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集市,源头其实就是三流九教的人不定时交换各自所需的场所,后来干脆约定一个地点和时间,每逢定时则汇聚在一起以物易物。一开始这个交易只是在一些身着奇装异服的人群中进行,而且他们交易的物品很多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门槛也设定得很高,一般人都很难进入其中进行交易。
说来也奇怪,他们一般很少将物品兑换成货币,仅仅是最原始的物物交换。
后来,周边村落的村民也意识到聚集起来各取所需的方便,于是便形成了集市,于是也有了赶集的说法。
漱宝村就是一处集市所在。
洛东阳小时候时常由洛老头带着到漱宝村赶集,偶尔多换得的几个铜板,洛老头都会给洛东阳买好吃的。随着年岁的增长,赶集对于洛东阳来说,也没了孩提时代的那种期盼,更多的是要为生活而负担。
漱宝村后,有一座大山。当然了,这座大山就叫做漱宝山。
漱宝山拔地千尺,势如苍龙昂首,气势非凡。远处望去,只见那嵯峨黛绿的葱茏,满山蓊郁荫翳的树木与湛蓝辽阔的天空相辉映,缥缈的几缕云恰好构成了绝佳的视角。
漱宝村的村民在山脚下开了一条小路,方便赶集的人各方云集。
以往见到漱宝山,洛东阳就觉得这山特别有灵气,不由会赞叹大自然的造化和大手笔。今天再看漱宝山时,莫名多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云雾缭绕之下,似乎别有洞天。
“嘿,兄台,我看你观看良久,莫非你也觉得漱宝山大有不同?”一个声音在洛东阳耳边响起。
王小虎闻声,皱了皱眉,寻思着该不会今天诸事不顺,又有人没事找茬来了吧?
见王小虎不善的神色,来人赶紧绕到洛东阳身侧,继续说道:“我就时常想啊,漱宝山带了个宝字,山里面铁定有宝。只是别人都不屑鄙人的想法,今日看兄台貌似对此山也有看法,难得遇到知音,未敢请教大名?”
洛东阳回过神来,甩去脑海中不切实际的念头,循声而看,说话的原来是一个年轻的少年公子。
少年公子一袭青衫,乌黑的长发一泻而下。很奇怪的,寻常青年男子披头散发,总免不了要带几分疏狂的味道,可是他这样反而清雅以极,全无半分散漫,直让人觉得天底下的英俊男子合该都似他这般披散头发,才称得上是器宇轩昂。
“知音不敢当,只是多看了几眼这漱宝山罢了。我山野小子,名不见经传,单一个洛姓,复名东阳,倒是未请教阁下如何称呼?”洛东阳眼底充满了平静,与青衫少年公子素昧平生,疏远的同时不忘爷爷的教导,倒也落得坦荡荡。
青衫公子眉色一展,热情得仿佛失散多年的兄弟般,自我介绍道:“原来是洛兄弟。失敬失敬!在下司马翊,访名山至此,见漱宝山极其不凡故而盘桓有一段时间了。今日见洛兄弟对此山也饶有兴趣,想必也是同道中人!”
王小虎老大不乐意了,嘀咕道:“莫名其妙一个怪人,又是失敬又是同道中人的,谁和你认识了,胡乱勾肩搭背,攀亲带故,肯定不是好人。”
“阿虎,话不可如此。”洛东阳却是听出了一些意味,知道司马翊看出了自己对漱宝山的直觉感官,心中大为惊讶,世上竟有这般手段,想必司马翊定非寻常人,加上司马翊虽然略有冒昧,但人倒也显得磊落,于是说道:“司马兄年纪轻轻,便能行走天下,遍访名川大山,洛某倒是想请问,这漱宝山到底有何异处?”
“天机不可泄露!”谁想司马翊这时候反而卖起了关子,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这漱宝山里面,定然有惊天的秘藏。”
王小虎眼见时间不早,想寻个落脚的地方,再去集市换了铜币,不耐烦地催道:“既然天机不可泄露,那就别耽搁我们赶集了!我们还想今天赶回去的呢,没那么多时间搭理闲人。”
司马翊闻言,不但没有不好意思,反而是更加蹭上来,似乎没有听到王小虎的抱怨一般,打哈哈说道:“这位阿虎兄弟,我看你们应该是来赶集的,如果不嫌弃的话,不如我们结伴同行,何如?”
没等王小虎反对,洛东阳主动说道:“相识就是缘分,既然司马兄有意同行,反正路是大家的,又有何妨。”
“我就说嘛,我和洛兄弟当真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边行边聊,司马翊忽然说道,“不过,我观洛兄弟印堂隐晦,眉宇之间有一股阴气入侵,似乎这近日洛兄弟会有生死劫难……”
王小虎一听司马翊刚认识不久,就咒骂洛东阳一般,打心底里气不过来,再联系洛东阳之前被雷劈‘死’过一回的事情,于是大声嚷嚷说道:“你这死马活马的,没事怎么乱咒人?我看你简直就是卖狗皮膏药的江湖术士,专门来坑蒙拐骗的不是?”
