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八荒锁魂阵中,韩清慧依旧岿然不动,任由锁魂黑*链纵横缠绕,自己周身只是星光闪耀,时起时落。
如此这般又过了一个时辰,已是天色尽黑,星斗参天,月华高挂。这八个神秘黑衣人见无论己方怎样催动阵法,却不能近身对方,更莫说消磨镇压,渐渐生出不耐之心。临阵斗法最忌心浮气躁,他们这方刚动此念头,对方韩清慧已是察觉,便立刻生出变化。
韩清慧黄裳一动,蓦然起身,周身星光璀璨,宛若星河,便是比那满天星月,也要绚烂三分,星光瞬间扩散开去,覆盖方圆数里范围,反将那八个黑衣人与八荒锁魂阵都淹没在星河之中。
这八人顿时大惊失色,只觉恍惚之间,已是换了时空,好似置身浩瀚星河,抬头望去,星斗依旧,而且参天星斗好似与周身星河生出莫名感应,换了位置,再非先前那般。其中一人有些见识,惊声喝道:“周天星河!你是仙家圣地星河殿的人!”
韩清慧只是不理,周身元神之力波荡起伏,四周星光亦是起伏不定,好似星海一般,美妙之中隐藏着无穷杀机。无量星光缠绕其身,流转波动,化为一袭星光霓裳,将其衬托的仿若星辰仙子,美不胜收。
韩清慧陡然睁开双目,目光所及之处,星河流动,旋转湍急,渐渐将八人淹没其中,便是元神都不曾逃脱,不知去了何方,只剩那八杆八荒锁魂幡依旧挣扎。
韩清慧正要发力收取黑幡,便觉这八杆八荒锁魂幡中突然生出一道磅礡大力,略略一振,便是腾空而去。韩清慧正要追去,耳边蓦然响起方道明的声音,“清慧且住,让它去吧。”
韩清慧收了阵势法力,四下恢复如常,便见方道明带着韩清慧遁出虚空。方道明道:“我已在那黑幡之内留下了一丝元神念头,且让它去吧。”
韩清慧闻言便知他的意思,遂也不再追究。林婉约道:“师姐道法好生厉害,我已来了许久,想要出手,却被师兄阻拦,言道师姐必能破阵,果不其然。”
韩清慧宛尔一笑,只道一声“雕虫小计”,她的道术法力已是地仙元神的巅峰修为,只是心有劫数,不能堪破,所以一直无法修成天仙元神,若单论道法,恐怕已是胜过个别天仙元神之辈。
方道明问起这斗法经过,后者一道来。原来中午时分韩林二人分手之后,她便来到这边郊外寻找。待寻到傍晚时分,在离此颇远的山林之间寻到一处偏僻山庙,便是上前询问。谁知这山庙中人好生奇怪,也不答话,便出来八人,冲韩清慧动起手来,要将其擒拿。韩清慧一边反抗一边遁走,待到了此处,这八人见离大都城不远了,便突然取出那八杆黑幡,联手布下阵势,将韩清慧困在其中,双方陷入僵持缠斗。
韩清慧道:“那山庙颇为奇怪,还是要去探探才是。”
方道明点头称是,着韩清慧于前引路,三人飞遁百里山路,便见僻静山谷之间,若隐若现着一座山庙。此地隐蔽异常,又有夜色掩护,若非韩清慧事先知道,还真不好寻。
方道明驾云腾空,悬于百里高空,更是隐去身形,免得打草惊蛇,然后放开神念,慢慢探去。这山庙之中,倒有百八人口,皆是男子,便是修为最高之人,也没有修成元神,看来刚才那八个与韩清慧斗法的八人,已是所有精华所在。
方道明神念深入,却也没发现可疑之处,只是在这山庙深处有一处地牢,其中正困着一位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这老者只是一息尚存,只是受尽折磨,不仅身材瘦弱佝瘘,更是眼耳舌皆被剜去,落得终身残废之身。方道明暗暗心惊,也不知这老者得罪了何许人,竟被施以如此酷刑,便有太乙遁甲之术推算一道,便是隐隐知道大概。
方道明施展挪移之术,只是元神一震,便将这残废老者暗暗卷了出来,送入造化之塔,泡在上元真水之中,着其恢复伤势。
这老者本已是残废之躯,早已断了生念,只是囚禁他之人不愿他死,每每关键之处与他一线生机,弄得这般生不如死。这般突然时空变换,老者蓦然见自己已是躺在一齐颈河流之中,这河水温和,透漏勃勃生机,缓缓浸润着自己的残废之躯,竟然缓缓恢复,浑身也渐渐有力,只是已经残废的眼耳舌无法再生罢了。老者急忙问道:“不知哪位仙长救了小老儿,这厢有礼了。”
