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说皇……有钱走了?!”
玉生烟猛地回头,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小玉”这个称呼。
左灵绚讪讪的挠挠头:“我回去后他就不见了,我刚刚想到要告诉你,你和他是朋友吧?”
“嗯。”玉生烟想了一下,“第四批赈粮是今天到?”
“没错。”左灵绚道。
“那就没问题了。”玉生烟松了一口气,“他跟着运粮队回去了,陈相(丞相陈贞台)已经安排过了。”
“陈相?”左灵绚歪头不解。
“啊——”玉生烟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说漏了嘴,赶忙解释,“陈相是我们的一个朋友,呃,姓陈,名相。”
“原来如此。”左灵绚点点头,“不过连招呼也不打也太过分了!”
“还好。”玉生烟恢复平静,将手中的信撕开。
“这是什么啊?”左灵绚好奇的凑过去。
玉生烟也凝神看去:
“玉卿:”
“朕在路上接到陈相书信,北方青州与高夏接壤处有异,青州六区中最北的临夏区临夏特使(区由城组成,设特使,特使上辅助府尹,下审查帮助城主,没有实权)正策划将一批货物卖往高夏,货物名为稻谷,但青州府尹觉察出不少异处。你速速赶往青州调查此事,若找到盗侠或银鸢二人可路上同去,事了后再回朝廷。”
“殷宿。”
“殷宿,这个名字……不是当今圣上吗?”
左灵绚凑着看完,不禁惊呼。
玉生烟脸上依然是面无表情,眼里却加了一丝苦笑:“呵,殷宿呵殷宿,你可真会惹事儿。”
“你连当今圣上都认识?还有那个陈相,他也认识?”左灵绚大惊,“你不是子玉的朋友么?你到底是谁?”
“剑圣玉生烟。”一旁韩月冷冷插嘴道。
左灵绚不禁瞪大眼睛:“大名鼎鼎的剑圣?!”
玉生烟感觉左灵绚的表情太丰富了,他实在没法跟得上,干脆保持面瘫,没有表情。
“剑圣哎!这么年轻?”左灵绚用怀疑的眼光打量着他。
“罢了。”玉生烟无奈的放下信,直接无视左灵绚,转过头对银鸢道,“现在起身去青州,调查临夏特使,你若是肯帮我这个忙,到了京城,我就告诉你锦瑟的事情。”
“君子一言。”韩月道。
“快马一鞭。”玉生烟道。
“一言为定!”韩月点头。
一旁左灵绚不满:“就算你俩有默契也不用以无视我为代价吧?去哪里,我也去!”
“你也去?”二人同时看她。
“怎么啦?”左灵绚望天,“我丐帮在青州也有一些事务……何况跟你们一起走说不定可以找到子玉算个帐(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吧?)……”
“你是刚刚接任的新丐帮帮主左灵绚吧?”玉生烟恍然道。
“不错,带上我喽!”左灵绚昂昂下巴,“剑圣玉生烟,你呢?”
韩月冷冷道:“银鸢,韩月。”
……
“驾!”
“风大哥,你就这样拐走元庄的马,不太好吧?”
宋月惜踟蹰的看着座下的白马,有些犹豫。
“那有什么的!谁叫他们不告而别的。”风林楚邪邪的一笑,一拉黑马缰绳,“走!”
“好!”张梦兰欢呼着举起手,手指前方,一拉座下枣红马,“向着京城,进发!”
“驾,驾!”
“哒哒哒。”
马蹄声起,三人绝尘而去。
另一边……
左灵绚发愁的看着面前一白一黄两匹马,除了玉生烟自己的白马,就只剩下元庄的一匹了,说来还得怪那三个人,牵走三匹就不说了,还又不小心放了几匹,这下可好,他们三个人只剩下了两匹马。
左灵绚看看玉生烟,嗯,男女授受不亲,不能骑一匹。再看看韩月,只看一眼,就不禁打了个冷战,不行,会冻死掉的!
想到这里,左灵绚飞快跃上黄马,一拉缰绳,率先跑开:“各位先走一步哈!”
玉生烟和韩月一愣,望着漂亮的白马,突然就觉得人间无限愁。
“算了。”韩月伸出苍白纤细的右手,冷冷道,“我怕我路上会逃,还是和你骑一匹好了。”
玉生烟点点头,抓住韩月纤瘦的手腕,二人跃上白马,玉生烟在前,韩月在后,玉生烟轻轻一踢马肚,也追了过去。
……
深夜,元庄。
“腾!”
