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好事成双,坏事也不会单独的来,五丫跌跌撞撞长了这么大,第一次让人摆了这么惨的一道,以至于摔了个大跟头,说不上头破血流,也该长些记性了,往往最沉默的那个,野心最大。
在五丫还记挂着大奶奶弄死了无辜的小生命时,自己又栽进了大奶奶的坑里。
冬梅匆匆从外面进了内室,脸色极为难看,从五丫嫁进侯府来,她便成熟了许多,不动声色早就谨记于心,不知是怎么,今个儿慌慌张张,倒让五丫奇怪。
“怎么这般慌张?”五丫本来这些日子便觉得厌世的很,瞧见冬梅这副样子,心里更是觉得燥得慌。
“三奶奶,”冬梅整个人努力调整自己说话的语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些,“二奶奶跟二少爷吵起来了,说是为了纳妾的事儿,估摸着一会儿就得闹到咱们房了。”
五丫勾起嘴角笑了笑,“二嫂再是善妒也不至于瞎胡闹到咱们房,家丑不可外扬,她掖着藏着还来不及,怎么会闹到咱们这儿来,是你多虑了。我倒是担心那个要给二哥做妾的姑娘,嫁不嫁的进来还是另一码事儿。要去给二哥做妾的人又不是咱们屋里的人。”
五丫多多少少了解二奶奶,她为人稳重,圆滑玲珑,却有个致命的缺点就是善妒,点燃了这个火苗很容易燃起大火,但是同时她也好面子,这些年她把二少爷管得服服帖帖,二房的后院除了最早的通房丫头倒也清清静静,这样丢她脸的事儿,她怎么会闹大,还闹到别人房里。
冬梅看起来更加焦急,道:“就是咱们房里的人。”
听了这话五丫脸上的笑慢慢消失,然后抬起眼,看着冬梅,“你说是咱们房里的人?是谁?”
“是给您打理花草的丫头,唤侍竹。是您刚嫁进府里的时候,大奶奶瞧着你喜爱弄花草,便从老夫人那里讨给您的。如今这丫头也不知怎么勾上了二少爷,还有了孽种,到头来还要给三房找事,惹上二奶奶这个煞星!”冬梅越说越气愤,像是恨极了侍竹一般。
奴才爬上主子的床正常,可是自己房里的奴才爬上了别人房主子的床倒是跟自己扯上了关系,来了一个管教不周的大帽子扣在了头上,五丫心里憋屈着,怎么这段时间这般犯小人,祸不单行。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脑子乱乱的不太想得出来。
正想着,外面便传来二奶奶的声音,穿透力可想一般,五丫只觉得头更痛了,便吩咐:“出去拦着,就说我病了,闹也不能让她现在闹,气头上说不准能干出什么来。”
冬梅满眼担忧,点了点头便退了出去。
五丫揉着太阳穴,头疼的厉害,外面的吵叫一直持续着,想是这二奶奶向来精力旺盛,一时半会儿是消停不了。
“你们主子睡了是吧?那好,我就在这儿替你们主子教训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你以为你仗着有了孩子就能飞上枝头做凤凰么?”二奶奶在外面叫嚣着,声音极具穿透力,但她的教养让她说不出那些个太难听的话来,五丫笑了笑,飞上枝头做凤凰这不是以前二姐时常对自己唠叨的么?都说姚家的千金嫁得好,各个都是小凤凰,可谁有知道这个中酸楚,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以前五丫还能分出心思想想梅姨娘与小弟弟,想想在程家的三丫,在宋家的四丫,如今自己的日子都过得像是一团麻,剪不断,理还乱。
二奶奶嘴里虽然说得不是什么脏话,却也让人不舒服的很,指桑骂槐,变着法的说五丫怎样勾引仲伯阳,最后才嫁进府的,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这样的闲言碎语五丫早就挺习惯了,若是二奶奶骂了能消了肚子里的怨气也好,只是越骂越来劲儿倒是让五丫觉得烦。
骂还不止,外面还打上了,五丫问屋里的丫鬟,“瞧瞧去,是不是二奶奶亲手打得?”
那丫鬟小碎步出了内室,轻轻挑了帘子,从那缝中看了看,回了内室,“回三奶奶的话,不是二奶奶亲手打得,是二房的管事丫头。”
“想也是她怕折了身份,要是打,也得打在我的脸上才解气不是。太太知道这事么?怎么说?”
