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边,李傕郭汜等人计议已定,分兵行事,那一边打着为董卓报仇旗号的羌族骑兵在北宫伯玉的率领下,如风一般一边劫掠一路往中原杀来,已经到了天水!
“杀!”天水冀县城头,姜炯怒喝一声,手中长枪横扫将冲上城头的五六名羌人扫下了城去。姜炯身边,五六名士卒咬着牙瞪着眼睛,冲到了城墙边,将城下攻上来的羌人砍下!一枪建功,姜炯面露疲态,拄着长枪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身上的衣甲破烂,好几处破烂的地方都渗出了殷红的鲜血!
此时的冀县城头上到将官下到士卒一个个都已经杀得麻木了,他们已经忘记了自己是第几次将凶残的羌人赶下城墙,更不知道下一刻自己是否还有命继续站起来!然而,尽管如此没有人退缩,他们不敢想象,要是冀县城被攻破了,城内的百姓,自己的父母妻儿将要遭受到怎样的凌辱!西凉羌族二十余万叛军打着为董卓报仇的旗号,一路浩浩荡荡,犹如蝗虫过境,所经过的汉人郡县无一不惨遭他们的毒害,烧杀抢掠,荼毒千里民不聊生,西凉之地无不闻羌人之名而色变。而随着半个多月的进军,由于牛辅前去给董卓报仇,西凉军群龙无首,没有人出来阻止羌族叛军的残暴行径,以至于仅仅半个月的时间,羌族乱军已经到了雍州,一路上烧杀抢掠,陇西、定安两郡的官民望风而逃,羌族乱军穷追不舍,一路劫掠终于到了天水郡。
天水郡上下官民本来也想逃跑,哪想羌族乱军在北宫伯玉的命令下包围了冀县城,并声称破城之日血洗冀县,冀县上下军民包括之前逃入冀县的军民不得不在天水郡太守的组织下誓死守城!也幸好羌人和大多数马背上的少数民族一样,在马背上他们能够纵横天下,但是在攻城上面倒是有些相形见绌。再加上冀县上下军民一心,为了生存誓死抵抗终于暂时抵挡住了羌人的攻势,然而羌族二十余万两天连夜无休止的攻城,城内用来守城的滚木礌石热油箭矢早就已经使用殆尽,就连城墙附近的民居都已经被拆除用于守城,而到了现在冀县城已经摇摇欲坠,之前用于守城的滚木和礌石已经在城外堆积了有一丈多高,羌人又出动大军将大量的泥土在冀县城外填了一个和城墙相差只有一丈多的斜坡,虽然不能骑马攻城,但是要攻上城墙已经不是什么难事了,从和羌人短兵相接开始,冀县的守军前赴后继,城墙上到此都是汉军的、百姓的还有羌人的尸体,至于城外那仅仅一丈多高的距离已经被尸体几乎填平了!刚开始交战时的大汉官军早就已经被打残,在生死存亡之际,冀县的氏族豪强派出了家中的私兵奴仆,甚至连青壮百姓也都自发的冲上城墙捡起武器和羌人拼命!在被羌人围城,没有退路的情况下,冀县上下所有的百姓都知道,等到羌人攻破冀县是怎样的后果,与其任人窄割还不如拼一把,那样或许还有一条活路!
“啊!啊!”就在姜炯恍惚之间,之前接替他的六名士卒终于没能抵挡得住悍不畏死的羌人,被羌人又攻上了城头,有两名士卒躲闪不及被攻上城来的羌兵残杀,剩下的四名士卒虽然在这两天已经见惯了生死,但是看到自己的两名同伴被羌人残杀,下意识的往后多了两步,可就是这么一躲,城外的羌兵舞着弯刀翻越城墙杀了进来!
“去死!”姜炯见此,咬牙大喝一声连忙冲了上去,手中长枪犹如离弦之箭刺入刚刚翻越城墙的一名羌人的胸膛,随后长枪一摆,枪尾一扫“梆”的一声扫在另外一名羌兵的脑袋上,那羌兵瞬时间被枪尾打得气孔流血,倒在地上就算是不死也变成白痴了!
“冀县的军民们,城在人在城亡人亡,誓死守护冀县!”远处,天水太守马遵身着甲胄被七八个护卫守护者,高举手中的宝剑一副大义凛然的高声喊道,听得城墙上的军民早就已经在羌兵凶残的攻击下变得麻木了,但是听到马遵的呐喊,不犹得纷纷提起了精神,瞠目咬牙和羌兵死磕!