寂静一片的大堂,突然一下子亮起了灯。
大堂内,一个青年举起灯,眼睛缓缓扫了扫,轻轻吹了吹。
一个年近半百的老者站在他身边,闭着双眼,头发花白,神色沉稳。
而他们身边,还有一个矮个的中年汉子,眼睛很小,似乎总是在窥探什么,此刻只有他不停地踱着步子。
这三个人,无一不穿着夜行衣。
终于,那中年汉子第一个忍不住了,跺了一下脚:“不是说话今夜在大堂么?那个姓慕容的怎么还不来?”
“二哥稍安勿躁。”青年又吹了吹面前的油灯,似乎还是嫌不干净,拿起袖子拍了拍,“盗侠一向讲信用,从不爽约,何况此时还未到子时。”
“不错。”那老者微微睁了下双眼,“二弟,我们三个中属你的性子最急躁,一会儿可切莫被慕容逸抓住了破绽。”
“哼!”中年汉子不服气地抱起双臂,“如今天下只有了盗侠慕容逸的名字,好似那小子多么厉害一样!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我可不信一个乳臭未干的十七岁小孩子能干什么?!”
老者叹了一口气:“慕容逸能到如此地步自有理由,若是按江湖上的传言,他要取一物,绝不失手。那可真是了不得。何况盗侠向来只偷不义之财,劫富济贫,这也的确比我们三大神偷强多了。”
“过奖!”
老者话音刚落,就听一声朗笑,一个身影从房梁一跃而下,“厉前辈过奖了,在下不过是偷有把握的东西就是了。同为梁上君子,却没有高尚不高尚的。”
那三人顿时一改轻松的神情,那青年将手中油灯放在案几上,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此人何时进来,他们三个居然不知!光凭这点,就比他们强了不少!
这人就是传说中的盗侠,慕容逸?!
乌黑色的头发,不羁的绑在头上,一双淡绿色明翠的凤眸,刀眉,娃娃脸,皮肤白皙,温煦之中带着邪魅。黑衣黑色长靴,背后一把长刀,笑的开朗。
三人皆是一惊,没想到如今贼家最出名的侠盗慕容逸,居然是个如此的美少年!
不过,明显还有人更吃惊。
大堂的屏风后,丁晓屏气凝神,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
这,这是怎么回事?!她就是想来找点吃的,好像碰上了,什么,决战?
问题是,盗义那个家伙为什么会在这里?!
更大的问题是,为什么他们叫他,慕容逸?!
慕容逸,她从出师一来就到处听说的一个名字,曾经让她很崇拜的名字,劫富济贫,出没于万家之中,盗中侠者,贪官的噩梦。这个曾经她崇拜的名字——居然会是,盗义那个小偷?!
咔嚓,丁晓听见自己的心,一下子碎成了几瓣儿,哇凉哇凉的。
呜呜呜她再也不相信梦想了!
这边,那三人警惕的后退一步,互望了一下,那为首的老者站出来握拳道:“久闻盗侠的名字了,今日我们林州三大神偷自不量力,想要讨教一下。”
三大神偷?丁晓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终于想起来,好像林州是有几个三大神偷,叫什么,叫,哦!厉刚、简长虹、于步飞。
这么说,那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就是三大神偷之首,厉刚。而那急躁中年人就是简长虹,那青年就是于步飞。
“好说!”慕容逸点点头,笑道,“我也就领教了。怎么比法?”
“规则很简单。”那低矮中年人简长虹抢先一步,“第一局,我们藏了一个东西在元庄,你来找,一炷香内找到了,就是我们输,否则,就是你输。”
“原来如此……”慕容逸低下头,有些难为,“这,不太公平吧?”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丁晓内心呐喊。
“怎么,盗侠不同意?”厉刚脸色一冷。
“我没说同意。”慕容逸低下头,点点脚尖,身子移了移,挡住了案几,忽然抬头一笑,“但也没说不同意。”
三人松了一口气。
“第二局。”于步飞淡淡道,“我们交手,我知道盗侠的武功,我们三人都不是对手,一比三,谁能在一炷香的时间拿到对方身上的一件东西,就赢。如若都拿到了,就比数量和价值。”
“好啊。”慕容逸欣然点头,双手放在背后撑着案几,“有意思,那么第三局呢?”
