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雷玉书也知道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赌注。
这摊位上这件气炉烧造的龙泉窑香炉并不是特例,而是有好几件,造型虽然不同,但一看就知道是同一个地方出品的家什。
所以,只能说明这摊主本就是个卖仿品为生专门坑小白的主儿。
刚才说的不过是气话,如果林夕不搭腔或者把范围扩大一些,雷玉书绝对是不会反对的。
然而林夕还真就答应了下来,雷玉书虽然后来也在心里觉得自己有点过分,可经不住林夕这自信满满的模样让他有些恼火。
干脆就把适才的犹豫收回,等着林夕自讨没趣。
“老板,你这的东西可是很一般。”
林夕好像行中老手一样,拿起一件瓶子来说道,“就算仿官窑,也得有点常识才行,这底款做的都不标准,是不是有点太耍人玩了?”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林夕的话虽然没有点出真正的关键点,可就凭这份自信,便让那摊主有点心虚。
“这位小哥,瞧你说的,咱们做买卖童叟无欺,怎么可能是仿品呢?”
摊主讪笑,额头上冒出一丝冷汗来。
“是吗?”
林夕看着他,“要不咱们打个赌,我能说出你这仿的证据,而且让你无从反驳,就把你这摊的东西都砸了,反之如果我做不到,就赔你钱,你要多少就给多少,如何?”
林夕这是压价的前期准备,先让对方心态崩溃,然后再趁机买下来东西,如此一来对方也不敢多要。
“小哥真是说笑,我们做买卖都是和气生财,怎么敢跟顾客打赌。”
摊主苦笑,但是眼睛里却充满了愤怒,可依旧还是没有表现出来。
“我呢,也不跟你绕圈。”
林夕看似随便的指了三件东西,其中就有那个香炉,“连带我手里的这个,给出个价吧!”
看到林夕指的东西,尤其是里面还有那个香炉,雷玉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不是吧你,明知道是假的还要买?”
雷玉书笑话着,“你干脆认输得了,又不丢人。”
“呵呵……”林夕回头看看他,“瞧好就行了,急什么?”
那摊主此时被林夕的步步紧逼搞得有些慌张,想多赚钱显然是不可能了,但这一上午也没能开张,他也不想放过这好容易等来的顾客。
“小哥,瞧你也是懂行的人。”
摊主伸出两根手指,“一件两百块,怎么样?”
“五百,我拿走这四件,否则就一拍两散,你决定吧!”
林夕毫不客气的还价。
这些东西的制造成本极低,气炉烧造的瓷器,本就不是什么值钱玩意,给五百绝对是赚,只不过多少罢了。
“行行行,算交个朋友,给你了!”
摊主赶紧答应,生怕林夕走掉。
付过钱,林夕将四件东西拿起,那个香炉以及他之前拿起的瓶子还有一个盘子,都是光亮如新。
唯独一个淡青色的水注,上面有纹饰,是一个猴子挂在树上,只不过纹饰有点模糊,显然是做工不精。
“切,你这是打算认输,想买来留作耻辱的纪念吗?”
雷玉书不屑的看了看,“那三个也就罢了,放在家里起码还能当个摆件看看,这破东西算什么?
纹饰不清,连颜色都不匀,让你买个新东西都不会买?”
听到这话,林夕呵呵一笑,却是忽然举起自己买来的那个盘子,忽然摔在了地上。
“哗啦”一声,瓷盘应声破碎,化作碎片四处飞溅,吓得周围人都纷纷看来。
“疯了吗你!”
雷玉书也给吓一跳,气道,“输了就输了,砸东西撒气,算什么男人!”
林夕没有回应,而是又举起那香炉,狠狠的摔在地上。
这一下,摔得更碎,不过香炉摔碎后,反倒让人看的更直观,果然是仿品,连胎都是湿乎乎的。
看到这一点,雷玉书更觉得林夕是在对自己示威,那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你觉得我是在撒气?”
林夕呵呵一笑,却又将第三件东西摔得粉碎,“你错了,我只是不想让这三件仿品做累赘罢了!”
一旁的摊主虽然也看的惊讶,却是没有多说,反正钱赚到了,对方爱怎么处理都行,自己不管。
“还有最后一件,摔啊!”
雷玉书气的哼道,“别跟我说不舍得!”
“那自然是舍不得!”
林夕笑道,却是将水注放在掌心,抬了起来,“这北宋影青瓷的水注,而且还是全品,更是美品,摔掉了岂不是作孽?”
此话一出,雷玉书愣住,那摊主也是愣住,他们完全就没想到林夕居然会说这话。
摊主的东西有一半是进货回来的,另外一半则是靠跟同行易货回来的。
一般干他们这行的,东西不能长时间不换样,为了节约成本就不断的交换货物,这样能保持新鲜感,买起来也更好一些。
这件水注就是他易货回来的,一直以为不过也是件仿品,却没想到林夕居然说是真的。
“吹,接着吹!”
雷玉书就更不信了,“那影青瓷,还是文房用具,更是北宋的全品,最少也得五百万以上,你能在这里买到?”
没想到雷玉书对价格还是很了解的。
“如果真是影青,这纹饰模糊倒也不算什么了,毕竟当年的技术有限制!”
“但这东西要是真品,怕是比两年前在嘉实拍卖的那件还要好!”
“那件拍了六百万,这件最少也得七八百万!”
“你就为了赢,故意买个品相不好的来糊弄我?”
“真以为我是三岁孩子呢?”
“想让我信服,除非拿出证据来,别跟我说你看真,所以就对,我不信!”
林夕挑了下眉毛,也不急也不气。
对于雷玉书这个家伙,一是因为雷薪霍的缘故,二是因为这小子显然就是那种年轻人的不服气,却没有嚣张跋扈的感觉,所以林夕并不在意。
“自然不会,这件东西百分之百的真品,而且正如你说的,如果上拍,最少也得七八百万!”
林夕仔细的端量着,同时说道。
“要想坚定,那就得从各个方面入手,首先是胎,这影青在南方,所以选用的胎土是……”话还没等他说完,忽然旁边急冲冲的跑来一个胖高的男子,一脸的大汉,而且一脸的凶相。
来了先是瞧了两眼,却是脸色一变,跟着朝那摊主吼道。
“早上我拿起来看的那个水注呢?
怎么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