这老者虽然残废,但也是炼就元神的人,恍惚之间便觉脑海响起一个温和声音,“你且好生休养,贫道日后需有用你之处,定不叫你吃亏便是。”
这老者见只有这一句,再无其它,便知道遇上个高人,于是也不多问,安心养伤。
韩清慧问起这其中究竟,方道明将自己的推算说了两句,前者便是心领神会。
方道明等三人回了客栈,稍做休息,便是天色渐亮,人声渐渐喧哗起来。以三人的修为,早已餐风饮露,不需饮食,只是现在身在世俗,即来之,则安之。三人早早出门,寻了最有名的茶楼,品茶用膳。期间往来客人渐多,大家纷纷议论起一件惊天大事。
传闻昨日朝堂之上,前不久刚刚回来叙职的凉州镇关将军程药近在当今圣上面前替二人代为求见面圣。这二人只是普通百姓,祖籍瓜州府城,此来大都城,却是告御状的,所告对象,正是当今圣宠如日中天的真我教与其教主国师大人。程药近这一举动,仿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惊得朝堂本就暗流涌东的局面变得波澜壮阔起来。
这两个一介草民状告当今国师与真我教在民间横行霸道,违法乱纪,强占土地,滥杀无辜,已是到了祸国殃民的地步。当今圣上听了这些控告,虽然当时脸色难看之极,却未下定论,只是命大理寺将这二人暂时收押,隔日三堂会审,公告天下。
这皇上没有定论,并不代表群臣没有议论,众所周知,这程将军出身太师门下,现在又隶属太尉大人,所说背后无人指使,那便是说笑了。可这背后就是是谁,太师?太尉?抑或两者皆是,就要让群臣想破脑袋了。若是太师与太尉联手,想要扳倒国师,也是不无可能,那这些亲信大臣们便要群策群力了,若是只是其中一人,那大臣们便要好生琢磨一下,优先想想自己的前途了,而且当今四大权臣国柱,尚有一位太宰大人没有动静。
方道明三人听了他人议论纷纷,已是暗暗猜到这其中来龙去脉,只是这真我教颇为势大,其教主也是修道之人,平日极为神秘,程药近若想依靠这两个兄弟告倒国师,却是难于登天的。
待用完早餐,韩林姐妹二人还欲出城去寻那位女妮,却被方道明止住,“据我推测,那女妮应该不在城郊之地,你们还是在城内寻找的好,而且那程药近恐怕要有些牢狱之灾,我却不能坐视,需去助她一助。”
韩清慧应了下来,师姐妹二人只在城中慢慢寻找,至于方道明,则去了那日十里长堤的酒家等候一人。果不其然,方道明刚刚落座不到片刻,便有一人寻来,不是别人,正是那天在此旁桌拍案叫好的中年文士。
这中年文士见了方道明在此,脸上掠过一丝喜色,便是做揖行了一礼:“道长仙踪难寻,鄙人在此受了两日,终于守到道长来此。”
方道明笑道:“贫道本不欲再来此处,只是推算到了先生要寻贫道,所以在此等候。”
这中年文士一怔一惊,不过其也是见过大世面之人,随即如常:“道长神算,既知鄙人寻找道长,也应算到鄙人寻道长所谓何事,不知道长是否方便。”
“推算不得,”方道明摇首笑道:“修道之人虽然能算过去未来,但也限于对方修为低于自己,但一旦触及到皇家子弟,冥冥之中便有一股天子气运干扰,任谁也难以推算清楚。”
中年文士这一惊可是不同小可,立刻扫视左右,方才低声问道:“不知道长是否方便移驾,寻一僻静处说话。”
“有何不可,先生引路便是。”
这中年文士心中一喜,立刻领了方道明到了一处精致庄园,摒退庄园中家仆,寻了一间幽灵屋舍,亲自奉上香茗,尚未开口说话,便又是一记深度做揖大礼。
方道明笑着侧开身子:“当不得,当不得,先生请说是何事情。”
中年文士亦是知道修道之人脾气古怪,过尤不及,于是止住,与方道明二人落了主宾之位,打开话匣。这不说不要紧,一说却将方道明引入一场政*治斗*争漩涡,更是惹出了韩清慧的心劫,许久方才挣脱,更是在这大都城天朝圣地引发了一场龙争虎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