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清晨,天气依旧寒冷。
不过仍没有下雪。
冷风扑面而来,黄石身着黑色的棉袍,外罩一件如今流行的羽绒服,头上带着
一个斗笠,大步前行,往百花楼去。
百花楼,是酒泉县内的一座青楼。
百花楼在酒泉县,名声不算显赫,因为比百花楼更为出众的青楼,都还有两
座,那才是花魁汇聚,许多士人前往的。
百花楼的名气不大,云集到这里的人,许多都是一些武夫,以及一些寻欢作乐
的普通人,生意倒也是不错。
黄石在百花楼内,因为舍得给钱,老鸨早就认识了黄石。在黄石看来,恰是老
鸨知道他能赚钱,所以他要给心仪的女子赎身时,老鸨开出天价,足足要价六百贯。
六百贯钱,不是小数目。
好在他自己存了五百多贯钱,这还是他这个月疯狂赚钱,才积攒的存款。若非
如此,短时间内都不可能给心仪的女子赎身。而他找杜启拿了一百贯前,也就凑齐
了所有的钱。
也就黄石秉性不错。
换做其余的杀手,如果老鸨敢这般敲诈,早就直接杀了老鸨。
黄石也可以杀人,问题是,他杀了老鸨,别提给心仪的女子赎身,想过上踏实
安稳的正常生活,那都是不可能的。他也没有什么背景,即便遭到敲诈,那也只能
捏着鼻子认了。
黄石一进入,自有百花楼的女子认识,便高呼黄公子来了。
老鸨顿时就迎了上来。
亲自来迎接。
黄石取出一贯钱扔了过去,吩咐道:“忙你的去,别来打扰我。”
老鸨身材发福,是极为肥胖的,得了钱扭着腰喜滋滋离开了。她来迎接一下,
就可以得到一贯钱,这不费力气。
黄石心仪的女子,名叫青莲。
是个很普通的女子。
青莲的相貌,也是极为普通的,不出彩,连半点的媚态都没有。这样的情况在
青楼里,其实是很不吃香的,偏偏黄石就喜欢。
黄石来到青莲的房间外,推门进入,便看到了正在看书的青莲。
这是她的日常。
闲来无事,便看看书。
青莲的相貌很普通,却自有一股温婉的气质,而且一双眸子明亮,这是黄石最
为喜欢的。
青莲看到黄石,道:“黄公子来了。”
话语温柔,沁人心脾。
黄石一听到青莲的话,心都酥了。他走到青莲的身后,伸手拥着青莲,笑说
道:“莲儿,我今天来,是要接你离开的。我,已经凑齐了老鸨需要的六百贯钱。”
青莲目光落在黄石的手上。
一双大手,布满了茧子。
上面还有诸多伤疤。
青莲纤细的手,握住黄石粗糙的手,说道:“黄公子,其实你没有必要频繁的
接任务。你日日外出,我见不到你,也会担心。”
黄石笑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放心吧,没事儿。”
青莲转过身,面对着黄石道:“黄公子,你真要替我赎身吗?你确定考虑好了。”
黄石道:“我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
青莲的神情却颇为肃然,郑重道:“你的心意,我自是知道的。但你也知道我
的情况,我娇生惯养习惯了现在的生活,笨手笨脚的,做事情不利索。”
“甚至于,连洗衣做饭的事情都没有做过。我跟了你,很多事情,都可能无法
让你满意。你在百花楼来,看着我体体面面干干净净的,可这是因为不涉及到柴米
油盐。”
“一旦我跟了你后,这些柴米油盐就成了家常,都是要处理的。”
“我处理不好,你回到家中,就没有眼下的这份安宁和恬静,也没有眼下的欢
快日子。黄公子,如今在百花楼。和我嫁给你,那是两个概念。”
青莲说道:“你真考虑清楚了吗?”
黄石道:“我考虑……”
他一开口,青莲的手抬起,堵住黄石的嘴巴,青莲继续道:“你且听我说,除
了我刚才所说的,你知道我还有一个弟弟,他如今是给人做事的,赚点微薄收入。”
“这些年,我一直让他读书,一直让他练武,都说穷文富武,小弟练武没有足
够的药材、肉食,肯定是练不出什么效果的。”
“单是小弟的身上,继续练武强身,也需要一笔钱的。”
青莲说道:“你娶了我,还得搭上一个十七八岁的半大小子。我的父母已经故
去,只剩下我们姐弟两人。长姐如母,我肯定要带着他的。”
这一刻的青莲,极为慎重。
神情很是肃然。
她是一个下了决心,选定了路,就不会回头的女子。
因为沦落风尘,她更清楚世事艰辛。她如果要嫁给黄石,既然嫁了就不会有怨
言,一定会把事情做好的。在此之前,她要把事情说清楚,看黄石的决定。
黄石显得很是轻松,笑道:“莲儿,说完了吗?”
“说完了!”
青莲点头回答。
黄石道:“其实,你说的这些都不是问题。”
青莲道:“可是我不希望以后,你仍然是去当一个刺客。不是因为刺客这个身
份有什么,而是因为,我不希望整日提心吊胆的。我宁愿你少赚一点钱,能一家人
安康,那就是最好的。”
黄石正色道:“我已经不做刺客了。”
“啊!”
青莲显得颇为惊讶,道:“前两日你才来了,都还是刺客。怎么现在,就又不
做刺客了呢?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黄石昂着头,一副自豪的样子,说道:“是昨晚上的事情,我如今为平西王做
事,在平西王的麾下任职。”
青莲道:“当真?”
黄石道:“你是要嫁给我的人,骗你能有用吗?这一事情,自然是真的。”
青莲也是露出了笑容。
为黄石感到高兴。
黄石继续道:“你担心柴米油盐的事情,可我为平西王效力,是能赚钱的。他
说了我的月钱,都是十贯钱以上,甚至还有一些其余的嘉奖。”
“所以即便你嫁给我,也不必担心用度花销的。”
“至于你的小弟,我和他见过面,也时常较量了武艺。他如今的武艺,很是不
错,足以上阵杀敌立功,所欠缺的是经验和历练。”
“至于他的兵法谋略等,那不是我能理解的,毕竟我在这方面不懂。”
“我可以去见平西王,向平西王举荐小弟。不管平西王给予什么职位,总之,
能在平西王麾下做事。那么他也就有了一个前途,有了一个奔头。”
黄石柔声道:“莲儿,你说呢?”
青莲头一次仔细的打量着黄石,因为她发现今天的黄石,很是不一样,逻辑很
清晰,甚至让她都有些惊讶。
黄石道:“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青莲轻笑道:“妾身早就考虑好了,只是希望黄郎能考虑好。”
黄石道:“我一个只会舞刀弄枪的大老粗,能有莲儿你这样的女子垂青,对我
来说,那是上苍的恩赐,有什么考虑的。既然没有意见,我让人去通知老鸨来。”
青莲点了点头。
黄石安排了下去,不一会儿,那老鸨便已经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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