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被宫中某人知道了自己的目的还透露了身份,那便在西平将军府逗留几日吧。赢华这样想,赢歆自然是乐意的,对于管潮和那位楚国公主,说不定还是她未来的皇嫂,浊沧的王后,她当然满是好奇和期待。
这天早上,赢歆起得很早,当她推开自己的院门时就听到不远处有说话的声音,那是管潮早上巡视城池方才归来,她向着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丝毫没有意识到在别人的府邸中乱走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
管潮抬眼便看到了她,只见一身浅茶色的劲装将她的身材勾勒的十分有致,额前系着同色的额带,素白的手指正握着那柄和她形影不离的青霜剑,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正神采奕奕的望着他。
管潮愣了一愣,似乎还不适应有女子出现在他的府邸中,不过这失态也不过片刻时间,他抱了抱拳:“赢姑娘。”
赢歆从没有见过像他一样豁达英武的书生,也从没有见过如他这般潇洒儒雅的将军,心中那份想和他比试一番的想法更加强烈:“管将军可否跟我比试一番?”她晃了晃手中的剑。
“这…”管潮似乎有些为难,但他并不是碍于对方尊贵的身份,也并不因为对方是个女子。
“怎么?难道你看不起我是个女子?”赢歆见他不应,颇有些恼怒,眉宇间笼上了一层寒霜。
“当然不是..”管潮突然有些紧张的解释道:“只不过你是客人,我这两天公务繁忙也没有好好招待你们。”难道还要和你打一架?管潮心里默默想道。
赢歆看到他紧张的样子,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理由,她‘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将军不用如此,我只是想和你切磋几招,点到为止。”
他本不是多虑之人,见赢歆这样说,只想了片刻便道:“好吧,那烦请赢姑娘等我换件衣服。”他指了指身上的甲胄说道。
在演武场见到管潮时,他已经脱去了盔甲和平时穿在外面的长袍,一袭墨绿色的劲装衬的他如一个俊美儒雅的翩翩剑客,只有手中的沉金剑才显示出几分肃杀的滋味。
“请姑娘赐教。”他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将先出手的机会让给赢歆。
赢歆也不客气,一手执剑,战意瞬间笼罩住了两人,那是一道锋刃毕露的剑意,令人不敢小觑。
可她却发现,管潮虽还没有出剑,但他的身形沉稳如山没有丝毫破绽,甚至还带着礼貌的笑容。
赢歆挑挑眉,她当然不会等下去,让管潮的心态越来越平稳,越来越没有破绽。瞬极一动,她的青霜剑自下而上轻轻一挑,迫的管潮不得不移动身形,他微微仰头,用未出鞘的剑抵上青霜剑的剑锋,但也不得不向后撤了半步,心里暗赞一声,拔剑出鞘。
赢歆等的就是他的姿势变换,他拔剑的那一刻,赢歆挽了个剑花,立刻化剑为柄的向管潮的左肋击去,而另一只手也以实击虚的切向他的小腹。
管潮当然不会惊慌,他仅以一足支地,双臂像一对鹰翅一样展开,将沉金剑向着赢歆的身体横扫,而身体向前倾斜至一字型。
赢歆见自己的两招落空,前方还有磅礴的剑意扫过来,双足一点便如飞燕一般向着管潮的后方飞去,手中的青霜剑也随着她倒刺出去。
管潮看也没有看,只凭着千钧一发时的判断迅速侧身然后仰面,而青霜剑的剑锋刚好从他的面上划过一轮,然后又向着他刺出。
只听西平将军府的演武场不时有双剑碰撞的声音,那声音有些清越好听,但却处处暗藏机锋,转眼间,二人已经过了数十招。
时而剑锋平扫,时而身形飞转,偶尔赢歆还能化掌为拳,妙招横出。
而管潮的身形看上去频频遇险,但仍旧每一步都很稳当,每一次都刚巧能躲过剑锋,那柄沉金剑或挡或隔,有时只是寥寥数招却能起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
他一双如炬的目光总是能看到那些剑意在哪里,忽然他眼神一亮,将沉金剑斜斜一刺,沉金剑的锋刃刚好与青霜剑的后半段相击,只听‘嗡’的一声,青霜剑便斜斜的插进土里,正抖动不止。
赢歆看着对方技高一筹,也并不恼怒,反而十分的佩服道:“管将军的眼光和武艺果然不错,我们再来过如何?”她微微出了一层薄汗,额前有几滴晶莹的汗珠,她的目光灿如朝阳,明丽不俗。
还未等管潮说什么,只听不远处传来赢华的声音阻止道:“不用再比了,难道你没看到管将军只用了剑法和你比,哪像你这般一会掌法一会拳法的?”
管潮微微一笑,露出整齐的一排牙齿:“我不如赢姑娘那般杂学甚多,最后那一招也胜在沉金剑更为厚重,反倒是赢姑娘的武学,真的很厉害。”
他的称赞无比中肯,丝毫没有虚假或者是有意示弱的成分在,却让人听了十分受用,赢歆的脸微微一红,也不知是刚才出了太多汗还是如何。
广陵城
松醪酒好昭潭静,闲过中流一吊君。
十分满盏黄金液,一尺中庭白玉尘。
一道清凉如镜湖秋水却泠泠动听的声音正哼着小曲,听起来心情倒是难得的不错,那声音在惠山之间淡淡散去,并没有什么人听到。
声音的主人手中提着一坛酒,那酒是从听香楼买的,名为解千愁,世人的印象中,那酒的滋味最是清冽甘香,正所谓一醉解千愁呐。
女子的红裙载着淡淡暮色,身上的黑袍比天色要暗了许多,谁能想到惠山与屺山竟然是断崖相望,又有谁谁能想到令天下既惊且惧的璇玑门就在惠山的半腰之处呢?
可是今日的璇玑门似乎有些不同寻常,更不寻常的是云舒这个主人并不知道今天为何这么奇怪?
阮儿正带着李澈在门口等她,阮儿的脸色似乎有些焦急,李澈的脸色更是如同吃了土一般,不就出门买个酒的功夫,能出什么事?
云舒有些不悦,难道说将韩稽派出去办事,门中就没有能主事的人了吗?她看了眼阮儿,好在她的能力自己是知道的。
“出了什么事?”云舒的神色淡下来,每当她不是很高兴的时候,容色就会越发的清淡。
阮儿有些为难的道:“是…凤公子在里面…”
凤朝歌?五个月就把伤养好了,难道还不安分?
她挑挑眉:“他又能如何,难道还能把我的地方拆了不成?”
阮儿的小脸白了一白,赶紧摇了摇头,放在平时,这份少见的可爱姿容她倒是很愿意欣赏一番,可是今日她没什么心情。
果然,阮儿的脸又白了一白:“那位也来了…”
云舒微微一愣,然后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起来:“我师父?”
当然不用看阮儿点头她也知道,那位可不就是她那位上天入地无人可以约束,放荡不羁的师父老人家吗?
阮儿的脸色再白了一白:“那位还说要杀了凤公子,现在已经在岑昏台打起来了…”说完这句话,她领着李澈低下了头,那感觉就像是给人吊丧一般。
云舒的好心情全都没有了,万没想到,出去买个酒的功夫,她这里就来了两个喊打喊杀的尊神,关键是一个比一个任性,还一个比一个厉害。
云舒紧走了几步,然后停下,回头看着有些不明所以的二人,仪容肃了肃,很有些郑重的意味:“阮儿,下次这种事,记得快点说。”
说完,那窈窕的身姿好似化作了一道绝美的霞光,向着惠山半山处的地方瞬间飘然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