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当一身甲胄手持大刀面无表情的站在大营外看着葫芦谷方向,已经是三天了,自从孙坚抄小路去偷袭文聘之后,一直到现在,没有丝毫音讯传回来,这样韩当心中涌起一阵阵不详的感觉。按理来说,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作为营寨中孙坚不在的情况下地位最高的将领,不应该就这么站在营寨外等候孙坚的消息,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原本心中还有些底气的韩当也不免心慌乱了分寸。现在韩当已经顾不上影响了,除了派出大量的人马道谷中监视文聘军动向,韩当还派出了大批的人到山上去等候孙坚,但是他又不敢明目张胆的在山中搜寻孙坚的行踪,如果孙坚就埋伏在文聘军营寨附近等候偷袭的机会要是自己来个大张旗鼓的搜索,暴露的孙坚的行踪那可就是天大的罪过了!可是,不管是山上还是谷那头,这三天来一点异动都没有,那浓密的山林此时看在韩当的眼里,就犹如一尊吃人不吐骨头的巨兽!令他止不住的心慌!
“将军!将军!”就在韩当胡思乱想的时候,对面的山上飞快的跑下来一队士卒,其中一个士卒身上背着一个人,还有一个人手上拿着一把全是血迹的大刀!
韩当心中一震,这把刀,好眼熟!韩当心中兀自还有几分侥幸,脚步有些轻飘飘的迎了上去!拿着那把满是血迹的大刀的士卒快步跑了上来,将大刀交给韩当,声音哽咽道,“将军,主公……主公……”
韩当下意识的接过士卒递过来的大刀,是孙坚的古琔刀,或许是杀了太多的人,整把大刀上面被鲜血给染得变了颜色!主公的古琔刀在这里,难道……
“义……公……”这时那个背着一个人的士卒来到韩当面前,小心翼翼的将背上背着的人小心翼翼的放了下来,却正是孙坚!此时的孙坚已经完全没有了“江东猛虎”的霸气,奄奄一息!身上的甲胄已经破烂不堪,在孙坚的胸腹间有近十处被砍掉箭杆的箭矢清清楚楚的展现在韩当面前一缕缕鲜血从箭头处不断往外冒着,全身上下刀伤枪伤更是令人简直不敢直视,孙坚的衣服已经完全成了红色,有些干燥的地方呈现出鲜血干燥之后的暗红色!这且不算,孙坚的两条腿上,也有好几处用布条紧紧包扎着,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没有死,孙坚可谓是命硬了!
“主……公!”韩当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人会是自己那位纵横开阖,雄姿英伟的主公孙坚!
“您……您怎么会成了这样?”韩当浑身颤抖着双膝跪倒在地,想要伸手去抱过孙坚,却不敢相信!
“咳咳……”孙坚惨笑一声,嘴里冒出一口鲜血,“成王败寇,现在还讨论那些又有什么用呢?义公!”孙坚咳出一口鲜血,原本惨白的脸竟然变得有些潮红精神了许多,孙坚伸出沾满鲜血的手拉住韩当,“某快不行了!某死后,请你和公覆辅佐策儿,策儿无论武功还是谋略都要远胜于我,可是其爆裂的脾性同样远胜于我!你们两个以后辅佐他,一定要替我看着他!让他千万不要想我这样,只为了意气之争,而枉顾了性命!这个世间,从来都是以成败论英雄!没想到我孙坚到死了,才真正的明白这个道理!真是,时也!命也!哈哈哈……”孙坚说完大笑三声,脸上的表情突然一怔,一股股鲜血从嘴里冒了出来,孙坚的身子抖了两下,眼睛一瞪没了气息……
“主……主公!”韩当惊呼一声,一把抱过孙坚右手骈指放在孙坚的鼻子前试探了一下,没有气息,又在颔下摸了一番,没有跳动了!一代枭雄江东猛虎孙坚,死了!
“呜……呜呜……”就在韩当还在为孙坚的死反应不过来的时候,葫芦谷内突然传出一阵阵号角声,韩当身子一震,这是刘表军出兵了!
“杀!”就在这时,对面的山上一将手持大刀身后跟着一群士卒如下山的猛虎冲了下来,“荆州牧麾下中郎将文聘在此!何人敢与某一战!”说起来,文聘这三天十分憋屈,当日孙坚受了重伤在山中逃窜,文聘紧随其后追杀,却没想到孙坚凭借着重伤之躯和他以及手下的一千士卒在山中周旋了三天,不仅如此,参与围剿的士卒有近三百人死在孙坚手上!一直到之前,文聘才得知孙坚被其手下的军队救下山去,但是以孙坚的样子,就算是不死也是重伤不起,此时的孙坚军,主将重伤甚至有可能身死,肯定没有什么士气!于是文聘连忙派人回去联系蒯越,让他出兵进攻孙坚军,而文聘也集合了所有围剿孙坚的士卒身先士卒的杀了下来!
