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卢天浩一时语塞,想要像个说辞搪塞过去,可徐锐突然一把捉住了他的手腕,让他浑身一震。
“徐兄,你……”
卢天浩一愣,回头望去,只见徐锐笑眯眯地说:“哎呀呀,又有一场拍卖会要开始了,我着实好奇得紧,要是卢兄没那么急,不如先看看情况再去?”
卢天浩脸色微变,回头望去,只见原本欲走的买家们都被万福楼的小厮们叫了回来,拍卖台上的人也换了一拨,现在再去阻止崔令纹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再看郑逸晨,他也正望着卢天浩,苦笑着朝他摇了摇头。
“既……既然徐兄兴致正浓,那便待会再去,待会再去……”
卢天浩心中一叹,只好强装镇定,重新回到座位上坐好。
他偷偷朝徐锐瞟一眼,只见徐锐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目光专注地打量着拍卖台,似乎对一会儿将要出场的拍品十分好奇。
此时卢天浩多少也醒过味来,自从见到这位少年钦差,自己便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看似都是巧合,但却一直在被他牵着鼻子走。
难道这一切都是算计,目的就是为了想激怒崔令纹,逼他把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提前摆上台面?
可即使如此,这里可是西川,徐锐又能拿这件事做什么文章?他的笑容下究竟藏着什么打算?
卢天浩一脸沉浸,默默地琢磨着徐锐的真实想法,以及应有的对策。
“各位员外、掌柜,东家有令,借着天宝阁的贵气,今天的拍卖提前进行,在座的有不少生人,东家的意思是不让天宝阁专美于前,也让京城来的同行看看咱们西川的好东西!”
拍卖台上,一个三十来岁的掌柜满面微笑,朗声介绍,卖家们一听如此新奇便也多出了几分期待,目不转睛地望向拍卖台。
天字号的包厢里,崔令纹远远望着徐锐,冷笑连连,而在地字号的包厢里,卢天浩和郑逸晨面沉似水,唯独徐锐好似兴奋异常。
“话不多说,现在让咱们来看看今天的第一件拍品,极品女奴!”
掌柜见气氛不错,便不再吊众人胃口,随着他大袖一挥,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款款走上台来。
少女身着一身粉色长裙,五官精致,明**人,微微一笑,与年龄极不相符的妩媚顿时爬上眉梢,勾得人蠢蠢欲动。
“此奴名曰媚儿,虽然还是处子之身,但从六岁起她便经过最有经验的妈妈调教,不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伺候人的本事更是炉火纯青。”
说着,那掌柜突然猥琐地笑了笑,对媚儿道:“张嘴,取下来吧!”
在场众人闻言都是一愣,不知道这位掌柜要让媚儿从嘴里取出什么,不禁都好奇地盯着她看。
媚儿脸上顿时一红,听话地张开了樱桃小口,竟是将嘴里的牙齿取了出来。
原来她嘴里的满口白牙竟都是假的,上下两片牙床之上居然连一颗牙齿都没有。
“这……”
在场之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惊愕地望向掌柜,等着他的下文。
那掌柜见众人好奇至极,大为得意地说:“诸位东家、掌柜不必惊讶,牙齿这东西有时候便是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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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想春宵一刻,若没了牙齿的阻碍,再配合媚儿的一条雀舌,岂不是真正的欲仙欲死?相信诸位只要试上一次便会食髓知味,从此以后再也离不开媚儿了。”
此言一出,众人立刻恍然,看着此女靓丽妩媚的外表,再想想那张无牙小嘴的妙处,无不身子发热,心跳加速,跃跃欲试起来。
包厢内,卢天浩目不转睛地盯着徐锐的一举一动,徐锐脸上仍旧笑意连连,可是心中早已翻江倒海。
他自然之道,拍卖台上的女奴是从小便被敲掉牙齿,然后训练成专门伺候男人的玩物,说不定背地里还肩负着刺探情报的任务,这手段何其残忍,简直泯灭人性。
可最让徐锐震惊的还不是残忍的手段,而是这个叫媚儿的女奴本身。
在驸马岳尚的府中,徐锐便曾经见过这样的女奴,不过那些女奴都还没有长成,而且已经被杀人灭口。
眼下这个媚儿与那些惨死的孩子几乎一模一样,而且她的脸上画着彩妆,彩妆只有天宝阁才有,说明她极有可能来自京城,就是出自岳尚那一伙人之手!
