然扭头朝屋子里望去:“原来在那,都露出来了!”
神使瞳孔一缩,下意识朝门后的水缸望去,目光刚刚落在水缸上便意识到不好,转眼一看,要离果真望着他冷笑连连,方才原来是在诈他。
“我不知道……”
一句话还没说完,要离手上略一用力,只听一阵骨骼碎裂的声音响起,那个可怜的神使便脖子一歪,瞪着眼睛软倒下去。
要离一把甩开他的尸体,来到水钢边揭开盖子一看,里面空空如也。
他沉吟片刻,抓着水缸往后一拉,沉重的水缸顿时被他拉开半丈,紧接着他在原本放水缸的地面轻轻一踏,地面顿时发出一声闷响。
“果然是空的!”
要离冷笑一声,重重踏下,地面上顿时碎裂塌陷,露出一个漆黑的小洞。
他想也不想便跳进洞中,竟好像忘了屋里还有上官不达两人。
“老爷,现在咱们怎么办?”
老管家为难地问上官不达。
上官不达脸色阴晴不定,似是心中正在天人交战。
片刻后,他咬了咬牙道:“自打泾阳之战后咱们便处处碰壁,就连最后的家底也都被这群邪教搜刮,若继续下去我等即使不被暗棋找到,也要饿死街头,为今之计只能放手一搏了!”
说完,上官不达把心一横,跟着要离钻进了小洞。
小洞之内别有洞天,竟是一条纵横交错,向下延伸的密道,要离刚走了没几步,便有两个高手循着声音冲了过来。
“你是何人?!”
两人一见要离顿时大惊,抽出长刀合力绞杀。
要离身子一闪,躲过长刀,同时击出两拳,正好打在两人心窝,两人惨叫一声,如破布麻袋一般倒飞出去,撞在石壁上喷出一口鲜血,就此殒命。
眨眼之间便杀两人,看似无懈可击,可此处乃是密封的地道,任何一点轻微的声音都会顺着地道传出老远,又何况是如此激烈的战斗和惨叫?
若是换了受伤之前,这两个人绝不可能发出半点声音,重伤带来的影响比想象的还要大上许多。
要离明白,就方才那一下,怕是已经暴露了自己,而且这一发力,腹部的伤口立刻又流出一股鲜血,他伸手一摸,手掌瞬间便被染红。
“得快些杀了他,然后赶紧找个地方疗伤,不然可就得不偿失了。”
要离咬牙撑起身体,一边默默地想着,一边往地道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