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北辰铭醒过来的时候,刺眼的光线让他想要睁开的眸子又闭上了,伸手盖在了自己的眼睛之上,神情恍惚,他怎么在这里?
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似乎有些嘈杂,但是他听得出那份流露出来的惊喜。
一只温润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肩头之上,好闻的味道在鼻端蔓延开来,这是,谁?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倾城的容颜,“嫂子。”张嘴吐出两个字,声音沙哑,像是好几个月都不曾讲话一般。
“铭。”栾羽喜极而泣,用手背抹去了脸上的泪水,“吓死嫂子了,若是你出了事,我,我该怎么办啊。”连日来的慌乱已经消失无踪了。
“我记得……”过往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现,是……齐正。眸子眯成了一条缝隙,遮掩了露出来的寒芒,好一个齐正,真是好算计,好歹毒。
“不要怪他,他只是被洛家控制了而已,他也是被洛家人下毒害死的。”栾羽说道,虽然不甘,虽然齐正没有那个资格让她来说这些谎话,但是,她不想,那个男人死了还被他的孩子恨着。人死如灯灭,既然死了,有些事情该放下的还是放下的好。
“是么。”北辰铭勾起嘴角,齐正是什么样的人他恨清楚,他不想浪费栾羽的一片心意,既然死了,那么,过往的仇恨就算了吧,“谢谢嫂子。”他咧嘴说道。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傻小子。”栾羽抬手揉揉他的发,“是嫂子对不住你。”蓝色的眸子里露出一抹庆幸,还好,他没事,“哦,对了。有个姑娘来找你。”暧昧的一笑。“啧啧,那个姑娘倒是生的不错啊,说吧,和你什么关系?”
“姑娘?什么姑娘?”北辰铭疑惑的眨眨眼,“我不认识什么姑娘……”
“北辰铭,你这个没良心的。”他的话音未落,从门外便传来了一道娇斥声。
听到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北辰铭皱起了眉头,是她!黑眸猛的亮起了光芒,对上栾羽戏谑的神色的时候,脸上升起一抹不自然的红晕。
“悦熙,你怎么来了?”看着气的满脸通红的女人,北辰铭轻声问道。
“哇,你居然还记得我。”悦熙脸上的怒意瞬间褪去。前走了几步。看到栾羽的时候又停下了步子,略微有些畏惧的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的那个女人,“羽姑娘。”恭敬的说道,声音柔和,不再像是先前的那般大吼大叫。
“铭刚刚醒,可经不起你折腾。”栾羽好笑的看了她一眼。“你不用怕我,那个只是意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倒是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居然喜欢北辰铭,还好没有顺手杀了。
“哦。”悦熙低低的应了一声,绞着手指不在说话。
“行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栾羽无奈的摇摇头,看来还真是把这个小丫头吓着了,起身走出了房间,还很好心的替两人关上了房门。
听到关门的声音,北辰铭的脸上浮现一抹无奈的表情,但是他并不反感。
“你怎么会过来?”想要坐起身,却是发现有些吃力,只是翻了一个身。
“你不要乱动啊。”悦熙心中一惊,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了床边,替他掖好了被角,靠在床框上,“我不放心你。我知道了皇宫中发生的事情,深夜的时候来找你,本来就想把你带走的,倒是没有想到迷药对羽姑娘居然没用。我差点被她杀了。”悦熙苦笑着说道,原本以为自己在年轻一辈中,也算是一个角色,尤其是在女人之中,更是厉害,没有想到三招两式就让人家制服了。
“我现在的穴道都被她封住了。”无奈的摊摊手,“她……很关心你。”抿着唇,黑色的眸子里闪烁着伤心的光芒。
“她是我嫂子。”北辰铭看到了她的眸子,心中莫名的一颤,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说出口后,他微微一愣,突然搞不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解释。