看来岳尚的死并没有阻断这桩罪恶的生意,而且远在西川四大家族竟是这条产业链上的末端环节,说明京城里的那只黑手定然与四大家族来往密切。
或许这不单单是一桩生意而已,像四大家族这样的地方势力何其之多?
京城里的那只幕后黑手完全可以通过这样一条罪恶的产业链控制各地豪强,最次也能建立一种不足为外人道的共荣共生关系,这是一股多么可怕的政治势力?
怪不得宏威皇帝不敢一查到底,若是打压过甚,这些力量一起反抗,到时候足以掀起轩然大波,处理不好很可能会伤及根本,就是皇帝也要头疼不已。
徐锐一边暗自心惊,一边也对四大家族产生了全新的认识,像这样已经掌握了罪恶产业链的家族是否还能与之合作?
打通对外贸易,对西梁甚至南朝进行实质上的产品倾销,在获取巨大利润以发展工业的同时,利用对方对本国的经济依赖潜移默化地削弱敌人。
这不仅是他为星河集团制定的发展战略,也是他为结束分裂,统一天下所做的长期努力中的关键一环,重要性不言而喻。
若是加入了那只幕后黑手,一切都会出现诸多的不确定性,因为宏威皇帝虽然暂时隐忍,但由驸马岳尚案爆发出来的内幕过于惊人,宏威皇帝绝不会容许这颗毒瘤长期存在。
或许皇帝现在就已经在暗中准备,或者正在着手对这颗毒瘤下手,自己和脆弱的工业体系决不能和他们有一丝一毫的牵连。
除此之外,由于自己在岳尚案中的表现,和那只幕后黑手之间已经结下了梁子,若秘密接触曹思源的那股势力真是他们,那么自己这一次西川之行,无异于一头撞进了对手的天罗地网,恐怕将充满了风险,想要全身而退都不容易。
理智告诉徐锐,为安全计应该放弃此次西川之行,尽快打道回府,可这样一来不但等于放弃了好不容易发现的橡胶林,而且工业发展的第一步也将受阻,这个代价徐锐付不起。
但若是强行留在西川,又该如何绕开四大家族去推进他的计划呢?
事情真是越来越复杂了啊……
一时间,徐锐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徐兄,你怎么了?”
见徐锐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僵硬,卢天浩担忧地问了一句。
徐锐回过神来,脸上立刻重新挂上微笑,起身道:“女奴虽好,可在下家风甚严,无福消受啊,一想到此,便觉可惜至极,进而索然无味,天浩兄,不如咱们这便走吧?”
卢天浩微微一愣,心想徐锐身为朝廷命官,对这样的人口交易恐怕十分反感,要走也是情理之中,只不过他显然心中有事却隐忍不发,甚至一句重话也没有说,又是为何?
越是反常便越是蹊跷,卢天浩也不想再多待下去,他承认自己完全看不懂徐锐,只盼尽快回家将今天的所见所闻汇报上去,让长辈们指点迷津。
“正好在下也累了,既然徐兄没了雅致,那咱们便走吧。”
卢天浩站起身来,随徐锐一同和郑逸晨告了声罪,便往外走去。
郑逸晨看着二人的背影,再想起他们之前的脸色变化,眉头越皱越深,终于也站起身来,朝对面的天字号包厢比了一个手势,然后跟着两人出了门。
“土包子走了,哼!”
天字号包厢里,崔令纹见徐锐几人退场,心中总算舒服了一些,招手叫来伴当道:“去把本少爷的宝贝拿过来。”
那伴当一愣:“少爷,这里人多眼杂,不好吧?”
崔令纹眉头一皱,怒道:“让你拿你便拿,再如此多话,便给本少爷滚!”
那伴当打了个激灵,不敢多说,转身从包袱里掏出了一杆别致的烟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