然而,作为喊话人的马遵此次却是心中苦涩,如果可以,他一辈子也不愿意做出这样大义凛然的事情,可是现实却不容许他撂下挑子。原本羌族乱军来时,马遵早就想要逃跑但是他却没想到羌族乱军一路到来,陇西和南安的百姓全都闻风逃跑,让北宫伯玉大怒,发了狠不再让冀县的百姓逃跑,让羌兵包围了冀县。那个时候,马遵就是想要也跑不了了,只能硬着头皮和羌人拼命。他心里还有一种侥幸,或许其他郡的官军得知了冀县的惨境回来相救,可是现在看来,这冀县马上就要交代了!
“没想到我马遵胆小贪婪了半生,到了最后,竟然还要当一回大汉忠臣!”马遵看着已经在羌兵的攻势下不断倒下的军民,心中苦涩,晃眼间,马遵看到了姜炯,只见他干净利落的斩杀了好几个羌兵,眼睛一亮,对着旁边的亲卫指着姜炯那边道,“咱们到那边去!”随即向着姜炯的方向走去。
来到姜炯身后,眼见姜炯将最后一个攻上城墙的羌兵斩杀,在姜炯身后的四个士卒连忙冲上前帮助姜炯守城,马遵对着身边的亲卫道,“你们去三四个人帮他们守城!”又对姜炯叫道,“那个什长,你过来!”
姜炯见马遵叫自己,顾不上喘息,拄着长枪上前行礼道,“属下拜见太守!”
“恩……免了免了!”马遵摆摆手道,“你姓姜,又武艺不俗,是出身姜家?”姜姓是天水大姓,天水姜家更是当地望族。因此,马遵才有此一问。
姜炯顿了顿道,“回太守,姜家家主乃是属下伯父。”
“原来如此,你即是姜家主侄儿,怎么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什长?我见你武艺高强,要是让你伯父说一声,就算是做一个校尉又何妨?”马遵点头颔首道,姜家虽然是天水望族,但其家族却并不在冀县,而是在西县。
姜炯皱了皱眉道,“回太守,属下自幼励志报国,行霍骠骑班定远之故事,从小习练武艺,遍观兵法。只希望凭着自己的实力实现自己的志向,若是依靠家族的力量,就算是当一个中郎将又有何意义!”
“好好!”马遵抚掌笑道,“有志气!不过……”马遵面色一黯,环视四周道,慨然叹道,“现在一切都晚了,如今我们已经是强弩之末,恐怕过不了一时三刻,就会兵败如山倒,城破人亡了!姜炯你可有什么办法?”
姜炯看了看四周,听着城外叫嚣冲天的羌族喊杀声,有些黯然的摇了摇头,“羌人凶残更兼兵力数倍于我,如此情况,除非孙武子在世,属下亦没有办法……如果能够有援军的话,或许我们能够有一线生机……”
“唉……”马遵闻言不出所料,摇头叹气道,“如今天下纷乱,朝廷动荡不安,若非如此,羌人又何至于一路势如破竹仅用了半月时间久到了冀县?更别提援军了!各个郡县的官军逃跑还来不及,谁还会有空来管我们的死活……对于冀县和满城的百姓,咱们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姜炯啊,你看有没有机会咱们突围出去?你还年轻,前途远大,本官身为天水太守,若是就这么命丧于此,那可真就太可惜了!”马遵问道,其实这就是他找姜炯的原因,一直以来,他就没有放弃过逃命的打算,可是面对凶残如狼的羌人,马遵根本没有办法逃出去。这两天来,他好几次亲眼见到冀县的几个氏族豪强在家族私兵大护佑下企图冲出羌人的包围,然而结果却是那些企图突围的全部都被羌人杀得片甲不留!可是,当他见到姜炯只有,只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姜炯的武艺不俗,若是能够由他护卫,自己再召集一大批士卒,或许能够找准机会逃离冀县!
见马遵竟然在这个时候还想着逃跑,姜炯心中怒意上涌,面带讥讽的说道,“太守不是说城在人在城毁人亡么?怎么又想着逃跑了?再说,这城外二十万羌兵将冀县围得个水泄不通,太守又不是没有见过这两日企图逃跑的氏族到最后还不是被羌人围而杀之!再说……”
姜炯抬头不理会面带怒容的马遵一脸坚定的说道,“我虽不能像冠军侯霍去病那样封狼居胥,又不能如窦宪大将军那样勒石燕然,亦无法像当今蜀王那样追亡逐北横扫鲜卑王庭,但是大丈夫征战沙场,为国捐躯,我姜炯死得其所!”
“你!”马遵面色发白,指着姜炯!
“哈哈哈……杀!杀!”就在这时,众人对面的城外传来一个羌人的大笑声,下一刻之间一个挥舞着狼牙棒的羌人将领跳进了城墙,手中的狼牙棒一扫,马遵派去帮助守城的亲卫还有之前和姜炯一起守城的士卒被那羌人将领一狼牙棒扫得脑浆迸裂,命丧倒地!