悦熙心中一颤,一双眸子露出明亮的色彩,“啧啧,铭,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她将北辰铭的脸庞扳正,俯身接近男人的脸庞,小脸儿一片通红。
额……北辰铭微微一愣,看着女人近在咫尺的脸庞,一股幽香在鼻端缭绕,脸颊瞬间升温,一时之间像是煮熟的螃蟹。
“哇哦哦,铭居然脸红哎。”悦熙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伸手在他的脸颊上戳了戳,“你是不是喜欢我?”脸庞离的更近了几分,眨动着眼睛,长长的睫毛险些与他的睫毛碰到一起。
“可能吧。”北辰铭轻声说道,“可是,我不知道你的底细,所以,不会将你留在我身边的。”他撇过眸子,不去看她,爱情这种东西,忘记了也就忘记了,他不需要,他只要自己的亲人能够安然无事。
“我能不说吗?”悦熙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暗淡,“铭,我不会害你,也不会害你身边的人,你不相信我吗?”黑色的眸子里闪烁着细碎的光彩,像是清澈的湖面折射着耀眼的阳光,波光潋滟。
“相信。”北辰铭点点头。女人的脸上浮现一抹欣喜的笑容,“真……”
“但是,我不会留你。”北辰铭打断了她的话,尽管看到她的模样心很痛,尽管不舍得这个女人离开,但是……“我赌不起。”他轻声说道。
“这么说,如果不知道我的来历,你是不会接受我的,对不对?”悦熙直起身,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北辰铭。
“对。”点点头,“我不想嫂子,也不想我哥,再因为我受到伤害。”已经够了。他的愧疚已经够多了,不想再背负什么愧疚了,那样,他真的会疯的。
悦熙垂着头,绞着手指不语,似乎是在犹豫。在挣扎。在考虑着要不要告诉他。
“我告诉了你,我害怕你会离开我。”她咬着嘴唇,眸子里出现了一抹哀伤与愤恨。
“你是鬼么?”北辰铭眨着眼睛问道,扯起一抹笑容,抬手搭在自己的额头之上,“我的身体里面曾经存在过两个灵魂,我怕高。所以即使知道自己会轻功,并且很好,上房顶的时候还是会依赖梯子。但是跟那家伙融合之后,我的那些恐惧就都消失了,你认为,我会害怕你是鬼么?”
“这样也……”悦熙惊讶的看着他,两个灵魂?这样的诡异?
“那么。我算是正常的了。”她咧唇一笑。“好吧,我可以告诉你,我来自隐门,不是七大家族的人,也不是任何一个家族的人,我生活在黑暗的地方。他们都成我们为‘幽灵’。”
“幽灵现在还存在?”北辰铭惊讶的说道。幽灵,隶属于无氏。自从无氏消失之后,幽灵也消失无踪了,甚至比无氏还要更加的彻底。
“存在啊。”悦熙对着他眨眨眼,“你不害怕?不嫌弃我?”幽灵,寓意不详,和无氏之女完全相反,传说中,幽灵中的女人全部都是克星,是天生的灾祸。
“只是传说而已。我嫂子是天命之女,也是祸乱之人,你见到她祸乱谁了?”北辰铭嗤笑一声,这样的事情,总是一些人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而胡乱栽赃在别人的身上。
“听说过,但是没有想到她那么厉害。”悦熙想到昨晚那个女人森冷的眸子,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幽灵,还有其他人吗?”北辰铭问道,闭着眼睛养神。
“没有了。”悦熙摇摇头,看到北辰铭的模样,眸子里涌现了一抹羞涩,蹬掉自己的鞋子,掀开被子就钻了进去。
“喂……”北辰铭心中一惊,眸子中出现了一抹慌乱,这个女人……
“我好困,一晚上没有睡好。”悦熙将头埋在北辰铭怀里,闷声说道,好不容易碰到一个不嫌弃自己的,一定要抓紧,额,尽管有一些不矜持,“幽灵的人其实一直都不多的,到现在只剩下我自己了,如果不是以前先辈们留下来的家底,可能连现在都支撑不到。”
“幽灵已经彻底的消失了吧,如果你不说,我不知道还存在。”北辰铭低声说道,垂眸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的女人,眸子里涌现了一抹怜惜,他深知这是多么的不容易。
“是啊,彻底的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幽灵比起无氏,逊色太多太多了,甚至连现在的七巨头都比不过呢。”悦熙的语气中含着浓浓的苦涩,“所以,我才隐藏了起来,比以前隐藏的更为彻底,如果不是你,我才不说呢,这个秘密会烂在我的肚子里。”悦熙嘟囔着说道。
“你怎么会相信算命的?”北辰铭不解的问道,信这个,也太傻了吧。
“那可不是普通的算命的哦。”悦熙抬起了红彤彤的小脸儿,“是卦族的一位前辈告诉我的,其余的江湖骗子我才不信呢。”有些不悦的说道,难道她看起来有那么的傻么?
