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思邈(1 / 1)

牛一郎等人见孙琮夫妇此时还来添乱,不由心中气愤就要呵斥,刚出声便被子萱轻轻搭住了伸出去的手,牛一郎一愣。

“大哥,能为这个孩子取名,我很开心,请随了子萱租后的心愿吧!”

子萱说的伤感,让牛一郎等人听了,不由心酸,只能强压火气,默默点头应允。

子萱看了看遥远的天际,正是土城方向,一片黄沙扬起,好似有千军万马卷起沙场征尘,可怜他本想来这乱世建功立业,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

虽然得到大家的体谅,让自己马革裹尸,但却只是千百人的小战而已,可谓难却心头之愿。

然而此一去,再无回返之日,身后被屠孤山挡住的方向,也看不到云中城的模样,如双与紫鹃,现在又是什么模样?

敏莹细心地察觉到子萱情绪的波动,从他眉头紧锁的脸上,看到了深深的思念,和无奈的离情别绪,心尖一颤,又差点哭了出来。

“臭贼不知在想哪个姑娘,却不知正守在他身边的,是我尔朱敏莹吗?唉!”

敏莹心中暗暗酸楚,但此时此刻,又如何能因此小儿女心态,让子萱再添惆怅?

却见子萱嘴唇翕动,喃喃念到:“一去故乡前路迢,一别竟已数暮朝。思卿终夜入梦里,邈邈山水音信杳。”

子萱心中惆怅,看了看孙琮托起的孩儿,抚了抚他娇嫩的面颊,微微一笑道:“孙大夫,不如就叫他思邈吧!”

这话一说,子萱就被自己的想法给惊呆了,思邈,孙思邈,莫非这个孩儿,将成为未来的一代药王?

自嘲地笑了笑,世间同名同姓之人不知凡几,况且这些东西,都是身后事了,他又哪里管的过来?

却见孙琮听了这个名字,脸上露出了欣喜表情,站起身来,口中反复诵念:“思邈,孙思邈,好名字,思邈长大一定要勤学医术,再不要做父亲这般庸医了!”

子萱却有气无力道:“孙大夫,这伏牛寨中,皆是性情中人,并无不赦恶徒,此时乱世,未知孙大夫可愿留在村中,为村民治病用药?”

孙琮的家正在土城,如今已成柔然铁骑蹄下瓦砾,茫茫草原戈壁,他也茫然不知前程,听子萱留他,当然欣然应允。

子萱见村民也并未对孙琮有甚隔阂,心中稍安,这一家三口,可能就是他最后救下的生命吧,可怜一个新生一个将死,自己的未来又在哪里?

山风吹过,落叶纷飞,荒草如幔,夕阳残血,子萱心中忽然涌起热血,想着重生后竟然真的可以驰骋疆场,不禁豪气顿生。

“拿我铠甲长戈来!”

村民见子萱真的要重装上阵,心中虽然担忧,但也不由为子萱豪气所慑,纷纷攥紧拳头,准备虽子萱一同前往土城,为保护自己还未建成的家园,洒尽热血。

未几,烈风驮着夏淳冢内所得金甲银戈,缓缓而来。

子龙看到烈风一双硕大马眼,竟然汩汩流淌血泪,心中不由一痛。

轻轻抚摸着烈风的长鬃,引来烈风一阵低鸣,仿佛与子萱诉求自己同去驰骋的心愿,子萱笑了。

“烈风啊,烈风,只这一次,你我一同杀将上去,让柔然的小马儿,知道你的厉害可好?”

烈风仿佛受到了什么鼓舞,忽然扬起马头,对天长嘶,兴奋之态,让村民们也不由受到感染,连马儿尚且如此,何况万物灵长的人呢?

看着金甲丝毫未损,子萱心中稍稍宽慰,仔细地摩挲每一块甲片,却不知和自己一道去了之后,又会落到谁的手里?

可怜长戈似乎在墓道入口坍塌时,被跌落石板重压,以致戈身弯曲,犹如弓臂,让子萱一阵萧瑟。

“长戈啊,长戈,是我害你受损,但我必以凶徒之血,祭奠你我的消逝,若此战胜,我托尔朱叔叔为你复原,若此战负,你便随我埋入黄沙吧!”

敏莹越看越是心焦,这子萱哪里是要去征战沙场,根本就是去送死的,心中一急,不由落下泪来,却听子萱轻轻说道:“敏莹,帮我着甲!”

敏莹一愣,轻轻点了点头。

金甲入手,沉重若斯,敏莹不由双手一沉,差点将金甲扔到地上,幸喜牛一郎与尔朱荣见机不妙,忙在旁边托住,这才堪堪托稳。

这一沉之间,忽听一声脆响,落下一物,牛一郎一看,立刻悲从中来,原来是害的弟弟牛二郎殒命帝冢的罪魁祸首,那半支玉圭。

子萱也见了玉圭,轻轻弯腰拾起,心中更添愁绪,将玉圭递给牛一郎,道:“牛大哥,这是牛二哥用性命换来的,你且收下留作纪念吧!”