那丫鬟怔了一下,“三奶奶若是说这侍竹有了的事太太知道,也没说什么,只是唤去侍竹瞧了瞧样子,三奶奶若是说二奶奶来闹的事儿,恐怕还不知道,但奴婢瞧着也快了。”
“你从偏门走,去二房把二少爷叫来,带着二少爷到正门,你再从侧门回来。太太那面先不用知会了。”五丫虽不爱与人争斗,却向来也不是那坐以待毙的人,不能任由着别人欺负到自己头上,若是自己教唆还好,不是自己犯的错坚决不能承担莫须有的罪名,否则以后什么屎盆子都敢往你头上倒。
更何况太太已经知道了侍竹这码事,若是真想管,早就先动手了,还等得到二奶奶闹,更何况庶出,丫鬟生得也是自己的孙子,二房本就没有子嗣,这些年了太太也没往二房里塞人,说到底已经是对二奶奶的偏爱,自己偏疼二奶奶,一直没忍心往自己儿子那里送人,如今自己想做不能做的事儿,儿子办到了,何乐而不为呢,这孩子,太太怕是要定了,任由二奶奶闹,母亲不重要,但孩子若是有事了,太太必定要管的,五丫找来二少爷不过卖给太太和二少爷一个人情,救了他们的孙子和儿子。
五丫起身到镜子前整理下衣装,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一出门就瞧见院子里闹哄哄的人,当真是把这里当了菜市场,随意叫嚷,冬梅急的满头汗,她一个下人是得听主子的,但这侍竹要是真被二奶奶打耳光打出了事儿,是没人敢惩罚二奶奶的,但自己眼看着人被打,没拦着就有大过了。
冬梅心里正跟着了火一样,就瞧见了五丫从屋里出来,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像是刚睡醒一般,脸色也有些青白,不知道的定是觉得病了,冬梅心里知道,自己小姐准是被二奶奶这德行气得。
冬梅见到五丫就像见到了救星,表面上却也淡定的恭恭敬敬,不能丢了规矩,“三奶奶。”
本来注意力都在侍竹脸上的二奶奶一听了见五丫来了,立即挥了挥手,那打人的丫鬟停下手,五丫瞧着侍竹也怪可怜的,单薄的肩膀一抖一抖,估计打了这么一顿又瘫坐在地上,定是十分难受的,“见过二嫂,嫂子还得原谅弟妹,雪球死后,弟妹悲伤过度,倒是感上风寒,在屋里多睡了一会儿,吩咐过,他们也不敢进来叫醒我,倒是让二嫂你在这冰天雪地的冻坏了,赶紧进屋坐坐吧。”
二奶奶勾起嘴角,不屑一笑,翻了翻眼,道:“弟妹生了病,我又怎么能怪罪呢?平日里弟妹都是一副温和性子,今个儿倒是奇了怪了,下人都这么怕你,弟妹要是早这样屋里也不会出了这么个东西。三弟与弟妹新婚不过一年,自是蜜里调油,你这屋里的丫头瞧着在自己房里没机会,就把主意打到了二房,还怀上了,如今我也就是替弟妹你管教管教这不懂事的丫头。”
五丫装作满脸惊讶,然后严厉道:“抬起头给我瞧瞧你!”
侍竹抬起头,原本漂亮的脸蛋早被打得红肿的不像样子,不过那双楚楚可怜,满含泪水的眼睛着实让人心疼,以前自己还夸过她的眼睛生得美,如今倒是这双眼睛勾走了别人的魂。
五丫问道:“你当真是三房的人?我倒是对你没什么印象。”
侍竹微微颔首,声音轻声细语答道:“奴婢不在您身边伺候,只是替您打点花草。”
五丫点了点头,“以前我没有管教好你,如今惹得我怕二嫂不快,”二奶奶冷哼一声,五丫冲她笑了笑继续道:“以后你便是二房的人,全凭二奶奶处置。”
二奶奶的表情僵在脸上,她本想的是来这儿闹一番,让五丫把人关在三房,免得回了二房真立成了妾,没想到五丫直接撒手不管,把人推给了二房,这不是把狐狸精往丈夫身边领么,二奶奶自然不干,“三弟妹这就太客气了,我不过是帮你教训一下,这丫头想来也伺候的不错,还是留在三房吧,我们二房向来人多,不缺这么一个。”
五丫刚要张嘴,正门便传来声音,“侍竹!”
二少爷只穿了单衣,并没有换上棉衣,想是来得匆匆,他冲过来,瞧见侍竹的样子,抱进怀里,一系列动作来不及让人反应,二奶奶缓了好一会儿大声道:“你疯了是么?”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可见生了极大的气。
二少爷没有回答,只是问道:“是谁打的?”
二奶奶身边的丫鬟不自觉往后缩了缩,也因着二少爷那眼神着实吓人,她往二奶奶身后一躲,二奶奶道:“是我让人打的怎么样?”
“怎么样?”二少爷轻笑两声,“你嫉妒成性,谋害未出世庶出,我可以休了你!”
二奶奶手直抖,指着二少爷,“你说什么?休我?好大的口气!她有能耐爬上主子的床,没能耐忍住这点耳光么?”
二少爷对二奶奶已经满是厌恶,他转过头,道:“三弟妹,今天侍竹的人,我怎么都是要带回二房的,不知我有没有面子讨这么个人?”然后心疼的低头看自己怀里的侍竹。
“二哥尽管带回去吧,刚才我也与二嫂说了,这是你们的家事,任凭你们处理,我不好说什么,人我也不能再收了。”五丫回。
“谢三弟妹了,那侍竹以后便是二房的人了。”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二奶奶狠狠的瞪了五丫一眼,赶紧追了上去,五丫只觉得累得狠,既然已经得罪了二奶奶,也不怕得罪的深一些,毕竟这个女人从来未对自己友善过,想想也是,偌大的侯府里哪有一个友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