“第三局。”厉刚沉稳道,“如今府尹胡图的府邸已经被查封,现在守兵把守,谁能偷出里面最有价值的一样东西,则是谁胜!”
“没问题。”慕容逸笑着点点头,移开身子,案上依旧是那盏油灯,“那么,开始?”
三人对视一眼,都有些狐疑,不知道慕容逸为何答应的如此爽快,而后边丁晓更是心中大喊不公平。
第一局,元庄这么大,若是他们藏一粒米,叫慕容逸如何找得到?何况就是藏一件珍宝之物,一炷香的时间,还不够把元庄逛一遍!怎么可能能找到?
第二局,看似公平,然而这三人的武功就是比慕容逸低,又能低到哪里去?到时候慕容逸若是只顾着打,或者连还手之力都欠缺,他怎么可能分神去拿对方身上的东西?
第三局,既然是三大神偷出题,那么他们很可能早就把胡图府谈查了一遍,肯定知道最值钱的东西在哪里!没准连守兵都知道哪里有缺口,瑕疵,可是慕容逸事先不知道题目,更对府邸一无所知,这局,压根就是必死之局!
丁晓在底下暗暗骂着,盗义,不,慕容逸这个傻子,他瞒她这么久也就算了,但是若是敢输了给她丢脸,她可饶不了他!
还有,那三个小人也太可恶了,比,比,比魏清风还可恶!
“好。”三人对视了一眼,那青年于步飞从怀中掏出一炷香,插在地上,拿出两块打火石点燃,“东西就是一块和田玉璧,上面有我大哥的名字,请!”
此刻,在丁晓的眼里,连他们的香都要短一截,不料,这个慕容逸居然还不动。
三大神偷又惊又疑,憋了一会儿,简长虹正要问,却见慕容逸转身,溜溜达达的出了大堂。
丁晓赶忙悄悄起身,从后门跑了出去。
“盗义,盗,慕容逸!”
丁晓匆匆追上慢步行走的慕容逸,恨铁不成钢的喊道:“你怎么还慢吞吞地!”
“你怎么起来了?”慕容逸显然也始料未及,惊讶道。
丁晓气哼哼,一摆手:“你别管,他们摆明了是欺负你!你怎么还这么悠闲?!”
慕容逸愣了愣,忽然勾起嘴唇:“你担心我?”
“担心你个头!”丁晓大骂,“你是我的跟班好不好,你输了要丢我的脸!”
“无所谓啦,这群武林人,总喜欢有事儿没事儿搞比试,让他们赢一下也无所谓。”慕容逸耸耸肩,继续悠闲的散步。
“你,不行,你一定要赢!”丁晓道。
“为什么?”慕容逸莫名其妙。
“堂堂盗侠慕容逸怎么可以输给三个乡巴佬啊?反正我就是看他们不顺眼!”丁晓气道,“无论如何你一定要赢!”
“我也没说不赢啊?”慕容逸依然笑笑。
“什么意思?”丁晓一头雾水。
慕容逸拍拍她的肩膀,继续往前走:“你不了解三大神偷这三个人。他们各有优缺点,其中厉刚最大的缺点是安于现状,而简长虹是急躁,于步飞却是容易紧张。”
“不过,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多疑。”慕容逸道,“他们以为江湖上传闻我很厉害,就先自己破了胆,认为东西藏在哪儿都会被我找到,所以,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放在他们自己身边!”
“你是说,东西在大堂?”丁晓睁大眼睛。
“还有,”慕容逸答非所问,“于步飞有一个特点,他认为只有自己怀里的东西才是最安全的,而且他紧张的时候,脸上不会表现出来,但会不停地摩擦东西。”
“没听懂。”丁晓这回是真没听懂,“那你为什么不回大堂找?”
“没必要,让他们多高兴一会儿也没什么亏的。”慕容逸勾起红润的嘴唇,邪邪的笑笑。
“慢着。”丁晓忽然停下脚步,“万一不是呢?万一,你猜错了呢?”