牛一郎悲容满面,看着玉圭,忽然神色一定,俯身从子萱靴口抽出宇文泰所赠匕首来,子萱不明所以,只得愣愣看着。

牛一郎沉吟良久,幽幽道:“二郎及我一寨兄弟,皆是子萱兄弟所救,二郎临死将此玉圭塞入兄弟甲中,可见其心。”

边说便拿着匕首,缓缓靠近玉圭,匕尖轻轻碰触到玉圭,一声脆响,牛一郎转动匕首,竟要从玉圭上钻出个洞来的样子。

“我将此玉圭制成护身灵符,虽无道行加持,但愿二郎在天之灵,能护佑子萱兄弟,此生安然无恙。”

牛一郎说着,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有些梗塞,不由急忙转过身去,蹲在地上一边,暗自垂泪。

子萱知他想起牛二郎,心中悲痛,睹物思人,固有此态,也不劝阻,憋在心中,会更伤身,于是深呼一口气道:“着甲!”

敏莹轻轻一颤,方才她已感受过金甲的沉重,心中担忧子萱恐怕难以担负,但又不想逆了子萱的意,只得在尔朱荣的帮助下,缓缓将甲胄饶了子萱身前一周。

这金甲子萱自帝冢中上身之后,到墓道坍塌昏迷,从未离身,当时只觉甲胄轻若无物,此时深处双臂,只在胳膊上一搭,便绝其重无比,猛地身形一晃。

但性子执拗,又不忍旁人担心,于是深吸口气,猛地挺住,苦苦支撑。

敏莹早已觉察到子萱身形晃动,泪如雨下,但仍绷住,将甲胄给子萱穿好,谁知甲胄上肩,子萱却一口老血喷出,仰面躺倒,吓了敏莹一跳,急忙用尽全力抱住子萱。

尔朱荣见状,也急忙托住子萱腰身,子萱这才没有扑倒在地。

看着敏莹扑簌簌的泪水,子萱气若游丝,“呵呵,想……想不到,这……这最后的愿……愿望,竟然……也难……难以达成,好……好恨哪!”

子萱的扑倒,惹得众人围过来查看,但见子萱双眼空洞,只剩出的气,不见进的气了,一时之间,众人大放悲声。

孙琮知道自己也难以挽救子萱,但他却好像着了魔一般,冲过来搭住子萱三关,怒吼道:“别哭了,安静!”

被这个文弱庸医一喊,众人竟然意外的没有发怒,而是言听计从地止住了哭泣,屏息等待孙琮诊脉的结果。

良久,孙琮双手轻轻放下,眼中悲伤让众人心碎,牛一郎拿着还未钻出孔来的玉圭,看到孙琮轻轻摇头,心头一痛,松开了手。

玉圭落地,脆声大作,只见半支玉圭碎的四分五裂,一颗玉珠摇摇晃晃,滚至孙琮眼前,孙琮一惊!

众人被孙琮的摇头,击溃了最后一丝希望,此时纷纷掩面嚎啕,敏莹更是紧紧抱着子萱只剩一丝生气的头颅,摇晃不止,泣不成声。

人们的眼泪,不是救命良药,换不回子萱的性命,然而子萱对他们每个人都有这非凡的意义,这样一人英年早逝,怎不让人心痛如绞。

孙思邈虽然刚刚落地,但却也似被这情景所染,婴儿的啼哭,在一片嚎啕中,尤为突兀,让拿着玉珠的孙琮心头一震。

忽然,孙琮从发妻手中一把夺过尚在啼哭的孙思邈,让其妻一惊,不明所以。

孙琮抱着孙思邈推开哭成泪人的敏莹,让敏莹更是大惊失色,忙起身欲推开孙琮。

起身后却见孙琮手中不知何时多了颗玉珠,正朝子萱嘴里塞去,不由大吼道:“你干什么,子萱哥哥救你性命,你难道还要搅扰他的亡魂吗?滚开!”

谁知平时喏喏的孙琮,竟然抬起头来,对着敏莹大吼道:“你懂什么,想救他就过来帮忙!”

两人的吼声,让痛哭的众人忽然安静了下来,救……救他?他不是……不是已经……

然而,哪怕一丝希望也让敏莹欣喜若狂,俯下身来,坐在孙琮身边一句话都不敢说,只静静看着孙琮在子萱颚下一按。

子萱的嘴被这一按,轻轻张开一条细缝,孙琮手中的玉珠,似乎有淡淡光晕在其间流转,竟像有了生命一般。

将玉珠塞进子萱口中,把子萱的头交给了敏莹,敏莹轻轻托住,动也不敢动。

却见孙琮抱起孙思邈,将他身上包裹的布料松开,露出光溜溜的小屁股,两手分开思邈双腿,嘴中念念有词:“思邈,看你的了,思邈,快尿啊!”

众人见孙琮将思邈的小JJ对准了子萱微张的嘴,不明所以,屏息凝视,暗暗祈祷奇迹的发生。

可是思邈却好像将身体里的水分,都通过眼泪排了出来,一滴尿都没有,孙琮摆弄半天,早已满头大汗。

“小祖宗,公子的性命全在你手,爹爹一世的生命也全靠你了,你倒是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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