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清慧此次来寻方道明,却是因为林婉约修行一事。这林婉约自从得了方道明代为传授的远古天绝魔神的道法天绝魔神戮,修行自是进展迅速,上次神州浩土天绝谷一战,已是能够挑战高她一筹的靳羽夕,后来干脆就随韩清慧一起来了域外星空,又经过这百年修行,已经修成了地仙元神境界。可是自这以后,便再无进展,她眼见无望,便生出去寻天绝魔神的心思,所以韩清慧来打听方道明的意见。
方道明寻思一番,方才开口:“师妹于自身修行,却是有些急了,天仙元神,便是放眼这域外星空,也是极难之事,非大机缘、大气运不能修成,师妹修成地仙元神,尚不足百年,无论是心性,还是底蕴,都还欠些火候,这般心急,于修行一道却是不利。”
韩清慧道:“你这一番言语,我自然明白个中道理,当年我亦是经历诸多波折,方才堪破,修成天仙元神,只是她现在进展渺茫,又有你大哥、三弟在前,便也动了出游的心思,叫我如何是好。”
方道明沉吟道:“也罢,我也是静极应动,便由我俩陪她出去走一遭吧,即便寻不到天绝魔神,也可长些见识。”
韩清慧听了便是一喜,原来她也是静极思动,起了想出去云游的心思,她的本意,是自己陪林婉约出游,毕竟这玄宝星道门初定,还离不开方道明这个掌教至尊坐镇,只是她没料到方道明有此决定。
方道明有了计划,便不再耽搁,将门下弟子一一唤来,嘱咐他们好生修行,看守道门,祭炼星辰的事情也可落下,然后便带着韩林师妹二人离开玄宝星,往星河深处去了。
方道明此行首选之地,却是元始星河深处的仙剑宗,这一路皆由韩清慧施展道法,带着方道明与林婉约赶路。韩清慧修成天仙元神境界,有衍月虚空镜在手,又有方道明守护,施展衍月虚空挪移阵法,一路虚空遁行,速度极快。方道明此行前往仙剑宗,也是有其目的,其大哥应忘尘出身太易宗,虽说入了他道明宗担了首席大长老,但对太易宗的感情却从未减弱,之前他出行云游,必会到太易宗一行,探望他师傅白太易,所以方道明来此也想打听一下应忘尘的下落。
方道明说明自己打算,韩林二人也是欣然同意,她们的师叔天蓉也随剑一秀去了仙剑宗星域,这番前去,寻天蓉叙叙旧也好,毕竟放眼这浩渺宇宙,来自神州浩土天绝谷的也就她们三人而已。
韩清慧全力施展,遁速自是极快,只有每每力乏之时方才停下稍做休息,这般一路飞遁,化去近半月时间,方才接近仙剑宗星域。
方道明见仙剑宗临近,便不敢托大,换了自己驾云,韩林二人紧随身后,然后一道信符,往仙剑宗去了。不屑盏茶功夫,仙剑宗星域的一颗星辰上便来了数道遁光,为首一人正是青衣秀,其身后另有四人却不认识,两男两女,皆是年轻之人。
青衣秀看清来人,便作笑道:“方道明,你来我仙剑宗作甚?”
青衣秀一声“方道明”,其身后四人却是变色,原来他们虽然不识方道明,但对其传闻却是多有耳闻,不想今日遇见,识得庐山真面目,原来也与自己一般年轻。
方道明笑道:“特来拜会剑尊与太易上人两位仙长。”
青衣秀黛眉一竖,便是喝道:“方道明,你便是无礼,也不用闭着眼睛与我说话吧!”
“仙子误会了,贫道因为修炼道法,暂时闭了视觉,绝无轻视无礼之心,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青衣秀一怔,没料到对方竟然为了修炼道法,闭了视觉,不过这般做法她也是听说过的,所以便暂时消气:“你来得不巧,剑尊掌教与太易上人百年前便已闭关修行,至今尚无出关之期,还请改日再来的。”
方道明与韩林二人俱是愕然,没料到这青衣秀也不管对方颜面能否过去,居然直接下了逐客令。方道明随即笑道:“既然两位仙长闭关,贫道就不打扰了,只是我家夫人与其师妹,乃是剑一秀夫人师侄,今日想来拜见,还请仙子通传一声。”
青衣秀一听此言,黛眉不禁一皱,“原来你方道明来此是为了寻剑一秀,又何必兜圈子,直说便是。”
方道明自是不会与其斤斤计较,只是讪讪一笑,也不辩驳。
“既然如此,你便自己去寻吧,恕我不奉陪了。”青衣秀说完也不理他,直接便是驾云走了,一道遁光消失在星辰之间。其身后四人亦是愕然,不明青衣秀所谓何意,但也不好多做逗留,一声告罪,也相继走了。
方道明觉察到韩林二人询问眼神,却是尴尬,于是笑道:“我们自己去寻剑一秀吧。”
所幸三人飞遁不远,便有一道遁光迎了上来,正是剑一秀本人。剑一秀笑道:“刚才有位弟子传迅与我,说是有故人来寻我,我便猜到是你,怎么,没甚刁难吧?”
