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家大宅,东厢房,堂屋里。
李亚东没有说话,直接从兜里掏出协议,甩在了檀木桌上。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也没什么好顾忌的,原本只是在意宫羽的感受,一直不想闹得太僵,但现在宫羽什么都知道了,也就无所谓了。
宫家两口子顿时面如死灰,不等他们拿起来看,几位香港老板,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凑了上去。
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人堵在这里,不明白宫家和这位东哥到底结下了什么梁子,实在想了解一下情况。
“什么?林老板,你买的那只罐子,原来是这位……东哥的!”
“那也就是说,其实这事跟我们没有关系,我们都是顺带遭殃的?”
几人大喜,他们才懒得管这档子破事,虽然有些对宫长青的行为所不齿,但生意场上不光彩的事情多了,见怪不怪,就想着赶紧把这件事情处理好,离开这里。
唯有林老板一脸懵逼,好容易买了个爱不释手的家伙什儿,搞了半天,卖家居然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所有人。
“宫老板,你这……”
林鹤鸣此刻骂娘的心思都有了,被人赤裸裸的摆了一道,这也就是在京城,要是在香港,不索要个十万八万的精神损失费,他都不姓林!
“唉……”宫长青肠子都快悔青了,什么叫作财迷心窍,说的就是他。
一言不发的站起身来,去屋后拖出一只黑色帆布包,红着老脸说道:“林老板,实在对不住,这里是三十万,你点点……”
“我……”林鹤鸣真想给他两巴掌,包里的那只罐子他是真看中了,不然早前也不会直接叫价三十万拿下它,要知道除他之外的最高价,不过才二十万出头而已。
他下意识的望向李亚东,见他坐在那里双手怀胸,面沉如水,脸色看起来还有些发青,想要问个话,却硬是没敢开口。
这位东哥现在明显正在气头上,他的本事林鹤鸣是见识过的,保守估计手底下最少有一百几十号小弟,就连公安都不敢招惹,其能耐可想而知。
也只能长叹口气,恋恋不舍的把装有罐子的帆布包,交给了宫长青。
他要是知道李亚东之所以这副模样,不是在摆POSS,完全是给冻的,不知会作何感想。
“李……亚东,罐子给你,从此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再无瓜葛。”宫长青走到李亚东身边,也不看他,直接将帆布包放在了他脚下。
李亚东同样也懒得理他,随手拉开拉链看了看,确定正是他的那只老子骑牛罐后,又将拉链给拉上。
几位香港老板见此,不禁长出口气,只有林鹤鸣闷闷不乐,原以为此行他才是最大的赢家,到头来却屁都没捞着,心里能好受才怪。
“既然罐子已经完璧归赵,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那是肯定的,对吧,东哥?”
他们能不能走,最终还得这位东哥发话,不过事情已经处理完毕,想来也没有理由再为难他们。
却哪知李亚东检查完罐子后,四平八稳的坐在那里,一点都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意思,眼神扫视过几人,淡淡道:“想走,可以,把在宫家买的东西,全部退掉。”
“啊?”几人瞬间懵逼。
“李亚东,你别欺人太甚!”
宫长青本因羞愧难当而内心郁结,此时正想找个地方宣泄一下,这句话算是直接撞在了枪眼上。
就连宫夫人都忍不住的尖叫起来,“李亚东,你算哪根葱,凭什么管我宫家的事?”
李亚东不为所动的扫视过他二人两眼后,淡然道:“凭我受宫老爷子所托,就怕你们这些不肖子孙变卖他多年的珍藏,让我替在必要之时,出手制止。”
事到如今,宫家两口子的想法,他可谓了如指掌,不就是寻思着让这些香港老板把罐子带走,然后等他上门来要的时候,就假装说没见到罐子,刚好宫老头已经走了,来个死无对证。
只准你们玩这个把戏,还不兴我玩?
李亚东笃定,既然宫老头还在世,也会支持他的做法。
主要是不想看到这些老祖宗留下来的宝贝,经由这些香港商人的手,流落到海外。不过话又说回来,如今的香港,本就属于海外。
“什么?!”
果然,宫家两口子一听这话,面面相觑,满脸的不可思议。
“你……你可有证据,证明老爷子曾说过这样的话?”宫长青眉头紧皱着问道。
“笑话!”李亚东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道:“我跟宫老爷子的交情,这草帽胡同里谁不知道?要不能一起开个饭店?难不成什么事情都要写个协议?他料定你们这些掉钱眼里的后辈,肯定不拿他的宝贝当回事,也说了,真要是家道中落,可以变卖其中的数件,仅此而已。但显然,你们宫家现在还没有家道中落,不然你以为我是神仙啊,能猜到你要卖我的罐子,看到有南方老板进宅子,就派人过来堵门?”
“这……”听他这么一说后,宫长青当场就愣住了,细细回想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心里其实已经相信得七八分,不然根本就说不通。
他又哪里能料到李亚东察言观色的本领,活了两辈子,历经的风雨比他只多不少,早上过来敲门时,宫夫人最后不经意间表露出来的那个笑容,传递出来太多讯息,不然他也不会离开宫家后,立马就去找蒋腾飞集合人马。
“老头子,别听他的,他就是狗拿耗子多管……”
“你给我闭嘴!”宫长青直接一巴掌甩了过去,把宫夫人给打懵了。
如今回头一想,要不是这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一直在旁边怂恿,他又如何能走到如此尴尬的境地?
“你竟然敢打我……”宫夫人满脸的不敢置信,哭哭啼啼的跑去了屋后。
“让大家见笑了……”
几位香港老板呵呵一笑,心想,谁还心思管你们两口子吵架?
他们现在最担心的,是这次千里迢迢跑来京城,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所以东哥,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只要带着古董,今天就走出去这个宅子?”黄老板一脸悻悻的问道。
过江龙也怕地头蛇啊,如今栽在人家手里,你能怎么办?人家连公安都不怕,玩他们几个外地人,还不是随便捏,随便揉。
“你觉得呢?”李亚东淡笑着反问。
“我……”黄老板苦笑道:“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既然是宫家老爷子的遗嘱,我黄某人也不想做这种不道德的事情。那……宫老板,麻烦了,退货吧……”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另外几名香港老板,同样明白这个道理,也只能见样学样,纷纷要求退货。
毕竟这几进几出的,确实把他们折腾得够呛,从没有做过这么难的生意。
唯有林鹤鸣此时心情却突然大好,人嘛,就是这样,要吃瘪大家一起吃才够味儿,别你们一个个的满载而归,就我一个人无功而返,那算怎么一回事嘛。
“退,退,都退……”宫长青低垂着个脑袋,有气无力的走进了屋后,不用想也知道是去拿钱。
这或许是他人生中最失败的一次经历,可谓里外不是人。
他明明可以安心的做个富家翁,为什么就是不知足呢,如今一个没忍住,结婚三十年,第一次动手打了老婆,女儿也闹翻了,还不知道去了哪里,香港那边的关系大概也会将至冰点。用屁股想都知道,京城那三十层酒店的项目,他肯定是出局了,以那位富商的手段,等这几位香港老板回去后,不可能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情。
都是钱给闹的啊,何苦来哉,到头来还要落个不肖子孙的名头。此时也就是家里还有人,否则真想狠狠地扇自己俩耳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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