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山看得有点痴了。
司大庄也站了两分钟。
他妹妹平时很少嬉笑,总是冷若冰霜。
可和徐风清在一起,她时不时浅笑,眉眼弯弯很是动人。
司大庄一直觉得他妹子挺好看,却没想到她笑起来这么美,怪不得徐大才子喜欢她。
而沈砚山,脸上毫无血色。
司大庄心思不灵敏,此刻也替五哥难过,就拉他坐席:“五哥,别看了……”
沈砚山没理他。
“五哥……”司大庄有点犯愁,“五哥,你别折腾自己了。你看了,心里不难受吗?”
当然难受。
沈砚山的心,就像有一把钝刀在割,疼得撕心裂肺。可他不忍心错过。
她笑得那么甜,那么温柔,是不常见的,哪怕是此刻就死了,沈砚山也不忍心离开。虽然那笑容不是对着他的。
“五哥。”司大庄还想要拉开沈砚山,却突然发现沈砚山泪流满面。
司大庄也差点哭了。
这叫什么事?
五哥这样的人,心是特别狠的。不是真疼到了极致,他也不会当着人的面哭出来。
他既有本事,又长得好看,若是喜欢其他女人,怕没有不能得手,为什么非要喜欢他家小鹿?
小鹿那性格……
司大庄默默后退了几步,无能为力。
沈砚山狠狠一闭眼,把眼中的泪止住。他用力擦了泪,转身对司大庄道:“去点菜,要两坛酒。”
他和司大庄中午出来,是沈砚山想要散散心。
他也没想喝酒。
下午还要回营地的。
沈砚山那个团,已经从五百人扩充到了四千人,这些新兵都需要训练,沈砚山是很忙的。
现在,除了借酒浇愁,他也没有其他出路了。
司大庄道是。
店小二给他们上了菜,又拿了酒上来。
沈砚山给自己倒了一杯,再也没回到窗口去。
他的心已经血肉模糊了,断乎不敢再回去瞧他们。
他和司露微的缘分,这样浅薄。而她和徐风清,认识八年了,她对徐风清才是情根深种。
沈砚山看得出来,她是真心实意爱着徐风清的,并非简单的崇拜或者爱慕。
他心里有个声音跟自己说:“算了沈濯,放过她吧。那女人心里没你,你能怎么办?以前也有人爱你,在你面前痛哭求你回应,你也没理,还觉得烦,这是你的报应。”
另一个声音又说:“你这样喜欢她,她连着你的心。你放弃了,是打算把自己的心也捣烂吗?”
得不到、放不下,这才是真正的活剐。
沈砚山灌了一口酒,整个人都有点晃了。
司大庄在旁边看着他,心里不是滋味的。可他不知该去怪谁。
怪小鹿吗?小鹿又不是今天才认识徐风清的,她和徐风清那八年,也不是一句话能抹去的。
从前的日子,家庭那么糟糕,若不是徐风清支撑着,小鹿还不知如何呢。
怪徐风清吗?那也怪不上,人家喜欢小鹿的时候,南湖县还没有沈砚山这个人呢。
那只能怪五哥了。
他是后来的人,他非要挤进小鹿和徐风清中间去。
可他也是一腔赤诚,他没想过害人,喜欢小鹿,还喜欢错了吗?
司大庄觉得很烦人,一点出路也没有。
“五哥,你少喝一点。”司大庄道,“要不你去堂子里玩几天吧?你自从到了南湖县之后,就没碰过女人,所以才对小鹿一根筋。”
让堂子的女人给他点柔情,也许他会看开一点。
他现在是钻了牛角尖。
“我没事。”沈砚山开口,满口的酒香,声音却是很平稳,既不像是要发疯,也不像是喝醉了。
他后来像老僧入定似的,一个人坐了很久。
沈砚山不敢打扰他,又觉得屋子里闷得慌,自己下楼去了。
独自喝了两坛酒,沈砚山一口菜也没吃,喊了司大庄,两个人又去了金雁山庄歇脚。
金雁山庄背后靠着杜县长,是杜县长最宠爱的小妾的兄弟开的,连沈横也光顾过,那小妾的兄弟也最是机灵人。
瞧见沈砚山醉醺醺的来了,就叫了最好的伎人过来服侍。
沈砚山进了房间,躺在床上。
床上熏香重,他有点被呛到了。两坛酒而已,他不至于醉。可他今天一来心里有事,二来空腹喝酒,此刻手脚都有点不受使唤。
伎女过来,软软靠着他。
他心里很烦,又想起自己对司露微说过的那些话:“我要积德娶你。”
越想,越觉得自己可笑。
他那些情真意切,她听了怕是觉得像个笑话。
他半生柔情,都倾泻给了司露微,偏人家看不上。
伎女趴在他怀里,软软叫着“沈团座”,伸手就要解他的腰带。
沈砚山猛然坐起来,一把将那女人从床上扔到了地下。
女人摔得有点懵了。
“来人!”沈砚山大呼。
司大庄早已搂着女人进房了,听到五哥喊,赤膊跑进来:“五哥,怎么了?”
管事的也随后跟进来。
“我要睡觉,把人都给我赶走,关好门!”沈砚山道。
司大庄又高又壮,足有山高,把房里摔懵了的女人一把拎了起来,像拎小鸡仔似的丢到了门口。
管事的瞠目结舌。
“副官长,副官长!”管事的拉住司大庄,“团座这是……嫌弃姑娘不漂亮?”
“肯定是。”司大庄扫了眼那女人,发现这金雁山庄的伎人,也不过如此姿色,还没有他妹妹好看。
他妹妹平时一般般,但今天笑得真美。
五哥那样子,是迷了心窍,大概是看谁都不如小鹿顺眼。
管事的最怕伺候不好贵客,又死死拉住司大庄:“这还不够漂亮?副官长,这可是我们金雁山庄的头牌。团座喜欢什么样子的,您给我透个底,我感激不尽。”
司大庄想了想自家妹子,如实道:“你这里有泼妇吗?恼了会抽人耳光的那种……”
管事的一时愣住。
司大庄那边还有女人等着,不耐烦跟管事的穷应付,一把推开他:“滚滚滚,别吵了团座睡觉。他要睡就让他睡,老子的床铺刚捂热,别再吵老子了。”
说罢,他钻进房间和伎人嬉闹去了。
沈砚山睡四个钟头,醒过来时,醉意退了七成,外面的天也黑了。
他喊了人。
仍是那个头牌伎人,打水服侍他洗脸更衣。
沈砚山问:“我那副官长在哪个屋?”
伎人不敢在他面前抬头,说了司大庄的屋子。
沈砚山穿了军靴,走到司大庄屋子门口,一脚踹开了门,瞧见司大庄还光着膀子在那伎人身上折腾,而那女的已然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哎哟错你祖宗!”司大庄急忙拉上了被褥,“五哥你敲敲门啊!”
“起来,回家了。”沈砚山道,然后又看了看手表。
已经不早了。
司大庄顾不上洗澡,麻溜穿衣裳,跟着沈砚山走了。
在家门口,他们遇到了徐风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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