司马翊闻言,顿时哑然,失笑道:“也是也是,交浅言深,是我失礼了。”
“无妨!”洛东阳始终觉得司马翊从头到尾都神秘无比,看的出他想表达一种隐晦的信息,或者他已经表达了出来,只是自己没能抓住那一点。
在怀中摸索了一会,司马翊掏出一本看起来极其古老的书籍,眼中肉痛的神色一闪即过。
“刚才失礼,我身上也没有别的东西,碰巧偶然的机会,我捡到了这本书籍,硬是没有研究出个什么,不如就送给洛兄弟当做赔罪。”司马翊将书籍递了过来,接着说道,“依照我的猜测,这本书上面讲的应该是强身健体之法,洛兄弟不妨平日里多看看,必有裨益。”
洛东阳没多想,知道司马翊只是以此缓冲缓冲一下尴尬的气氛,加上好奇心居多,接过书籍,随意一翻,果然如司马翊所言,上面大多是修心养性的文字,谢过之后便收下了。
平日里,在五方村洛东阳也没多少机会结识不同的人,眼下司马翊才一会的光景,已经显露出见多识广的内涵,不失为一个可以结交的人。
只是司马翊虽说是随行,但是对集市上的物品殊无动心,更多的却是对洛东阳以及五方村充满了极大的兴趣。
待到洛东阳他们把物品换成了钱币,约莫着时辰,已经是傍晚时分。因为随身带着干粮的缘故,倒也囫囵了一餐。
期间,几人聊起五方村里的那块古老石碑,司马翊忽然眼放异彩,言及以后若有机会,必定会到访五方村,顺便瞧一瞧那石碑。
因为要赶着回五方村,洛东阳他们不得不和司马翊道别;而司马翊言语中透露,要进去漱宝山一览,感受一下漱宝山的灵气,引得王小虎认为此人肯定是富家公子,闲的没事做,这才养出了一身的怪毛病。
回到五方村,都已经是夜里的光景。和王小虎分别后,洛东阳轻轻地推开房门,生怕打扰了爷爷休息。
孰料洛老头一听到开门的吱呀响,在里屋问道:“是东阳吗?”
洛东阳不想爷爷这么晚都还没睡,应声道:“爷爷,是我。”
咳嗽了几声,洛老头开口说道:“我约莫着时间,差不多你要回来了,堂屋桌上的饭菜我热了热,这会应该还没冷。”
到了堂屋一看,饭菜分明热过几次了。洛东阳心中一暖,莫名地鼻子抽了抽,但是马上换了副开心的语气,说道:“爷爷,我今天带的干粮还没吃完呢。”
洛老头那宠溺的声音传来:“你正在长身体,总吃干粮也不好。”
吃完饭,收拾好桌子,洛东阳打完水又到牛棚丢了一些草后,方才洗漱上床休息。
躺在床上没有睡意,百无聊赖,洛东阳拿出司马翊送的那本书翻阅起来。
“原来封皮是补上去的,这本书却是个残卷。”洛东阳摩挲着骑缝处,明显这本书并不完整,从里面书页泛黄的程度来看,封皮估计是司马翊捡到这本书之后补上去的,“一本捡到的残书,翊兄弟竟然如此重视,多少有些来头,并非他口中说的那么简单。”
只是残卷并没有书名,翻开第一页,赫然入目的是一段生涩难懂的文字,洛东阳辨认之后,内容说的的和司马翊所言相同,基本是修身养性,强身健体一类。
综篇之后,似乎有人特地做了注解,上面写着:“此心经有仙缘者得习,不传下士,乃口口相传,不记文字。吾今于世,恐后世遗忘,书而录之。上士悟之,升为天仙;中士修之,南宫列官;下士得之,在世长年。”
落款处笔迹却早已模糊,看不出是何人所留,洛东阳看完这所谓的‘序篇’,哑然失笑,自语道:“什么飞升,什么延寿,简直一派胡言。这个世道,要真的有仙缘,天地何须如此纷争,世人为何言道无仙?”
不过,洛东阳虽然觉得神仙的奢谈有些不切实际,但是读完开篇那段经文,整个人却格外的空灵,精气神也充沛无比,权且当做消遣,继续看了下去。
翻开第二页,似乎是入门篇,却只有四行字:
闭目冥心坐,握固静思神。叩齿三十六,两手抱昆仑。
后面还附有一张图,仿佛怕看的人不懂,特地用图解来解释前面的文字。图中,画着一个小人,盘腿端坐,轻闭两眼,身体正直。正是静思息虑,神不外驰。
再往下看,入眼是一句警示:“不可贪功冒进,否则有走火入魔之虞;初习者须是循序渐进,方有所成。”
不过好在他看到警示句,并没有继续翻下去。
左右也是无事,洛东阳终究还是忍不住模仿起来。
一开始并没什么不适感,反而神清气爽,尔后洛东阳心中一动,想起自己脑海中那段仿似铭刻的天字来,里面好像也提及了和残卷上相同的意思,也有什么‘得道’的字眼。
带着试一试的心态,两相印证,一边默念。
变故突起,方才在心中念及第一个字,那字重若千钧,洛东阳整个人彷如遭到重击,脑袋轰隆一声像炸开了一样。而识海仿若实质化般,顿时缺了个口,滔天的海水冲着缺口奔腾而来。
变故来得太突然,洛东阳压根就没有丝毫主意,稍有不慎,当真会如残卷上所言,轻则走火入魔,重则人死神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