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爷的人很快便来了,早些起程,也能早日抵达目的地。
船的时候,岳单笙与老人被安排到主船。
汝降王府的侍卫服是深棕色,岳单笙不想穿,他哪怕在人生最艰难的时候,都没当过谁的下人。
老人也没穿,到他这把年纪了,也不适应向谁俯首称臣。
两人还是穿着他们原本的破烂补丁衣服,不保暖不说,还脏兮兮。
那王爷看不下去,倒也没勉强他们必须穿侍卫服,回头差人找了两件长袍,让他们暂且换,一幅生怕他们将跳蚤带船的模样。
洗漱一遍,换好新衣服,岳单笙沉寂了一早的脸,终于缓和下来,他的确太久没这么干净舒服过了。
那王爷对他们并无什么特别要求,也没再找他们说过话,仿佛他们二人真是对方闲来无事时,在路途随手收拢的两个普通侍卫。
可王爷没表示,他身边的人却都盯圆了眼。
据说他们这趟船是要去白山洲。
白山洲这个名字岳单笙听过,事实这两个月时间他们虽然呆在转码头没走,却也偷偷打探了不少这个陌生国度的信息。
白山洲位于两江的左边,接洽州府是一个小码头,那码头归属白山洲辖下一个小县城,县城叫什么不记得了,但据说是个很穷困的县。
他们现在是要去那个码头县。
岳单笙不爱说话,人也冷漠,自从船以来,每日都有王府的下人往他身边打转,他不乐意搭理,也真的不搭理。
但容棱的师父却很喜欢与这些年轻人交流,明知道对方是故意来找他套话的,他却总乐滋滋的接下,最后他们的秘密自然没被人套走,可他却套到了不少别人的秘密。
要说秘密也不确切,但总归是一些他们不知道的事。
如他们此行的目的。圆脸胖嘟嘟的小丫鬟坐在白发苍苍的老人屋里,吃着老人递到她手边的糕果,鼓鼓的脸颊,像仓鼠似的动着,然后跟老人说:“一开始我们也不知晓,但后来不是事情闹大了吗,说是亭江州的府尹千金在白
山洲杀了人,还不止一个,圣都震怒了,我们爷说要过来看看。”
慈眉善目的老人看着小胖丫头吃得那么香,忍不住笑眯了眼:“所以你们是去看热闹的?那你们王爷可够排场的,七八艘船跟着。”小胖丫头噗嗤的笑:“爷爷您说话真好玩,哪是我们的王爷,不也是您的王爷吗,不过王爷以前也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人,这回也不知怎么的,这要是我们在京城还好说,离白山洲也不远,可我们随老王妃去
乐州祭祖呢,那么远的路,还要赶过去,把老王妃都丢下了。”
老人微微拧了拧眉:“这么远赶去,是涉事的有王爷的亲信?”
小胖丫头一愣,忙压低声音,警惕道:“爷爷可莫乱说话,我们家王爷只是异姓王,哪里敢与一州府尹谈什么亲信不亲信,皇可是很忌讳这个的……”
老人忙点头:“好,爷爷不说了,你再吃点。”小胖丫头又笑了,拿着糕点一口一口的咬,嘴里也继续说:“我们总往爷爷您这儿看,也不是想打听什么,是觉得怪,王爷也不是爱在路捡人的,谁也不知怎么在那小码头呆了一夜,带回来两个大
活人,我们老王爷一生戎马,咱们府内的侍卫,向来是从军挑选,从来没有在外头找的,更何况,爷爷您年纪还挺大的……”
说年纪挺大是婉转了,不都叫爷爷了吗。
老人探听得差不多了,便问了最后一个问题:“王爷,与什么人不合吗?”
小胖丫头摇头:“没有啊,我们王爷在京里人缘虽不算好,但表少爷是个爱结交的性子,有表少爷在,王爷怎会与人不合,大伙儿巴结还巴结不过来呢。”
小胖丫头在老人屋里吃了三盘糕点,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他走后,老人也去了岳单笙的房。
岳单笙正在房里磨剑,剑是船侍卫长分的,他拿到手后,看到剑并不算锋利,便开始自己磨。
行走江湖多年,岳单笙一直有随身携带兵器的习惯,之前流落码头、孑然一身,那是环境所逼,现在又有了武器,他自然不愿放过。岳单笙磨剑的时候,老人坐在他房间的椅子,揣着双手,嘀嘀咕咕的道:“这仙燕国的朝堂好怪,一州府尹,竟是由皇帝亲管,权势还不小,王爷豪贵之流,反倒没有实权,只有个漂亮名头,这在青
云国,可是听都没听过。”
岳单笙对别人国家的制度没兴趣,只问:“他找你了吗?”
老人知道他说的是谁,便摇头:“没有。”
“目的呢?”
老人又摇头:“说是这小王爷没与什么人结仇,这趟还是从乐州过来的。不过你也看到了,他之前那模样,分明是有苦难言,要寻你我相助。”
“那等着吧。”岳单笙看得很开:“憋不住,他自个儿会说。”
老人笑笑:“堂堂王爷,怕做梦也没想到会有求助两个流浪汉的一天,他这会儿估摸正别扭着,不知该怎么与你我说。”
让老人与岳单笙意外的是,大船行驶了六天,抵达那个所谓的码头县时,那位小王爷都没找他们谈过话。
倒是借了小胖丫头的口,船的王府下人,对他们这两个生人的警惕小了许多,偶尔遇到了,还会打招呼。
这个码头县叫西进县,大船靠岸的时候,在船,岳单笙便看到岸边站着人,都是身穿官服的朝廷官员,看头的顶戴,官职还不小。
王爷是被侍卫们簇拥着下船的,排场很大。
他一下去,下面的人行礼,模样毕恭毕敬。
岳单笙与老人走在最后,下船后,便跟在小王爷身侧。那小王爷正与一位官员寒暄,说了一会儿后,一个满头大汗的年男子便出来,埋着脑袋的道:“王爷一路舟车劳顿,下官已备好府宅,恭请王爷回府暂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