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一桐一进门,哈利就撒欢得围着他,兴许是因为今天他身上有猫味吧。
温千冷已经穿着备好,一见到他比狗都欢脱:“你快点去看看他,我找不到体温计,但感觉好像烧得蛮厉害的惊悚乐园。”
一推开端木稀的卧室,刘一桐就被一股冷气铺面惊了一身冷汗:“温千冷!你怎么还给他开空调!”
“啊?”温千冷一脸茫然得站在门口:“我以为这样可以降降温。”
“那你怎么不干脆把他塞到冰箱里!”刘一桐不理他,去看床上蒙着被子还不停寒颤的端木稀。
“小稀!你感觉怎么样?”他一探男孩的额头,竟是烫的跟火炉似的。可悲的是,他身上还穿着外衣和长裤。
“你怎么叫他穿这么多躺在被子里,穿衣服睡觉会比贴身盖被子更加寒冷的!”刘一桐冲温千冷责备道。
“难道要我给他换衣服啊?”温千冷打个冷战:“我才不要…碰男人…”
端木稀的意识似乎不太清醒,刘一桐刚给他找了体温计,发现已经达到了39。7度。
“八成是烧成肺炎了,赶紧去医院。”刘一桐掀开被子把男孩扛起来,他干裂的嘴唇抖动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温千冷,你昨天没给他喝过水么?”
“我又不会烧热水…就…就矿泉水。”温千冷撇撇嘴:“我叫你来你不肯来,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小稀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以后他家人找上门来你负责哦。”
“我开车送他去医院,你还不快走!”刘一桐懒得跟他斗嘴,架着端木稀就下楼去了。
“喂。”温千冷总算还没有完全泯灭良知:“那个,要不我跟棚里说一声,下午再拍…跟你们一起去医院吧。”
刘一桐当然不会同意,那天林野的意思已经够明确了,汪善国对这个男人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温千冷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就是被人大卸八块了都不知道从哪个角度卸下来的!
“你去有什么用!你是知道挂号在哪还是知道该看什么科!”刘一桐道:“赶快去做你的事,这里有我。”
“哦,那回头我电话你…”温千冷急匆匆得钻进车里,一溜烟跑了。
“大夫,怎么样?”刘一桐看着医生略带沉重的神色,心里有点忐忑。
“急性肺炎,住院吧。”
“那我,先去办下手续?”刘一桐把端木稀放在休息室,拿着钱夹就要走。
“等下,”大夫叫住他:“你是他什么人?”
“朋友…。”刘一桐回答。
“他家人呢?”大夫扶了扶眼镜:“最好叫他们来一趟。”
“呃…他们不在这城市,大夫,你有什么事就直接跟我说吧。”刘一桐觉得一般大夫若要说出了这种话,多半不是什么好消息。
“他这次身上也没有带病例,所以在没做详细检查之前我不好下结论。”大夫说:“你还是先带他住院吧。”
温千冷在片场打来电话,问刘一桐这边的情况。
刘一桐简单说了几句,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这个冷冰冰的家伙几时会对自己这么关心啊。
“你还有多久收工?”
“快了,不过是个汽车广告,小case。”温千冷道。
“也是,中低端车的创意无非就是老子有老婆有儿女家庭幸福,最喜欢带着一家人自驾游;中高端车的创意无非就是老子有女人有红酒有合同签,事业有成,最喜欢一个人开着车装逼…”刘一桐说异界修真传奇。
“呃…你说的好像蛮有道理的。”看来温千冷膝盖中枪了:“小稀,醒了没?”
“刚打了退烧针,还在睡。另外——他的住院费我先垫上的,等你回来还我。”
“知道了!你个财迷!”温千冷已经习惯了他三句话不离账本的姿态:“说起来你要是真的这么缺钱,那套公寓的尾款少爷我帮你付了还不行么?”
“你说真的啊?”刘一桐倒是不客气:“如果你愿意,我就加上你的名字。”
“用不着,我才不要跟你纠缠在一起呢!不动产都搞在一起的话我就更对你没辙了!”温千冷半开玩笑得挂了电话。
刘一桐回到病房,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该吃药了。他倒了热水,把护士发的药包打开,走到窗前想要弄醒男孩。
“小稀,起来把药吃了再睡。”刘一桐拍拍他的脸,发现温度多少降了点,总算放下心来。
“唔…”端木稀似乎还在的意识中没能完全清醒,他张着干裂的唇轻声吐出一个名字:“阿成…”
刘一桐心想:可能是他以前那个始乱终弃的男朋友吧。想来这孩子也够可怜的,病得糊里糊涂还难忘旧人。
“2床的端木稀?”医生走进门来喊了一句。刘一桐立刻竖起耳朵答应:“是,大夫您有什么事?”
“检查结果确实…有些意外…”他把刘一桐带出病房,递给他一张透视片。
“这里你看…”大夫指着一处空空的黑影:“我之前发先他的血检和尿检都不太正常,就有点怀疑…原来他真的只有一片肾脏。”
“一个肾脏?!”刘一桐也吃了一下:“他会不会是以前得过重病…”
“所以我要看他的病历才好用药,如果是尿毒症一类的康复患者,有些治肺炎的药还有抗冲性,需要谨慎呢。”大夫说。
“那有没有一种情况说…他不是患病而是…”
“卖肾买手机?呵呵,也不排除这个情况。”大夫开了句没有恶意的玩笑:“你既然是他朋友,应该可以问问他。说起来,他一无身份证二无病历卡,这样的病人我们医院通常是不收的。”
“我知道了,等他醒来我就去问问。”刘一桐点头道。
服下药的端木稀再次沉沉睡去,点滴瓶里的药水以几乎看不出进度的速度一点点消逝。
阿良刚刚打电话来说店里今天下午来了一个同学聚会,生意有点忙不开。但刘一桐实在没办法抽身回去,只好安抚那几个苦逼的员工说接下来给他们轮流休假。
他侧坐在端木稀的身边,忽然下意识得把手伸进他的被子里。鬼使神差的双手掀开了男孩的病服。在那白皙纤弱的腰身后面,一道刺目的浅红刀疤映入眼帘。
从伤口的缝线跟愈合的程度来看,这道伤疤的出现不会超过半年。但是那拙劣的针脚更让刘一桐恐惧的是——那不会是出自于正规医院的手术。
端木稀失去了一枚肾脏,可能是他自愿的,当然也不排除是被人暗害的。
刘一桐看着男孩那安然的面容,心想:这个干干净净的少年身上到底背负了什么凄惨的秘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