“不好!”韩当脸色狂变,如今孙坚已死,军队士气大跌,哪里还有可能抵挡住刘表军的进攻,于是韩当当机立断,背上孙坚的尸体,拾起古琔刀翻身上了战马,带着一批亲信往江陵逃去!这几天孙坚一去不回,孙坚军的士卒早就士气大跌,再加上刚在孙坚在许多人面前断气身死,此时作为孙坚之后地位最高将领的韩当更是直接闷头逃跑,孙坚军的士卒哪里还有抵抗力,不等蒯越带着大军杀出葫芦谷,孙坚大军就哇哇叫着向着韩当撤退的方向逃跑,唯有文聘速度快,带着手下几百人冲入溃逃的孙坚军中大杀了一通,抬头看到韩当带着孙坚的尸体几乎快逃逃得没了影子了,文聘一咬牙,也翻身上了一匹战马,向着韩当追去!
韩当背着孙坚的尸体一路埋头逃跑,一百多丈的身后,文聘纵马舞刀,凡是挡在他面前的溃兵皆被他无情的斩杀,一边杀还一边连声呼喝,仅他一人便在千军之中掀起一片腥风血雨。韩当听着身后文聘的大喝声,心中焦急,面上却是毫无变化,眼神直视着前方,一心逃跑!
“轰隆隆……”就在文聘追得越来越近,韩当几乎快要绝望准备和文聘拼死一战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一连串的马蹄声,随后韩当就看到一个身披铠甲手持长枪的少年将军,率领着几十骑冲了过来。
“少将军!”韩当面色大喜连忙高声大喝道,这少年将军,尽是孙策!
之前孙策和黄盖一起率领着长沙水军去剿灭黄祖的江夏水军,随后就和黄盖一起镇守江陵,同时负责后方的粮草调度,可是这近一个月来,孙坚被阻葫芦谷没有丝毫寸进,这样孙策觉得不可思议!于是孙策便让黄盖坐镇江陵,自己带着几十骑前往葫芦谷查探,没想到他刚到半路就听到前方传来喊杀声,于是她连忙催马赶来,却没想到竟是自家军队被追杀!跟让他心中惊骇的是,韩当背后似乎还背着一个人,会是谁?但是此时孙策却是没有时间计较,自家的大军竟然被敌军一个人追杀得没有还手之力,这让孙策无法接受,他大喝一声,“韩伯父休慌,我来也!”坐下骏马嘶鸣一声,速度更快了几分,手中长枪高举,径直向着文聘杀了过去。就在接近韩当的时候,孙策眼睛余光一扫,发现韩当手中拿着一把血迹斑斑的大刀,那尽是他们孙家祖传的宝刀!古琔刀在韩伯父手里,父亲呢?难道是韩伯父背着的那个人?就在孙策思考的一瞬间,文聘已经迎了上来!孙策暂时放下心中的疑虑,抖擞精神,手中大枪犹如怒蟒穿林带起一声尖啸刺向文聘的胸腹!
“来得好!”文聘大喝一声,手中大刀一竖怒斩而下!然而,孙策这一招却并未用老,就在文聘大刀怒斩而下的一瞬间,孙策双手持枪猛地一个上挑,直插文聘的下颔!文聘虽然对孙策的临时变招赶到惊骇,但却并没有手忙脚乱,手中的大刀便竖斩为斜劈,当的一声,刀枪相交,一股沛然大力从刀柄上传来,让文聘的手震得发麻,差点就拿捏不住大刀!这真是个怪物!文聘心中大叫一声,自己由上而下劈斩本就占据了优势,而孙坚的这个儿子,由下往上,还如此年轻,竟然如此神力,竟然让自己吃了一个亏!
“哈!”孙策一击不中,双手稳健,手中大枪就是一个横扫扫向文聘的腰际!文聘自知自己在力量上不是孙策的对手,大刀一转使出一个柔劲将孙策的长枪拨开,下一刻大刀一扬一个上撩剃向孙策的上身!孙策猿臂一收,大枪撤回挡住文聘的大刀,同时长枪一转,再次刺向文聘的咽喉……
两人可谓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孙策枪法大开大合,神力无双,但是其毕竟还十分年轻,交战经验不足,文聘刀法灵活,变换莫测,但是在力量方面却是逊色了孙策一筹,两人之间你来我往,刀砍枪刺,在两人之间,出现了一个宽大的开阔地,那些逃跑的孙坚军自觉绕过两人交战的战场,以免被两人误杀!文聘和孙策一直交战了上百回合却不分胜负,一直到蒯越率领大军追杀过来,孙策知道不宜再战,连忙对着文聘猛攻了一阵,抽身便走,“你便是刘表派遣领军的将军文聘吧!某乃江东猛虎之子孙策,孙伯符是也!来日再战,我必取你项上人头!”说话间,孙策马快已经跑去了许远。
文聘把刀一收,策马而立,看着孙策驱马跑远,心中却是唏嘘不已,不管孙坚是否已经重伤死亡,有孙策这个儿子在荆南,荆北将永远没有安生之日!
