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懒得动弹而已,心里这么想着,但口里的话要说的满些。
男子不假思索的道,“好,良娣娘娘。”声音里的揉搓之意更为的明显。
静默片刻,他直勾勾的盯着酒,无论怎么个姿势目光都是落在一处,史氏在一旁瞧着,心里有些笑意。
男子一手点在腿上,道:“不过,我可先提醒你,皇后太子的局势可不是丞相逃过一劫便能解决的,你的太子若是能自己事事争取,那局势便大大不一样了,这些困难都会迎刃而解。”
史氏低头,“我心里知晓,会劝的,你……这些日子在忙什么?”
“在忙修炼的事,你呢?我看你修为停滞,想必是因为太子的缘故吧?”男子似笑非笑。
史氏咳嗽一声,目光闪烁,总觉得曾经师傅在身旁时的紧迫感重新出现,心虚了一瞬。
“不急不急,修炼的事急不得。”
“呵……这给你,万年人参,来交换你剩下的一坛酒,如何?”
“这一坛是我要喝的。”史氏佯装不满,但忍不住歪了歪头,目不转睛看着男子从自己的袖子里取出一个盒子。
此盒子形状奇特,里头一支漂亮的人参,颜色金黄。
史氏挤挤眉心,终究受不住诱惑,“好吧,你这给我,我这三坛都给你。”小心的将那一盒人参收进袖子里。
算算时辰,差不多一炷香了,又提起来两坛酒一一拔出瓶塞,紧紧挨着的放进火堆里。
男子拎起那一坛,喝了几口后,道,“你这酒里好像有别的什么东西。”
史氏眯眼,太子府里的东西,怎么会加了别的?道:“是毒药么?”
“恩……助兴的东西。”男子手指微晃,冲着史氏挤眉弄眼。
史氏不禁愣住了,“那便是她了,今日那霜淤说是怀了太子的孩子,已经四月有余,无论如何我都是不信的。”
“这个女子我有印象,可不简单。”男人意味深长的道,“太子有几次都差点被她得逞了,但也是她自作孽,太子每每都无动于衷。”
一番话别有用意。
“什么意思?”
男人伸直长长的腿,一派风流倜傥,“下次再多带点酒我就告诉你。”
闻言,史氏裂裂嘴,估计也是不重要的,否则定是早就告诉她了,她拉长调子,“好,下次一定再带酒来。”
两人从修炼聊到江湖事,再从朝廷之事聊到趣事,一晃几个时辰过去了,修长的男子打道回府。
史氏轻挥裙摆蹭到的泥灰,指尖一点喝完的三坛酒肚子,身上忽然有了淡淡的酒味。
一个人慢吞吞的走下去。
在门口瞧见一众侍女时,她有些愣怔,很快恢复,“走吧,去瞧瞧霜淤。”
在后头的泊春一下子凑到她身边,小声道:
“娘娘,殿下回来了,见了霜淤,认定是别人的孩子,可是智鱼那家伙极力护着霜淤,认定是霜淤受苦了,倒是都对她很是同情怜惜。”
……所谓的厉害,应该指的就是如此了,东宫的女子怀孕污蔑是太子的,就算太子不追究,也得治个罪才是。
史氏敛目,明白因为她是东宫多年的主事,人脉在这里,这个结果也是必然的,“‘情分’二字可真是重,殿下如何处置霜淤呢?”
“养在偏远地方两个月,待她能走动时,做个小掌事,大掌事是沥青。”泊春道。
史氏叹出一口气,点点头,“那孩子是谁的?”
泊春眼神里满是轻蔑,“不知道是谁的,以后怕是没人要了。”
倒是和以为的不太一样,史氏道:“既然是太子殿下的决定,那便如此罢。”
正好留下她看看怎么个“不简单”法。
泊春侧过瞥了一眼后头的白衾,这一次娘娘回来,显然更重视白衾,可她明明才是服侍了娘娘大半辈子的。
心里暗道:这段时日必须好好表现,努力争取“地位”。
她道,“殿下回来后很是不愉快,这是奴婢特地为主子寻来的葡萄,采的最新鲜,颜色最艳的,篮子是娘娘练手的一个。”
史氏微微侧过来,颇为意外的赞道,“好,说起来已经很久未有给殿下果物了。”
看着娘娘差不多心情好些了,都绝口不提“借酒消愁”一事,只是服侍娘娘沐浴更衣,洗净了酒味。
史氏身着一袭雪白长衣,手指敲门,“叩叩”两声,里头传来声音,“进来。”
入眼,太子一本正经的在写些什么,一边跪坐着的智鱼脸上一道长疤横梗。
见来了人,智鱼漫不经心的看过来,见是史氏,一愣后,恭敬的点头。
史氏面无表情的点头致意,轻轻将一小篮子放在木桌上,“夫君在写什么?”
太子殿下目不转睛,下笔流畅,那字极为的好看,方方正正但又不缺弧度,温声道:
“这是写给老臣的,劝说借出一部分银两用以救灾。”
史氏点头,“夫君辛苦了。”
悄无声息的,智鱼与白衾、泊春出去了。
刘据瞧了眼史氏:“可认字?”
史氏笑着道:“认识几个。”
刘据亦是笑了,宛如一汩温泉:“过来,教你写。”
在刘据的牵引下坐在了其腿上,这才坐好,刘据忽然伸手捏了把她的痒痒肉。
史氏豁然看他,吐出一个字,“痒。”
刘据老神在在的,“老早就觉得奇怪,二娘身上为何冰冰凉凉的,天明明那么热。”
许是觉得史氏的反应好玩,复又掐了把痒痒肉,引得史氏又是一瞪,干脆用手护着自己的腰,一双美目瞪的大大的。
“妾身身上虽然凉,可其实热得很。”她一本正经的道。
刘据也是一本正经的道,“哦。”一手却是不客气的圈住人,借着教写字的由头,大大的蹭凉意。
刘据一边教一边说起了朝廷的事。
面目肃然的道:“也不知父皇如何想的,公孙敖与李广利并无将领之才,可是偏偏这次准备击打匈奴的军队里,将领选了他们二人。”
史氏一顿,李广利是刘髆的人,那公孙敖便是太子的人。
从前公孙敖与卫将军关系不错,可不代表将领之才是能传承的。
皇帝选了他作为出将人选,不太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