“我看到了。”慕容逸不冷不热的来了一句,他看看天上的弯月,道:“时间差不多了,你先回去吧。”
“不我要看!”丁晓被他勾起了好奇心,道。
“那你还躲在屏风后面。”慕容逸笑道。
“你知道?”丁晓哑然。
“那是。”慕容逸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快去吧快去吧。”
……
大堂内,
于步飞举起油灯,吹了吹:“大哥,慕容逸上当了。”
“堂堂盗侠,也不过如此。”简长虹冷笑一声,不料他笑声刚落,就看见慕容逸轻轻松松走了进来。
“找到了?”简长虹冷笑嘲讽道。
慕容逸脸色平静:“找到了。”
说罢,他伸出手,只见白皙的手掌上,正是一枚圆形的和田玉璧,玉璧上,厉刚二字清清楚楚。
“找到了?!”三人大惊,眼中充斥着不可思议。
“找到了?!”丁晓刚刚蹲好,就看见那枚玉璧神一般的出现,不由得张大嘴巴,她作证,她绝对没有看到慕容逸搜查任何东西!!
“不可能!”于步飞也终于无法保持淡然,飞快举起自己手上的油灯,掀开盖子,只见底下,空空如也。
“这,这怎么可能?!”于步飞感觉自己的智商暂时没有办法接受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根本没有来大堂……”简长虹感到了一种恐惧,无助的恐惧。
慕容逸笑笑,拉起厉刚的手,把玉璧放在他的手心:“收好。”
沉稳如厉刚,也感到自己的手有那么一点点颤抖。他甚至想到,如果慕容逸不拉自己的手,是不是可以直接把玉璧隔空放在自己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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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其实这个过程并不是四人(还有丁晓)想得那么神。
下面我们来解密慕容逸的魔术,请睁大眼睛,竖起耳朵。
首先,慕容逸早就知道三人的性格,所以,自从听到第一题的题目时,他就猜到三人一定把东西放在大堂。这时,回顾一下当时他的动作:
“原来如此……”慕容逸低下头,有些难为,“这,不太公平吧?”
其实,这句话和这个表情只是掩饰,其实他是在找时间思索东西的位置。知道了在大堂,他结合起来三人的特点思考,这时可以看一下前面于步飞的动作:
大堂内,一个青年举起灯,眼睛缓缓扫了扫,轻轻吹了吹。
……
“二哥稍安勿躁。”青年又吹了吹面前的油灯,似乎还是嫌不干净,拿起袖子拍了拍,“盗侠一向讲信用,从不爽约,何况此时还未到子时。”
……
那三人顿时一改轻松的神情,那青年将手中油灯放在案几上,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
“第二局。”于步飞淡淡道,“我们交手,我知道盗侠的武功,我们三人都不是对手,一比三,谁能在一炷香的时间拿到对方身上的一件东西,就赢。如若都拿到了,就比数量和价值。”
……
于步飞举起油灯,吹了吹:“大哥,慕容逸上当了。”
……
好了,通过总结可以发现,于步飞的动作语言只有一个例外,没有跟一件事物联系起来,其他的,无一不连着一个东西——油灯!
后来慕容逸告诉丁晓:于步飞容易紧张,并且觉得自己怀里才最安全,紧张的时候,会摩擦东西。
那么其实,在这时候,慕容逸就得出,东西大概在那油灯里。
那么看厉刚说完后慕容逸的动作:
“我没说同意。”慕容逸低下头,点点脚尖,身子移了移,挡住了案几,忽然抬头一笑,“但也没说不同意。”
再看之后的动作:
“好啊。”慕容逸欣然点头,双手放在背后撑着案几,“有意思,那么第三局呢?”
……
“没问题。”慕容逸笑着点点头,移开身子,案上依旧是那盏油灯,“那么,开始?”
好,通过这几个动作,其实慕容逸在这时候在语言声音的掩饰下,已经悄悄在身后把油灯里的玉璧取了出来,然后悄悄把油灯恢复原状。
之后通过触感,可以感觉到上面“厉刚”两个字。
再之后于步飞说出东西,慕容逸就可以肯定,准是自己手里的无疑。
然后出去之后,在丁晓追上之前,他又拿出来确认了一下,这样,就成功拿到手了。
然而丁晓的担心其实也根本不存在,就是慕容逸猜错了,看到东西之后他也依然有时间去找,并不存在一步走错满盘皆输的情况。
所以,到最后,我们来感叹一句,慕容逸真不愧是倾天四大智囊,聪明不是盖的!
然后再感叹一句,还是得怪三大神偷不够卑鄙,如果真的藏一粒沙子在小米里,任他天大的神通,也找不出来了。不过前提是得署名。
分析完毕,谢谢收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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