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棠也慌了。
借令牌的事不能说,那要怎么向太子殿下解释董原在这里?
不过池棠只慌了一瞬,就定下心来,甚至看着惊慌失措的董原还挺有优越感:“有什么好藏的?太子殿下又认不出你!”
董原一愣,低头看看自己的装扮。
慌是不慌了,但心里说不出的别扭。
“等会儿你就低着头,假装什么事都没有,看我指示,我让青衣带你出去!”池棠小声叮嘱了几句,才朝门口走去。
她和董原在屋里说话,青衣也是在的,闻言看了董原一眼,默默打开了门。
太子殿下就站在庭院中央,紫袍乌氅,长身玉立,面容清清冷冷。
听见门开的声音,他抬眸看来,唇角微微一勾,眸光乍软。
池棠一看到他就觉满心欢喜,甜甜唤了声“殿下”,蹦跳着迈过门槛朝他跑去。
快要撞进他怀里时,突然想起边上还有人,急急收住了脚步。
李俨若无其事地将抬起要扶她的手收了回去。
池棠仰起脸冲他一笑,娇娇问道:“殿下怎么过来了,也不让人通传一声!”
这么问着,心里也确实觉得奇怪。
太子殿下不是每天要侍疾没空出宫吗?怎么突然过来了?
照例来了也是在前院让人唤她过去才是,怎么自己无声无息跑进来了?爹爹知道吗?
哦对,爹爹不在家……
“陛下今日头疾好些了,孤得空便来看看你。”李俨看着她满头细软的发丝,想起好几日没看到她了,手痒地想摸一摸。
往日他摸她的脑袋时,她会不自觉微微眯眼,很是可人。
可这回,他刚抬起手,小姑娘就作出了躲闪的动作。
李俨心中骤然一沉。
池棠实在有些尴尬。
当着侍女们的面也就算了,她也习惯了,可这里还有个外人呢!
眼看太子殿下因为她这一躲变了脸色,池棠又觉得心虚,忙补救似地拉住他的衣袖,道:“我在画殿下交代的画呢!殿下进来看看?”
说着,一边在背后做手势,示意董原离开,一边拉着他往里走。
但是没能拉动。
池棠抬头看他,却见他正低头看她。
准确地说,正低头看着她背后。
池棠顿时吓得把背后的手收回来。
太子殿下比她高出许多,现在两人又离得那么近,他一低头,可不就能看到她背后的动作?
池棠又拉了拉他。
他还是没有动,而是将目光抬了起来,看向正默默朝院门口挪动的董原。
董原顿时迈不动脚步了,停在原地,浑身僵硬。
池棠一颗心也提到了喉咙口,紧张到忘了呼吸。
他发现了?他看出来了?
要是殿下认出了董原会怎么样?
要是殿下问起董原为什么在这里,她要怎么回答?
她答应了董原不把他供出来的啊!
正在池棠急得六神无主时,太子殿下却收回了目光,低头淡淡看她:“走吧。”
池棠没能反应过来,呆呆看着他。
“不是去看你的画吗?”他提醒道。
池棠见他神色如常,仿佛刚刚看董原那一会儿,什么也没发现。
莫非董原的女装太像了,太子殿下没有认出来?
池棠心里一松,高高兴兴拉着他往里走。
进了屋,走到书案前,池棠正要给他看画,突然听到他在耳边淡淡问了一句:“和董原在屋里说什么?”
池棠一个趔趄,差点扑在了桌上。
他单手扶住了她的腰,将她反转过身,拉进怀里,一双眸冷冷地看进她眼里。
池棠被他看得半点底气也无,弱弱道:“我答应过不把他供出来的……”
这一句也就够了。
李俨细细品了品,大概知道和什么有关了。
心里虽然好受了些,但还是冷冷淡淡道:“孤不喜欢你和别的男人同处一室,下不为例!”
池棠争辩道:“是有要事啊——”
“有事可以交代给孤,觉得不合适,也可以交代给池公,何须你闭门单独商谈?”
那不是爹爹不在吗?池棠还是不服,小声道:“青衣也在——”
“青衣不在,你以为他走得出去?”
池棠打了个冷颤。
她身子后倾,毫无着力点,除了靠他一只手搂扶着腰肢,就只能揪着他的衣襟不放,气势上弱得不能再弱了,觑了一眼他的脸色,怯怯道:“殿下生气了?”
李俨冷冷看了她一眼,手臂一伸,从书案上拿起画稿。
“孤让你画画,三天了,才画这么一点儿?倒是有空同董原密室商谈要事?”一想到她画这画像时想的是别的男人,李俨就冷静不下来。
“不是不是!”这个指控可就误会很大了,池棠急忙否认,“这是我今天刚画的!”
推了推他,不但没推动,反而被抱得更紧了。
他身子与她贴得很紧,绷得僵硬,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威胁。
池棠紧张得咽了咽口水,祈求道:“殿下你先放开我,我拿前两天画的给你看。”
他眸色深了几分,却没有放开:“在哪里,孤来拿。”
“白瓷缸里……”池棠说完,扁了扁嘴,“殿下放开我,我害怕……”
李俨微微一怔,扶着她站稳,松开了她。
池棠忙跑到书案侧面,和他拉开一点距离,这才从白瓷缸里翻出两支画卷,远远地递给他:“我每天都有画,觉得之前的画得不好,今天才又重新画的。”
李俨低头看着画稿。
今天这一张刚刚动趣÷阁,只有个身形轮廓而已,但她从瓷缸里拿的两张,都已经形神具备。
一张骑马,面色冷峻;一张站立,笑意温软。
画得细腻温柔,每一趣÷阁都看得出认真投入。
如果他先看到这两幅,肯定不会怀疑她在敷衍自己。
“我每天上午抄书,下午作画,这几天都没有出过门,也没见过外人,董原今天才来了一刻钟而已,话说完就要走了,碰巧殿下撞见……”
李俨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委屈,抬头见她红了眼眶,心里自责不已。
放下画,柔声招呼她:“阿棠,过来。”
池棠别过脸,不理他。
问都没问清楚,就对她这么凶,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