“杀!”姜炯回首,双眼立刻红了起来,他身为什长,手下的士卒就只剩下之前那四个人了,可是现在他们都死了!姜炯手中长枪一拧,大喝一声,疾步向着那羌人将领杀了过去!
“快快快!护着本太守走!”看到那羌人将领一棒便打杀了七八个人,马遵就像是一个被强暴的少女失声尖叫着往后面逃去!
“呜呜呜……”就在这时,城外羌军之中,响起了凄厉的号角声,这声音传遍整个冀县上下,令得所有人都是心中一颤,这,是羌人进攻的号角声!
“哈哈哈……杀!”姜炯对面的羌人将领听得场外的冲锋的号角,仿佛已经看到了冀县城破,屠戮全城的情景,狞笑一声,手中的狼牙棒带着呜呜的啸声砸向姜炯。姜炯面色沉凝,听到城外的号角声,更是心中惨然,他死不要紧,最主要的还是,一旦城破,这冀县满城百姓将面临着羌人残暴血腥的屠杀!
“就算是死,我姜炯也要拉一个垫背的!”姜炯咬牙,手中的长枪或作点点寒星,直取羌人将领要害,之前他曾和这羌人将领硬拼了一击,这羌人将领别的没有就是一身蛮力,让他吃了大亏!
“哈!”羌人将领大喝一声,无视姜炯的枪影,手中狼牙棒照着姜炯当头砸下!狼牙棒的怪啸声,让姜炯眉头紧皱,脚步一动,躲过羌人将领的狼牙棒,手中的左挑右刺,以灵活的身法不断攻杀。
“哇呀呀……”姜炯灵活的围杀,让羌人将领每次的攻击都落空,面对姜炯飞快的长枪,羌人将领也不得不谨慎应付,这样滑不留手的情况让他哇哇大叫,手中的狼牙棒竖劈横扫,那庞大的劲风也让姜炯忌惮万分!
“呜……呜呜……”在羌人悍不畏死的进攻下,冀县城上的守军再也无法抵挡住,不断被羌人杀害,机会所有的城墙都已经失守,冀县城墙那仅有的已经不到半丈高的城墙已经根本无法抵挡住羌人的脚步,羌人乱军嗷嗷叫着犹如潮水一般不断涌入冀县城墙,尽管城下的军民依然不要命一般往城上冲来企图将冲上城墙的羌人赶下城墙,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羌人涌上城墙,冀县城破就在眼前!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冀县左近突然响起了凄厉的号角声,下一刻,只见旁边的山林之中,一支骑兵突然杀了出来,这些骑兵尽皆身着大汉军队制式的铠甲,为首一将手掇长枪厉声大喝,“西羌狗贼休得猖狂!大汉蜀王麾下,益州军团第四军团张任在此!”
“杀杀杀!”张任的骑兵身后,一支长枪步卒借着紧密的阵型,高声大喝,大踏步紧跟骑兵向着羌族大军杀去!
羌族大军中军之中,北宫伯玉眼看着羌族大军就要杀入冀县城,突然听到身后的喊杀声,脸色大变,等他回头一看却发现一支上千人的骑兵在张任的率领下向着羌族军队杀了过来!再看到这支骑兵身后的是步卒之后,原本面色大变的北宫伯玉面上变成的讥讽,“就凭着一支骑军还有身后那些步卒就想要和我羌族铁骑抗衡,实在是自不量力!传本将军命令,让后军分出一部给本将灭了那些汉军!”
随着北宫伯玉一声令下,羌族后军立刻分出了两千羌族铁骑嗷嗷叫着杀向张任!
“投枪准备!”张任见羌人仅派一两千骑兵就敢乱糟糟的杀过来,面露讥讽,长枪一引高声大喝道!
张任身后一千骑兵,随着张任一声令下纷纷取出背在后背上的三尺长的标枪,高举过头,身体微微后仰!
“杀!”眼见两军即将交战,张任长枪一挥,身后一千骑兵借着战马前冲之力,纷纷投出了手中的标枪。
“咻!咻!咻!”一千支标枪划破空间,散发着令人心寒的杀气,如一阵风一般冲入迎面冲来的羌人军中!“噗嗤……噗嗤……”羌族骑兵迎头撞进了标枪雨之中,就像是下饺子一样,一瞬间便倒下了一大片!
“杀!”不等羌族骑兵从惊骇之中,回过神来,张任已经率军杀入了羌族军中,身后的一千骑兵如狼似虎,爆发出震天杀音,手中长枪无情的刺出,将一个个还在发蒙之中的羌人刺于马下!张任手中的长枪或作一片枪尖的海洋,凡是挡在他面前的羌人没有一个是其一合之敌,全部被其刺于马下,张任早就打定了擒贼先擒王的注意,紧紧的盯着代表着北宫伯玉所在的羌族旗帜径直向着杀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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