方道明尚未答话,林婉约已是说道:“怎么没有,已然被下了逐客令了。”
韩清慧喝住师妹,二人上前见礼,她俩的师叔天蓉嫁了剑一秀为妻,她又嫁了方道明,而方道明与剑一秀又是平辈论交,个中关系,却是复杂混乱,所幸修道之人,不重这些,所以大家也是各论各的。
剑一秀告罪一声:“你们且随我来,你们师叔前些日子还记挂你们,不想今日就来了。”
剑一秀领了三人,落在一颗星辰,最后到了一处山水尚佳之地,这山水之间,除了两间木屋,再无其他生灵。剑一秀轻唤一声,迎出了天蓉夫人。众人见礼之后,剑一秀便叫天蓉领了韩林二女屋内说话,后者知道剑一秀有话与方道明说,便一声失陪,与韩林二人进屋叙旧去了。
这二人就在屋外席地而坐,剑一秀笑道:“不嫌我怠慢吧?”
方道明呵然一笑,随即笑道:“当了这许久的掌教,都快忘了自己真性情,甚好,甚好!”
方道明说罢便取出两袋酒囊,递过一袋,接着道:“这果儿酒还是我与大哥应忘尘初次见面时他送与我的,如今一晃,已是数百年时光,后来他酿了以后,时常送我,只是这数百年来我时常奔波、谋算,倒是忘了,若是不好,你也莫要嫌弃。”
剑一秀仰头饮了一口,哈哈笑道:“甚好!甚好!”
二人连饮数口,俱是哈哈大笑,畅快之极,剑一秀更是笑道:“这百年来,我从未如今日这般开心。”
当年众人在天外天界与三皇后裔恶斗,几乎濒临绝境,剑一秀欲要以身殉道,却直接撇开一元尊者、青衣秀与五色神牛,将整个仙剑门托付给方道明,方道明便知道,从那以后,二人便是过命交情。
方道明嘿然笑道:“这颗星辰并非最佳,生灵亦少,你俩为何独居于此?”
“自从百年前我们回来这里,我与天蓉便来此定居,不问世事,也算逍遥快活。”
方道明听得剑一秀言语之间,兴趣索然,于是笑道:“那教尊之位,争不到,不争也罢。”
剑一秀哑然一笑:“我从未想过要争什么教尊之位,她青衣秀想当掌教,那便当就是了,若是这里无我立足之地,我夫妇二人便去你道明宗也混个长老做做。”
“你若平日这般说法,我自是倒履相迎,可是瞧你现在状态,我却是不信的。”
“嘿嘿,我夫妇二人,仿若浮云,想走便走,了无牵挂。”
“却是不舍仙剑门。”
剑一秀却是一怔,好似承认一般,最终只是一声轻叹,却未说话。
“仙剑宗是他所立,仙剑门亦是他所创,更在仙剑宗之前,他总不会厚此薄彼吧。”
“剑尊与太易上人闭关百年,尚未出关,对教中事务自然管的甚少,仙剑门初来乍到,受些排挤,亦是正常,”剑一秀道:“只是若我这般离去,恐怕仙剑门便真得要受些压迫了。”
方道明知道剑一秀虽然隐居于此,不问世事,但他当年脱离神州浩土,复又回去,带领整个仙剑门走脱,这份勇气、实力,恐怕早已成了仙剑门上上下下的主心骨,他只要还在一天,哪怕一直沉默,青衣秀便要心存忌惮,不敢过份。“说到底,就是下任掌教之争,也就是你和青衣秀之争,再说下去,便是你与她的修为境界,谁先修成元神无相,谁就是下任掌教,大道之前,实力为尊,其他皆是浮云。”
剑一秀摇头苦笑:“我当然明白这其中关键,只是这百年来,我于修成元神无相,却是进展缓慢,恐怕便要落在你身后了。”
方道明亦是苦笑:“我一路修行,皆是无师自学,所以修道一途,却是困难重重,我自己参悟的元神无相,亦从无人指点,是否能够成功,还是两说之间,不过纵然如此,那青衣秀也比不得我们,终要落在我们身后。”
剑一秀惊讶问道:“你没去拜见老祖?”
“不修成元神无相,去了又是何用?”
方道明之言,剑一秀自然明白,这浩瀚宇宙,虽然元神法相难成,元神之阳更是机缘、造化、劫数缺一不可,但只有元神无相方才能成道称祖,镇压一方,容不得外人肆意凌辱,所以他二人方才对元神无相的修行如此迫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