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
东河上的薄雾尚未消退,睡眼惺忪的沈郁已经开始了每日的晨练。
小黑如今想追上他已经是越来越难了,四条小短腿跟踩了风火轮似的拼命迈动,只能看着沈郁一骑绝尘而去,留下几声失落的“汪汪”。
明日就是童子试,沈郁仍旧一脸轻松,毕竟是花了银子的,有保底。他不求用钱买回功名,只求用钱买个公平。
海瑞的事也有了消息,据说会有锦衣卫来彻查,也不知是福是祸,反正杨岳说起此事时满是后怕的神情,毕竟他怎么都没料到,当朝首辅徐阶居然会出面,企图把海瑞打压下去。
“那可是徐阶啊!”
沈郁迄今还记得杨岳说这话时候,语气里无尽的劫后余生的喜悦。
如今俩人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属于一损俱损,谁都不乐见徐良族安然无恙。
也因此,当沈郁对杨岳表示感谢,推荐了贡酒时,后者惊诧万分:“本官可没那么大能量,能左右贡品。”
那就奇怪了,沈郁自问也没遇见什么隐士高人啊,怎么元平春的名气都散布到京城去被列为贡品了?
“莫非,是因为我这张脸?”
沈郁抚摸着光洁的脸颊,非常认真在思考这个可能性,看得杨岳差点一口水喷了出来。
他也算是活久见了,居然有以自己的美貌为豪的男子。
关键还说得那么理直气壮!
该不会……
沈郁看见这个海瑞式的提防型眼神就来气,老子没有特殊癖好!!!
总之,事情反常必有妖,沈郁深信不疑。
一身大汗淋漓地回宅子,沈郁又一头扎进了书海里头。
随着书法越发进步,最近王阳明也会抽空来讲个两三句经典,以免届时出什么纰漏。
然后素素哀怨的表情全都转送给了不明就里的王老先生。
去了个狐狸精,来了个长胡子!
怎么连老头子都跟自己抢起少爷来了?这世道会不会太艰难了点啊!
“娃子,出来一下。”
不知何时,沈贺面色复杂地出现在了窗边。
沈郁不明所以地去了外头。
说起来,这几天忙着童子试,似乎都没怎么跟老爹说过话。
“娃子啊,你是不是……跟那个顾姑娘……有一腿?”
这种窥探儿子隐私的事情,沈贺显然还有点心理障碍,说得吞吞吐吐结结巴巴的。
沈郁立刻赌咒发誓:“绝无此事!”
“真的?”
“有假的话我烂掉小丁丁!”
沈贺脸色大变:“住嘴!老子还想当祖父的!”
想当祖父的话你纠结什么啊!那不是有一腿最好了嘛!沈郁迫于淫威,只敢在心里疯狂吐槽,面上则是无奈道:“真没有。”
“既如此,那爹就直说了。”沈贺道,“咱们沈家还有一套祖传的功夫,不知……你练不练?”
“厉害么?”
“天下第一。”
这下轮到沈郁不信了:“真的假的?”
“假的话我生儿子没**!”
沈郁:“……”
你这样还让我怎么排泄啊!
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沈郁道:“那自然要练的。”
“不反悔?”
这话里总觉得透着一股阴谋,但对于强大武功的渴望还是占据了上风,沈郁不禁吞了吞口水道:“不反悔!”
“好!不愧是我沈家儿郎,有志气!”沈贺难得出言称赞了一番,不过他接下来的话让沈郁如坠冰窖。
“这门功夫无名,练之可身轻如燕,迅疾似雷,唯一的要求,大成前……不可泄了元阳!”
沈郁目瞪口呆:这是假的吧?还真有练功不能泄元阳的说?那万一梦中遗失该怎么办?
“能反悔吗?”
问出这话的沈郁是后悔的,因为,熟悉的藤条又出现了,再次伴随着沈父的吼声:“受死吧,兔崽子!”
次日,参加童子试的沈郁受到的目光洗礼是异样的。
随着最近一系列的大事情发生,县内的年轻学子多半已经对他熟识,因此,当看见有些步履蹒跚的沈郁进来时,免不了暗搓搓地恶意猜测:“莫非县丞出手了?”
不过,他们很快就失望了。
童子试本来就不那么严格,只需要在本场趣÷阁试中写篇能过得去的文章,便会被点中。沈郁底子本就不差,加上有心干这行,把书法练上去后,杨岳满意地给了通过。在场的学子不似叶信群他们那般有名气,也不会贸然跳出来反对。
换句话说,从今往后,沈郁也算是名正言顺的读书人,算士这个阶级了。
只不过,这个士似乎不务正业,最该做的读书写字倒是不算顶尖,生意确实是越来越红火,另外,还得修习武功,更要命的是,武功要求他不能泄了元阳——这种做法,沈郁给了它一个绰号:有作案工具的太监们。
拉了小手却不能更进一步,那和太监还有什么分别?
他倒是没想过,老爹就是为了防止他失身,更没想过老爹内心的愤懑:凭什么老子当初要被你爷爷骗了好几年?
苏贵并未察觉沈郁此时此刻的不愉快,兴冲冲赶到,张口便是一个喜讯:“郎君,贡酒生产顺利,再过个十天,就能全部出窖了。”
“知道了。”
就这么打发了?苏贵有些傻眼,自己幻想中被郎君一顿好夸然后再委以重任的情形呢?
他不死心道:“小的还发现个得力雇工,叫李富,听说也有意投靠郎君。”
“怎么得力?”
“此次酿酒,属他出力最多,不仅经验丰富,而且踏实肯干,我到后来几乎就是个甩手掌柜,全都是他做的。”
沈郁有些无语。
这种情况翻译成后世的常见情节就是:一个出版社找了个作者翻译一本书,作者又去找了几个大学生进行分工合作,然后给他们一部分稿费。
现在,你个作者居然还有脸跟我这个出版社邀功,说自己找到的大学生非常能干,建议录用?美得吧你!
“也就是说,这酿酒的事情,你一点没参与?”
苏贵打了个激灵,赶紧收起笑脸:“另一边是我亲自操持的,绝没有假手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