“仲业!怎么不追啊!”蒯越骑着战马气喘吁吁的驱马来到文聘面前问道,“刚才那是孙坚的儿子?孙坚已经重伤甚至已经身死,若是再杀了他的儿子,我荆州无患矣!”
“穷寇莫追!况且……哼……”文聘说着闷哼一声,嘴角流出一丝血迹,苦笑一声,“况且,孙坚这个儿子孙策,颇有乃父之风!一手枪法一身神力,若不是先生您率军赶来,某怕是要死于其枪下了!”
“此子竟如此厉害!”蒯越见文聘受了伤,心中骇然,文聘和王威作为当初刘表亲手提拔的两个武将,当初他们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见识过两人的武力,可以说在刘表手下已经找不出第三个比他们厉害的人了!可是现在文聘竟然伤在了孙策这样一个小儿手上!
文聘见蒯越大惊的样子,心中苦笑摇头,孙策的厉害还不仅如此,他能够感觉得到,孙策刚开始和他交战的时候还有些青涩,可是到了后来,孙策是越战越勇,几乎是将他压着打!他可以想象,未来孙策还会成长的更加恐怖,那时候也许如孙策所说的那样,可以取他项上人头了!
孙策自弃了文聘,一路快马追赶韩当,没有追击多远就发现韩当聚集着自家的残军等候着他。
孙策驱马来到近前,跳下战马向韩当叫道,“韩伯父,我父亲呢!”
“少将军!”韩当闻言,泪如雨下,让出了躺在他身后的孙坚尸体,韩当一个久经沙场见惯了生死的大将竟然放声大哭起来,“主公他,抄小路去偷袭文聘营寨,一去三天,回来的时候已经身受重伤,不久便去了……”随着韩当大哭,周围的士卒也是嚎啕哭了起来。
孙策神情一滞,愣愣的看着已经没了气息的孙坚,上前两步,噗通一声跪在孙坚的遗体面前,在他的影响当中,自己的父亲应该是无敌的,即使是他说起自己败在吕布手下的时候也是一脸的风轻云淡,自信有一天能够超越他!父亲的身躯在他的心中就是一座永远不会倒塌的高山,可是现在这座山竟然就这么倒塌了!
“全部都给我闭嘴,不许再哭了!”孙策一脸冷硬的喝道,“我父曾说,大丈夫征战沙场马革裹尸,乃是宿命!哭!永远都是懦夫的表现!”孙策转头被他冷喝而镇住的韩当道,“父亲可有何遗言?”
韩当神情一正,面容刚毅的道,“主公说,让公覆和某辅助少将军……韩当,拜见主公!”韩当说着,对着孙策单膝拜道。其身后大批士卒见此连忙拜倒。
孙策面无表情的受了韩当一礼,手一伸将放在孙坚身边的古琔刀拿在手中,挂在腰间,俯身将孙坚的尸体抱了起来翻身上了战马,“回江陵!”说着当先向着江陵方向走去,在转身的一瞬间,两行清泪从他的眼角滑落!
“驾!”孙策大喝一声,健马奔腾,风中,泪水犹如断线的风筝不断掉落。他毕竟连十七岁都还没有到,父亲死了,他怎么能不悲伤?
孙策和韩当回到江陵,黄盖接着,当得知孙坚死了大吃一惊,虽然不愿接受,但却是事实。孙策继承了孙坚的位置,立刻下令弃了江陵,大军即刻撤回长沙。
等到孙策等人回到长沙,孙坚战死的消息却已经早就传遍了长沙,原本那些屈服于孙坚手段的豪强势力蠢蠢欲动,大有造反之势,孙策来不及替孙坚治丧将事情交给了自己叔父,随后他以铁血手段血洗了当地不安分的一批势力,杀鸡儆猴令原本蠢蠢欲动的各方势力安分了下来,坐稳了孙坚的位置!其雷厉风行,强硬手段,好似霸王在世!继江东猛虎之后,小霸王孙策以铁血威压荆州!
(战场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