“卦族。”北辰铭的眸子深了几分,“真的说不清。”若说神鬼之说是无稽之谈,但是他的身体里明明存在过两个灵魂,若说存在神鬼之说,那么,像是双手沾满鲜血的人,为什么仍然会活那么久,例如他,例如北辰轩。
“卦族很厉害。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们隐藏的比我们还深。”悦熙说道,“就是因为卦族爷爷的这句话,所以我才着急啊。不然我愿意粘着你一样。”嘟着红唇,看着那张俊美的脸庞,“不过,你真的很帅,哦,不,是很漂亮。”咧开唇,露出了白皙的牙齿。
北辰铭无奈的一笑,伸手在她的头上揉了揉,“睡吧。”轻声说道,一个女人其实是很不容易的。他管理一个影阁就十分的不容易了,这个女人可是撑起了一个家族啊。
“这样真好。”悦熙轻声说道,将头埋在北辰铭的怀里,安心的睡了起来,平稳的呼吸声响起的时候,北辰铭的嘴角浮现了一抹安心的笑容,其实这样的生活,也是很好的……
齐国上任皇帝,齐正,因重伤不治,离世。
短短的时间内,齐国的皇后与皇帝相继离世,令人欣慰的是,现任皇帝北辰铭励精图治,选贤任能,许多民间的不得意之人都是扶摇直上,在朝中身居要职,而那些企图蒙混过关的人,则是身首异处,一时之间,这位年轻皇帝的雷厉风行与血腥手段,让朝堂与民间都是又敬又怕,虽时局混乱,但是齐国境内却是一片清明。
冬,天气渐寒,春节过后,短暂的喧闹与安宁,不知又是多少的杀戮与征战。
红梅开的正盛,这是在白雪皑皑处一道亮丽的风景,栾羽一袭红衣,看着天上挂着的月亮发呆。
“嫂子。”北辰铭走到了她的身边,将手中的斗篷披到了她的肩上,“我想将这个位置让给你。”换下了明黄色的龙袍,一席青色的衣衫显得单薄。
“为什么?”栾羽不解的问道,他这个皇帝做的很好。
“因为,你才是这天下的主子啊。安洛也好,墨瑾也好,熙澈也好,他们都是为了你,而不是为了我,也不是为了哥。”北辰铭微微一笑,“后天吧,我宣布退位,我相信他们不敢说什么的,提拔起来的这些人都已经成了我的人,况且,这其中本来就有着属于晨翼和影阁的人。”
“你舍得么?”栾羽戏谑的说道,“不想给你的小妻子一份荣华富贵?”悦熙和他的感情稳定了下来,那个妮子如今倒是不怕她了,只是粘人的很。
“嫂子难道会亏待么?”他眨眨眼睛,“就这样,后天吧,我将皇位禅让给嫂子,到时候,嫂子就是第一位女皇了呢。”
“女皇么?”栾羽喃喃低语,她突然想到了自己前世的时候那位千古女帝,她拥有了高高在上的位置,却是失去了自己的爱人,失去了自己的孩子,用了种种的牺牲才换来了那高高在上。
栾羽认为自己幸运很多,至少,她有那么多的人帮她,至少,她不用一个人苦苦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